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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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莫紫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床在一间不大却明亮整洁的屋子里。难道发生了时空三级跳,她又穿了?!这次的待遇规格总算是提高了,两星级!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散在房内,让她顿觉舒爽。不错,超标加星,三星级!
“小姐醒了?”一个秀丽乖巧的少女端着木盆走到她身边。
“这是哪儿?”
“紫脉山呀。”她放下木盆,从袖笼里拿出两个小瓷瓶。
莫紫娴认命地苦笑,还在贼窝里!“我不是该在牢里吗?”问完莫紫娴就想抽自己,叫你嘴贱,不把自己当人。
少女不理解地看着她:“二当家吩咐把小姐先安置在我这里养伤啊。”
“你说那个冷脸塔西卡。”呦,这么快就转了性啦,充好人!
“嗯。”少女依旧是不解的表情。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那一嗓子吧?知恩图报?不错,孺子可教。“塔西卡他们都回来了吗?”其实莫紫娴想问的是他们都完整的回来了吗?包括人数上的完整和肢体上的完整。
“是啊,还救回了大当家呢!”
莫紫娴惊讶:“难不成他们个个都是三头六臂,可以以一当十?”记得双方人数好像很悬殊啊。
少女扑哧一下笑出来:“赫娜小姐难道不知道紫脉山易守难攻吗?朝廷围剿了几次都没有拿下,很多人都说有神灵保护着紫脉山和山里人呢!而且传说山里还藏着紫宣国的宝藏!”说至此少女盈盈乌黑的眼眸有些闪烁。
天!围剿?!这意味着呆在山里不是被山贼给折磨死,就是不知哪天被官兵当成山贼同党清理掉!怎么办怎么办?本还指望做宰相女儿,过青年才俊任我挑的神仙般的日子。谁料想这边说是真货,那边说是假货……
“啊!我到底是谁?”莫紫娴抓狂。
少女被吓了一跳:“你……你不是赫娜小姐吗?!”
“我不是!”莫紫娴坐起,“我叫莫紫娴!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见ET了?!”
“不……我……我叫堇朵。”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莫紫娴叹气,最可爱的地方便是——知道我是谁却没骂我!她自嘲地想。
“堇朵?很特殊很好听的名字。你和家人住山上?”
堇朵垂下头:“爹娘都……都死了,去年投奔远房表舅上的山。”
“对不起哦!我不该多问。”
堇朵挤出一个笑脸:“没关系,小姐,我来给你上药,伤口已经为你清洗过,化脓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她打开瓷瓶。
“谢谢!别叫我小姐,我不是赫娜,小姐两个字也很……那个,你就叫我紫娴吧,如果愿意叫紫娴姐也成,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莫紫娴伸出右手。
“朋友?”堇朵很讶异。
“对啊,难道你和其他人一样……恨我?我不是赫娜,我是莫紫娴,来自2007年的中国上海,吾是上海宁……”看着堇朵越来越讶异的脸,莫紫娴及时住嘴,“呃,反正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以后再解释。”哎,大概只有自己这种人才会无条件相信李绡吧。
“紫……紫娴?!”堇朵努力地发出这两个字音。
“对,堇朵你好!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莫紫娴紧紧握住堇朵的手,冰凉冰凉的手,“你不舒服?”
“没……没什么。”堇朵慌忙抽回右手,“我也很高兴和你交朋友,我来给你上药。”
“不用,我自己来,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莫紫娴接过瓷瓶,“这是干什么用的?”
堇朵回过神说:“红盖是治你腿上的挫伤的,白盖的可以治瘀伤扭伤。”
莫紫娴打开盖子闻了闻,竟是类似云南白药和红花油的味道。
“我帮你吧。”堇朵在一边说。
“不用!”莫紫娴忍痛皱眉,“姐姐做这些都成熟练工了,只是背后的伤要麻烦下堇朵妹妹。”
“你比我年长?堇朵去年腊月满十九,可人说宰相千金今年才十八呀!”
“女人的岁数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哟,小妹妹。姐姐我快奔三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奔三?”
“就是……快三十了!!”
“虽然有些脏,但是不像……”堇朵惊奇地盯着莫紫娴的脸。
难道自己真的保养得很好吗?不会呀,二十五岁的某天自己还为眼角出现的小细吻嚎啕过一场呢。难不成古人的审美和今人有很大差异?
“堇朵你有镜子吗?拿面镜子我照照。”
“噢。”堇朵疑惑地拿来一面小铜镜。
天!镜子里的鬼是谁啊?!满头乱发,一脸肮脏,右脸红肿,眼圈发黑。李绡!你不是说这个世界的自己和本来世界的是一样的吗?!!莫紫娴把铜镜扔到一边,别说是找老公,走出去都有碍市容呀。
“你别急,先擦把脸,你现在有伤在身,休息一下会好的。我给你煮了碗粥,上好药你便喝了它。”
莫紫娴无力地再次躺下,天要绝我啊!莫紫娴顺手抓起床边的镜子,打算仔细看看自己是否丑到震撼级别,一分钟后她猛然坐起抚摸着自己的脸,双手颤抖。
这……这肤质如同剥了壳的熟鸡蛋,又白又嫩,分明就是少女的皮肤,自己高中,不,初中时的肤质,而且没有青春痘和雀斑??!!难怪先前在地牢里捡视自己伤情时,发现四肢皮肤变白了,本以为是眼花,却原来……莫紫娴再次拿起镜子,神啊,真是应了那句骂人的话——越活越回去了。
李绡,我爱你!!
“你怎么起来了?”堇朵端着一盆红白布头走到门口。
这颜色,这气味,好熟悉的感觉!“堇朵,他们都受伤了?”
“是啊,我把血污了的布洗洗,晒干后,留着以后用,你好好歇着。”
“堇朵,伤员在哪?你带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刚参加工作时她可是对着南丁格尔的塑像宣过誓的,见死不救有违职业道德,即便是山贼,更何况他们中的某个人还救了自己一命,再说也要给现代人好好长长脸。不理会一脸错愕的堇朵,莫紫娴拉着她就往外走。
哇,好美丽的山景!房屋呈阶梯状错落有致地伫立在青山的环抱中,群山苍翠欲滴,云遮雾绕,美不胜收,简直是人间仙境,若非贼窝,她一定在这儿定居。可惜的是,那么雅丽的山景竟没陶冶出这群人的美好情操!
“堇朵,你把这贱人带来干吗?”大屋里躺着十多个人,看起来大多是外伤,一个大夫模样的清瘦老者正忙得不可开交,随着她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一起,教莫紫娴觉得犹如千刀万剐。
“她……她来帮忙。”
“帮个鸟!是谁把我们害那么惨的?现在反来做好人?!不要脸的贱货!给老子滚!”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子瞪眼道,继而因为疼痛一脸扭曲,他的前襟已被鲜红的血液濡湿一大片,看来伤得不轻。
莫紫娴记得这个声音,让她痛快的原动力,真是冤家路窄。她深吸一口气,不予理睬,径直走到大夫跟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懂医术?”老者冷冷地问。
“略知一二,尚可帮您打打下手,您似乎人手不足,这些伤员的外伤不可暴露在空气中过长时间,得先止血,然后消炎包扎,创口大的还要缝合。”
“空气?缝合?”老者戒备地盯着莫紫娴。
莫紫娴懒得解释:“时间紧迫,伤口感染就难处理了!相信我!”
“我们就算死也不要你救!你们这些害人精!!”推车男疼得龇牙咧嘴。
好心当作驴肝肺!鉴于医疗工作者的职业道德,莫紫娴克制住负面情绪,却只觉衣领被人提起,随后整个身子离开了地面,伴着堇朵的惊叫和众人的喝彩,她被提出门外。
“黑罴干得好!!”
好惊人的力量!莫紫娴惴惴不安地转过身,一个高大健壮的身躯出现在她眼前……黄种人版大鲨鱼奥尼尔?!如果刚才不是被提出来,而是扔出来……||||,一定脑浆四溢!莫紫娴打了个寒颤,好人当不得!
“黑罴你又吓到人了。”穆勒雅看好戏般站在莫紫娴身后。
“你们什么态度!我好心帮忙,竟这样对我!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莫紫娴指着穆勒雅忿怒地喊,比起那个隔着衣服就能看到肌肉分布形态的大个子,吼穆勒雅发泄安全多了,至少他一巴掌扇过来,不会把她扇成脑震荡。
“赫娜小姐也会救人?!”
“我叫莫紫娴,那个什么牙的不也说我不是赫娜!”
“对对,我忘了,是莫紫娴小姐,被至亲利用还想着救人,你真沉得住气啊?”
这死小子分明在激自己,很可惜,我不是赫娜!
“医者父母心,我是护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那好,且让我们见识见识,若伤上加伤……。”
“拜托,我找死也不用来麻烦各位大爷!”莫紫娴忿然。
躺在医庐里的大多是创口较大的伤员,依莫紫娴看来是需要做缝合手术的,但那位一直板着脸的白胡子老头清创后只在伤口上涂了层淡黄色膏状物。
莫紫娴利索地包扎好伤员的胳膊:“老先生,伤口太大了,不缝合,光靠药物好不了的。”
老者目不斜视继续手里的工作:“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教训老夫的!明白怎么用药了吗?喏!”他递过来一罐药剂。
莫紫娴捧着药罐走向下一个伤员,喃喃自语:“哪有这种事?光凭外敷内服,大伤口怎么可能愈合?小心弄出医疗事故!”此时一条粗壮的手臂赫然出现在莫紫娴眼前。
“杏夫子不说谎!”闷雷一般的声音在莫紫娴头顶炸响。她嘴角不住**,又是那头黑皮大狗熊。
“你看看黑罴的手臂。”穆勒雅说。
只见长着香瓜般大小肌肉块的胳膊上布满伤痕,最粗的有两指宽,想来原先的创口一定很大。难不成全是那药膏治好的?这让莫紫娴想到武侠片里经常被提到的一样神奇东西——金创药,只要不是致命伤和断肢它全能治,所以是上到济世大侠,下到鸡鸣狗盗,随身携带不可或缺的劳防用品。莫紫娴嗅了嗅药剂,比之云南白药多了一层细微的辛辣味。这群山贼平日里难免打打杀杀,看来给了白胡子老头不少实验机会。
“滚!老子就是死也不要你治!!”推车男很不幸的成为莫紫娴第一个独立医治对象。
莫紫娴浮起一个隐隐的坏笑:“哎,无奈本姑娘是个以德报怨,品德高尚的人,你认命吧!”她伸手,“别动别动!伤口扯大可不妙!不痛不痛哦,乖!”
“穆勒雅兄弟,救命!这女人不安好心啊!”推车男表情痛苦万分。
“车儿,放心,出事的话我们会为你报仇的。”穆勒雅认真地说。
接着的几分钟里屋内升腾起数阵鬼哭狼嚎……
莫紫娴洗净手上的血迹,拉了条凳子坐下,**刚沾到凳子,脑袋又眩晕起来。一双似曾相识的黑布鞋从门外慢慢映入她的眼帘,莫紫娴条件反射地背脊发凉。
还是那张夺命的脸,凶狠的目光像鹰隼般注视着她。“你们的罪是偿还不清的!”这是个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声音。
全屋顿时安静下来,莫紫娴感到大难临头,并且孤立无援。
“我不是宰相家小姐,大叔您弄错了!不然我就不会再回到这儿了,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无语,莫紫娴冷汗直冒。
“你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老者双眼发红,面目狰狞,眼眶中却有星点泪光,“还我兰儿命来!还兰儿清白!!”他顺手拿起门边的条凳挥来。
莫紫娴大喊救命,抱头蹲下。只听得一记沉闷的声响,莫紫娴抬头,还是那条布满伤疤的手臂。
“洛伯,我们了解你的心情,可现在事有意外,总得查清楚吧。”穆勒雅和黑罴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中间。
“还不够清楚吗?我亲眼所见,她不是赫娜我便把自己的眼珠抠出来!!穆勒雅你和二当家还犹豫什么?!你别忘了,兰儿若活着,迟早是你的大嫂!!二当家的妻子!!!”
穆勒雅蹙眉侧头,没有回答。
原来一致对外背后还有人民内部矛盾!莫紫娴想,连嘴毒的穆勒雅也无话可说。这兰儿和宰相千金到底是什么关联?
“洛伯。”白须大夫甩干净手的水,走向前,“兰儿是你的独女,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自然甚于他人,兰儿不死二当家也很可能成为你的女婿,但不管从前,现在,将来二当家更是紫脉山兄弟们的二当家!这个家不好当,走错一步便会害到很多家里弟兄姐妹,他们的爹娘又何尝不会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哭流涕?!二当家的为人大家心里全明白,给他点时间,兰儿的事我们都记在心上,不会忘!”
好厉害的老头子!!以理服人,以情感人,说得好!你这个杀人狂,杀人还要找亲缘关系当理由,现在没话讲了吧,莫紫娴暗自赞叹。
“杏夫子。”下山前给自己蒙眼罩的光头帅哥突然出现在门口:“二当家请您再去看看大当家,穆勒雅也一起去。”说完向杏大夫使了个眼色。
杏大夫心领神会:“好,不过老夫要带上这个女子,好让她瞧瞧她爹造了什么孽。”
“事情总会有个了结,你等着!”与洛伯擦身而过时,仇恨的声音冲进莫紫娴的耳腔,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适才真要谢谢杏夫子!”穆勒雅恭谦地说。
“哪里,老夫只是把你和二当家不方便说的话说了罢了。不然刚才来的就不是连达尔,而是二当家了。”杏大夫捋须说。
“杏夫子高断。”叫连达尔的光头男子钦佩地说。
莫紫娴低着头,一路无语,若她真是那个叫赫娜的宰相千金可怎么办?她似乎给很多人带来了痛苦和麻烦,或许真的罪该万死。莫紫娴抬头望着穆勒雅,幽幽地说:“我到底是谁?”
“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会知道!”穆勒雅温和的嗓音送来一片云淡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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