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传说中的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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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这边还在不停的思考,庄庆生已安排好一些事宜进来重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这庄大豪确比一般人要不同,虽然心中为某些事担忧,可一旦做出了准备,就重新恢复了先前从容的神色,见到杨明已经停止了进食,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杨明。
杨明被看得心中发毛,却不知道倒底哪个地方不对。自已也算一个年少有为的商业巨子,人情世故上也是个老手了,可怎么只觉得在这大汉的目光下自己如果没穿衣服般的裸着,万分不自在,只好拘谨的把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咳嗽了一下,“那个。。。庄大叔,我已经吃饱了,再次多谢,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他有没看看出什么不对,但杨明觉得如果老呆在这里就肯定会让这汉子看出一些疑点出来,所以杨明马上起身,也不管有多滑稽,学古装剧里般的双手抱拳一拱,也不待庄庆生说话就转身向破木屋外走去。
“后生且慢。”庄庆生确实还有很多的疑问,不由得出声相留。
杨明只好停下来转过身子,面对庄庆生,不露生色的道:“不知庄大叔还有什么事,小子知道的已经全都相告了,夜深了,总不好打扰您休息”
看着在自己面前只有少许拘谨的少年,庄庆生也颇为欣赏,微抬下额,伸手在脸上抚了抚,感觉着细胡渣的刮扎,心中暗道:好个后生,遇此生死大事之后也未有半点失措之举。也不开口求助于我,也算难得了。
转念之间,庄庆生有了一丝惜才之意,“看贤侄穿着虽然怪异,可衣料做工却是精致异常,实乃我生平仅见。想必价值不菲,之前你也应该是一富足人家吧。”见杨明略带拘束,庄庆生口中后生变贤侄,这称呼一改,关系自是拉近了一些。他却不知杨明这身阿玛尼的衣服在他那个时代就是世界一流服饰,无论做工选料款式颜色等都几乎几可挑剔,唐代服饰虽然华丽大方,千余年后唐朝时期的“唐装”还在流行,可论到做工等方面,自然是无法与千余年后的科技相提并论的。
见杨明不搭话,庄庆生还以为他在感怀身世,便抬手示意杨明落坐,也不再好提及他的身世,话锋一转,“贤侄先前所加入的驼队东家叫什么?七八十头驼的大商队我就算不相熟也肯定听说过,既然都是在外行商讨活的,现在无一生还,我就要帮他们报个信,也好让死者安息。”
正在喝水的杨明一口水差点给直接倒进肺里,先前观察这只商队,满眼的骆驼看上去少说也有二百来头,便以为七八十头驼的商队应该算是正常的小商队,谁知道竟然。。。
还好杨明也有几分急智:“小侄也不清楚(打蛇随棍上,自称小侄了),据我所知,刚开始只有五六个人,十来只驼,到后来一路上走走停停,到碎叶城的时候就有七十多头驼了,大概有四五支驼队吧,其中还有别国的驼队,想必也是结伴而行以策安全,谁知道两天前晚间都停驻休息之时一大帮盗匪就从后面这样杀了过来,幸得天黑,小侄才得以幸免于难,唉。。。”
唐代时期的丝绸之路上总有各族盗匪,来去如风,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一般规模都不是很大,他们抢劫商队的方法都是第一队一阵风似的卷进驼队,手中弯刀起处,砍断数个骆驼架子,驼背上的货物便全掉落在沙地上,另一队随即策骑赶到,一手挥着刀,另一手拿着带有铁钩的长竿向掉落的货物边钩去,一钩中,就在沙地上拖去,转眼不见,就算驼队带有保镖也鲜有不失货的,因为他们行动太迅速了,加上他们一般都是轻装上阵,地形熟悉,追之不及。就算能追上也不敢放胆去追,因为沙漠中太多的死亡陷井了。
因为这些沙盗的存在,所以很多小商队在西行东归的行程中,特别是在沙漠之地,都是结伴而行,有些小商队甚至在进沙漠之前不惜在之前城镇中等上一二个月,顺带着收些异国特产或出售一些它国之物,等别的商队到了才一起出发,那样安全度将大大提高,不过这种小商队的来回所费时日也特别多,不似庄大庆这种超大商队,一年多时日即可返回,所获回报更是那些小商队无法相比的。
不过就算狠历些的沙盗顶多就是一次得手之后又回头卷回来,神出鬼没的在三两个时辰之内把一个中小形的驼队抢个精光,端是防不胜防。像杨明所说的劫货杀人的事情还是比较罕见的,除非双方有仇或是有同行雇一些地方势力相害。
而像庄庆生这种超大驼队,除了天灾,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更何况这位长安大豪生平喜好结交四方豪结,为人大方豪爽,在官方与江湖上都有不少朋友,像明天来接应他驼队的凉州边军中校尉林万成就是他结发妻子林玉娘的堂弟,庄家府院林伯的小儿子。归义军张议潮(史书记载:张议潮率领蕃汉军于咸通二年,也就是杨明穿越的四年前,攻克吐蕃控制的河西重镇凉州,张议潮收复河西地区后,唐王朝任张议潮为河西节度使。张议潮逝世后,由其后代继任,一直到唐王朝灭亡。在此期间,凉州及河西一带少有兵灾战争,一直维持着较为安定的局面。)在上次西行之时与自己相识,机缘巧合之下助过当时占领沙、瓜、肃、甘、伊等州的张议潮,更从物资上给予过张议潮的帮助,让张议潮军收复凉州的过程与难度大大减小,所以得知庄庆生此次西行,张议潮为报相助之情,便利用手中之权万般关照庄庆生的商队,加上边军本就有义务保障商路的通畅与安全,所以庄庆生的商队刚出长安,这边的行文通碟就准备好了,不但税目全免,在商队临近凉州时更是派兵进城前远远的来迎接,出城后短途护送。
“两天前晚上,看清楚有多少贼众了吗,都是些什么打扮,什么语音?”庄庆生觉得有必要了解更多的信息。

“月黑风高,什么都看不清楚,只闻杀声和嘶喊惨叫声,小侄从小生长在异国它乡,当时又忙于逃命,只会中土言语,也没注意有多少匪众,只是估摸着应该不少,片段工夫后就听闻不到惨呼了,想必全已被杀。”杨明不想细答,免得露出破绽,便故意夸大应对。却不知道歪打正着,救了庄庆生的驼队。
庄庆生听到这儿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屋外道:“小四,再去请胡老过来一下,就说有要事。”然后一手握紧拳头别于后腰,一手来回刮着下额的胡渣子,不停的细步来回走动,略一抬头直视杨明,说道:“贤侄此次遇险,固然为我所救,但因果循环,或许因贤侄的出现会救我全队也不一定,哈哈,真是奇数”
‘奇什么数,还偶数呢。。。’,杨明有些听不明白了。
“不必惊异,等会胡老来了你就会明白了,等会或许还有事要相问,事关重大,还请贤侄稍坐。”看到杨明云山雾罩的表情,庄庆生也不急于解释,拿起皮壶喝了一大口,顿时这木屋里酒香四溢,让杨明嘴馋不已,一时间也忘了要脱身出屋了。
不过片刻,胡老便来到这破木屋里,径直坐在杨明对面,然后询问的目光看着庄庆生,也不说话。庄庆生咳嗽了一下,思酿了一下用词,道:“胡老,你我相识多年,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庄记与郑记商行的一些根节,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郑记的背后是兵部杜审权与宣宗太后郑氏之弟右羽林军统军郑光,本来我与郑记井水河水两不相犯,他做他的铁器,我卖我的丝绸,因去年郑记东家郑一康教媒人为其第三子郑淇上门说亲而被小女所拒,之后我也派人送礼上门谢罪,郑一康倒也没说什么,我也以为此事就此做罢”
说到这里庄庆生不由停下来又喝了一口酒,抬起手用衣袖擦去嘴角边的酒渍,“谁知道事过月余,也就是我此次西行的前些天,郑一康在汇仙楼上与陇右道白服突厥部族的一小分支部族密商,要在我此次西行归来之时劫道,所得之物全归此部族,如若我亡,则长安基业一定不保,就算我得以幸免,所损之物也必使我庄家元气大损,而他郑一康也可以推脱得干干净净,端是好毒计!”说到最后庄庆生不免心中生恨,一掌击向身边木屋支撑边架的木桩,只听“扑”的一声,屋上尘土刷刷直落,一个大大的手印留在了木桩之上!
杨明看得是目瞪口呆,原来传说中的武术真的存在!他一直以为武术是由舞术演化而来的,要不在二十一世纪的武术表演怎么一个个玩得是眼花缭乱,却看不出半分力道呢,尽管他认为那些表演比什么街舞热舞的好看,但是也仅仅只是好看而矣,在心里却并不承认那是什么武术!
吁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的庄庆生放低了语气,“郑一康不会想到,他郑记名下的汇仙楼二掌柜曾是我妻家一远房亲戚,早年间曾受玉娘时常接济,他家老父看病入葬都是玉娘拿钱遣人操办的,本来当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不以为意,想他郑记虽然势大,却和我庄记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没想到他郑一康竟然如此心胸狭窄,歪主意竟然打到我的头上来了,也不想想,我长安大豪庄庆生是不是说谁想捏就能捏的主!”
说到这里这位长安大豪终于展现出了他经商后少露的霸气,多年来结交各路权贵豪杰,加上妻子林玉娘的娘家本就是洛阳一望族,在长安城内,他庄庆生也是跺一跺脚要风吹尘扬的人物,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本来这整个陇右道有议潮兄相帮,我想一个锈刀烂剑,缺衣少食的小小部曲也不敢拿我等大商队如何,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想必是那郑记铸武行私授武器和米粮予这部族了,哼,狗也敢来咬狮,不知死活!”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胡老头,问道:“刚刚据杨明贤侄所说,有一队人数众多的盗匪杀人越货,来去如风在这附近出现过,这里地处凉州辖区,近年来也未听过有大股沙匪出没,我想十之**是那等我的小部族了,请胡老来也别无他意,只是虽然我虽然是单打独斗的好手,等闲十个八个我也不在意。却也不知道这么大一队人马,在敌暗我明之下应该如何应对了,听闻胡老早年间有过沙漠对敌的经验,还望胡老大力相助”
说罢双手抱拳揖了一礼!当是赔罪,多年来这胡老头只字不提过去为盗之事,想必也是心中有难过之处,今天因庄庆生觉得事关重大,而了解沙盗作战的人除了胡老外不作第二人想了,所以只好把话言明,想必胡老也不会相怪与自己。
听到这儿杨明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庄庆生对自己所说的被袭一事这么感兴趣,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惜自己完全是胡说八道,根本就没见过所谓的什么沙盗,看把救命恩人弄得这么紧张,杨明觉得自己有点欠抽!
杨明只道自己的胡说八道让他们紧张万分,可自己完全不用像他们一样神经过敏,但也不便起离去,只好坐在那发呆,当听故事吧,能多了解一些东西总是好的,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是谁,想想都难过。万般无聊之下杨明摸了摸还在口袋里的匕首,心想自己被这把牛X的匕首给弄到这个时代来了,那么在理论上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东西把自己重新弄回去?
同时,平安洲子十多里处一沙丘上立着几头骆驼,身着披麻袍,注视着平安洲子的方向,夜暮刚临,那么大片的绿洲看上去若有若无的隐隐呈一线,而在沙丘后面,近百名清一色腰带弯刀的壮汉正在交头接耳,低声轻语,个个面带兴奋!前几天的得来的财物与杀戮让他们一解这一个多月来的沉郁,怀里的宝石金银与刀锋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更是让他们陷入疯狂!
他们在渴望着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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