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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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刘明问路词,你毕业了会不会嫁给刘函?
路词说那就要看他的表现了。路词一脸幸福。
冯娜说小末你呢?你会不会嫁给司雷?
赵小末笑笑,不置可否。
你们不会是闹矛盾了吧?路词止住笑,转过脸问赵小末。
是啊,我都好久没看到他了,刘明说,他也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赵小末叹口气说,以后不要再提起他了,她的口气变得云淡风轻。
三个一向唧唧喳喳爱说爱笑的女生不说话了。
赵小末拉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强烈的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男生,打得大汗淋漓,其中有一个男生冲着她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她想起了司雷,司雷那时也喜欢打球,打得大汗淋漓的样子,她拿着一瓶“娃哈哈”站在操场边上看他,他也是这么冲着她打呼哨的,但她知道她在这里是再也看不到司雷的了。
司雷已经不知道到哪里游荡去了,那是个她永远也猜不透的男人,来去自由,像风一样。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棵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司雷风一样地和她的相遇,等待着他的温柔,等到他的温柔变成暴力,再等到他消失于无形,而她却不得不站在那里独自舔嗜伤口。
还好,赵小末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她终于想明白了,她是一个人,人是可以迁徙的,不同于树。
她想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这个让她伤心欲绝却欲哭无泪的伤心地。
那天晚上,电话响了,赵小末离电话最近,她拿起听筒,但那边却挂掉了,赵小末放下听筒,电话马上又响了。
赵小末拿起话筒,喂。
我是程阳,那边的声音笑着说。
哦,你好!赵小末以为会是司雷。
赵小末说刚才的电话是你打来的吗?
啊?没有啊,我今天是第一次给你打。
赵小末的心里便一阵难过。
程阳说小末你马上要毕业了,联系好工作单位了吗?毕业了想不想来南方工作?
南方?赵小末说,可我在那里没亲戚啊。
程阳说,这里有我。
赵小末扑哧笑了,电话那头说你别笑啊我是很认真的,我可以帮你联系工作。
赵小末和程阳认识已经有段日子了,和程阳熟悉完全是因为失去了司雷,她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于是就找一个陌生的人来填补,程阳是一个青少年杂志的编辑,赵小末在他那里发过稿子。
忽然有一天,程阳就告诉赵小末,说他喜欢她。
赵小末说为什么?
程阳说我喜欢你文章里的那股灵性。
赵小末说你那么多作者为什么会单单喜欢上我?
程阳说这就是缘分。
从那天起北方开始下雪,那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沸沸扬扬的下了一整天,那次的雪下得很大,在北方这样的大的雪也是很少见的,就像所有的晴天都碎了,变成一种薄如蝉翼的白色晶体。赵小末望着天空,在雪地里走着,冰冷的雪漫进了她的鞋子,赵小末想起去年的冬天下雪的时候,司雷和她在雪地里打雪仗,她老是输给司雷,因为她总是跑不过他,司雷追上她把雪球塞到她的脖颈里。
那是多么令人快乐的往事,司雷站在那里乖乖得让赵小末往他的脖子里塞雪球,因为她打不过他,他就只好让着她。
赵小末在雪里走着,她觉得自己像雪一样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倾洒着,破碎着。
那场大雪一直下了好些日子,但司雷还是没有回来,其间程阳给赵小末寄了两次钱,第一次一百,第二次三百。赵小末不断接到程阳的电话,程阳一次又一次对着听筒说亲爱的,来南方吧,我一刻我也不愿意等了,我想你想得好辛苦。
程阳说你知道的,这里的天空不下雪,这里只有阳光,只有温暖。
(五)
赵小末买了一张特快车的硬座票,二百五十三块钱。
真的要去吗?路词带着哭腔,要是那个程阳是个骗子怎么办?
骗子?赵小末哧地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太多了,到处都是骗子。
路词说那你到那里一定要小心啊。

赵小末说我知道,要是学校有什么事你记得及时通知我,赵小末拿出一个电话簿,把程阳的手机号码写上去,撕下来递给路词。
路词颤抖着手接过来,还是泪眼朦胧的,我真怕那个程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啊,他怎么不来看你,让你一个女孩子跑几千里地去看他!你和司雷真的分手了吗?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路词说,为什么非要跑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呢?万一那个程阳不让你回来可怎么办?
我和司雷不会再走到一起了,我不再爱他了,我现在爱的是程阳,赵小末笑笑说,不去爱上一个人,那你怎么摧残自己呢?总得摧残自己吧?总不能让自己不痛不痒地活着吧?
路词差点被赵小末的话吓哭了,赵小末摸摸路词的头说,我不会有事的,要是我一直回不来,你就把我给你的手机号码报警。
赵小末在的那个小城市里没有到直接到那边的长途火车,她的车票是路词在省会的一个叫翠芝的同学帮赵小末买的,这天路词不放心赵小末就把她送到了省会。她们坐的是那个小城到省会的特快火车,在这一个小时路途里路词一直紧紧抓着赵小末的手,生怕赵小末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下午一点十二分的火车,临上车前,赵小末和路词在车站的餐厅里吃了点饭,大米饭,小油菜和一盘鱼香肉丝。路词说到了南方每顿吃的都是米饭,你会不会不习惯?
慢慢会习惯的,赵小末想着马上自己就要到南方去了,到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地,那真是一种解脱。
吃饭出来,路词说等等,她跑到小卖铺那里又拎了一大袋零食过来递到赵小末手上,路词说,没事了就吃零食,三十个小时可不是轻易能熬过去的。
赵小末和路词进了候车室发现展牌上显示的她要坐的那班特快车已经停止剪票了,看看时间都一点十五分了。这可怎么办呢?赵小末仿佛看见那列火车已经抛下她轰隆隆地开走了,赵小末急得恨不得冲进去,赶上那列火车。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过来说,小妹妹,是不是误车了?这样的事我遇到过很多次了,我这里有熟人,你给我二十块钱,我把票给你换成明天的,幸亏你遇到我,要不你可就亏大了。
赵小末看看路词,就准备掏钱给人家。
路词一把把赵小末拉走了,干吗要相信他,你不是说有很多骗子吗?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
路词去退票口那里问了问,结果把刚刚错过的火车票换成明天的是不要钱的。
赵小末叹了一口气,路词说看见了吧,让你这种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人一个人出去,真让人不放心。
我给程阳打个电话吧!
路词把小灵通递给她。
不用了,赵小末走到超市里给程阳打长途,说我误车了,改明天了。
程阳说怎么会误车呢?声音很焦急。
赵小末说我没看时间,结果就错过了。
程阳说那你就在同学那里休息一天吧,别急,我等你。
那天晚上赵小末和路词都留在翠芝那里,翠芝是个脸上一团和气的女生,她们宿舍正好有一个同学请假回家了,翠芝说去那么远的地方啊,你可一定要小心点,尤其像我们女孩子,更应该小心。
赵小末低头不住地说是,她真的是太缺少社会经验了。
后来翠芝带他们到网吧上网,正上着网路词的小灵通响了,是刘明打来的。路词接的时候看了赵小末一眼,赵小末猜想这个电话是和她有关的。
是不是司雷呢?赵小末的心里忽悠了一下。
路词挂了电话说,是司雷打到我们宿舍的,他说有事情要找你,刘明告诉他说你生病回家了,司雷没说话就挂掉了。
赵小末说不用管他。
嘴里那么说,赵小末的心里却乱了好一阵子,她在网上到处闲逛一会儿,就拉着路词她们回去休息了。
翠芝说路词你和我一床,让小末自己睡一张床。
路词却脱了鞋子跑到了赵小末的床上,说,不,我再陪她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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