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书房论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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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防在这个充满自信的时代远无后世来得那么严谨.古人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被看见了半边胳膊肘儿就非君不嫁之类的可笑规则在唐朝更没有生存的土地.所以才有了这庄二小姐夜色刚至不久,便单人独闯杨明卧室的行为.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让她见到如此龌龊淫猥的场景.
庄二小姐虽然不到十五,虽说平时与各闺中密友相处时偶有涉及到一些男女之谈,甚至有些已嫁女子言谈放肆之时令人耳红心跳,但其冲击心脏的激烈程度和眼前这淫猥的一幕相比,那个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是另一种概念.
...
而杨明恨不能钻到地下去,这个人丢得不是一般的大.在他认为,门口站着的如果是个二三十岁的女人,那他勉强还能接受这种丢人的方式,也不会如同现在般的难受.偏偏门口还在发呆的那个小女子只是个十四岁的漂亮小姑娘,这种情形之下杨明认为自己就是在犯罪...尽管自己是被动的...说起来还有点无辜...
静,死一般的静...
片刻后,杨明与庄二小姐两人同时被丽沙"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从发呆中给惊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都瞄了一眼丽沙,这一瞄,让庄二小姐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只见丽沙咂了咂嘴,香舌在性感丰满的嘴边一卷,嘴角边那点余白粘稠随之消失不见.
"你...你们...我..."庄二小姐隐隐约约觉得明白了一些什么,脑中突然闪出两年多以前的一幕场景,原来那年自己差点上个大当都不知道,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顿时塞满了整个心头,随之而后的便是一股冲天的怒火,一时之间无处发泄,一个闪身冲进杨明房内便开始掀桌砸椅摔瓶...
......
杨明和丽沙在床上目瞪口呆,本就不怎么多的桌具等东西被庄淑云片刻工夫就砸完了,事毕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拍了拍手就向房外走去,到房门外还跺了跺脚,似是还未尽兴解气般,也许是房内已无甚可砸,顿了一顿,庄二小姐头也未回还是走了.
直到闻声过来的小四问话杨明才回过来神.看着满地的一片狼藉,看了看那被一脚踢扁的铜壶和一掌拍塌书桌,杨明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脸上有些发痒.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杨明觉得不能把口爆一幕被庄二小姐瞧了个正着的事让小四知道.
"啧啧,还真是怪了...难道说二小姐知道了假姑爷一事?可是如果是因为此事来兴师问罪的话,那么被砸的应该是你啊,砸桌摔瓶算怎么回事..."刚刚见到庄二小姐从房间气势冲冲的走后,小四未敢出言问好,见到杨明房内的满室狼藉之后心中也是困惑.
看着床上一脸坦然的丽沙和虽然面色怪异但身体却丝毫无损的杨明,小四暗想:这明显不符合庄二小姐的行事风格嘛...
小四的鬼头鬼脑让杨明挺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抿抿嘴唇说道:"那个...很晚了,我要休息了,这事改天再谈,请你从外面帮我把门带关."
小四:"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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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庄府总管林山就前来杨明住处,说是庄庆生有事请杨明去一趟,杨明假装不在意的随便相问,林山也不知道庄庆生找他是什么事情,只是一大早就叫他过来请杨明前往.
做贼心虚的杨明心中"咯登"一下,以为是昨夜之事被庄庆生知晓,去庄庆生书房的路上心中便想好了一些托词.轻轻的落坐之后,见庄庆生低头略有所思,一言不发.杨明咳嗽一声,张嘴正待解释昨夜之事.
"庄大叔早,昨夜..."
"哦,贤侄来了,这几天扯着你一道相陪倒是难为你了,昨夜可曾睡得还好?"庄庆生回过神来,以为杨明问候,便笑呵呵的打断了.
庄庆生拍了下大腿,指着桌几上的一封信说道:"数日前收到一封书信,是陇右那边的,各地书信来往平日本也寻常,本以为是前次与凉州方面相商的有关事宜,事情要到来年开春才开始实施,便也没有急着过目,昨天才发现这是张议潮节度使大人的亲笔书信,信中竟有称赞贤侄之语,呵呵!想必是节度使大人对你所提议之举措亦是非常欣赏."
杨明见庄庆生似乎还不知道昨夜他的掌上明珠欣赏自己与丽沙的春宫图一事,心中略宽,听到晚唐名将张议潮竟然私信庄庆生,并在信中还提及自己,心中也有些惊异,开口询道:"不知节度使大人书信给大叔所为何事?"

"贺我数日之后生辰,承我等与陇右商易之情,敬谢贤侄有关民生之举."庄庆生微微笑道.
"仅如此而矣么?"杨明知道应该还有下文,不然一大早庄庆生不会为信中这等事情便把自己叫过来.
"呵呵,也不是什么急办之事,只不过节度使大人提到目前陇右两难,望我等能相助一二."见杨明一幅静待下文的样子,庄庆生心中暗自称赞.
"这陇右收复余年,加上前次张淮深大哥凉州之举中便可得知,大概这民生艰难便为其一,只是不知这另一难又是什么,难道是盗匪部族之乱?"杨明皱了皱眉,觉得不象,史书记张议潮至张淮深执掌陇右其间一直比较安静太平,官路也畅通无阻,区区部族匪帮应不至于太伤脑筋.
庄庆生摇了摇头,说道:"民生为其一,盐铁之缺为其二.民生之道在于互通有无,丝绸之路必经之地的陇右地广人稀,却也有良马皮革药草等其它各地缺少之物,加上几十年前陇右道开始种植木棉花,虽未达到一定规模,但是只要世道安定,政令得当,陇右道必能成为一大原物材料生产之地!"
杨明点头表示赞同,别的不说,这棉花之中的商机自是不言面喻,只是棉花做为一种观赏植物,在唐朝中后期才刚刚开始试种,现下还未推广开来,影响有多大这个时代之人当然谁也不知,但杨明却是例外.
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后,庄庆生放低了些声音接着说道:"本来前次为叔应下你与张淮深所谓的交易之举时,虽觉交易之举可行,但也未想得如此透彻,昨晚收此信后与你林姨商讨至三更才得出此结论.或许这陇右之地将是我庄家另一作为之地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庄庆生叹了口气."只可惜盐铁一行我庄家从未涉及,这些年都是由朝中指定郑杜两家把持.多年来也无从着手,更别说目前与其交恶,若要涉及其中,想必是难上加难!"
难道庄庆生想搞产业转型?应该不会吧.杨明哑然...
这时林玉娘也到了书房之内,见丈夫说得正劲,也不出声,径直坐在桌几另一边默默的打量着若有所思的杨明.
庄庆生说完之后,起身走到书架前,转头看了看正在沉思的杨明,突然问道:"贤侄觉得我庄家如何?"
杨明一楞,不知道庄庆生怎么突然话题一跳问到这上面来了,而这个话题又很笼统,不过既然问到了自己也不好不答,思忖片刻后道:"小侄虽至长安不久,感同身受,加上平时长安百姓庄府下人所言之语,也对大叔夫妻二人所执掌之庄家了解一二.论财,即使不算富可敌国最少也可说是富贾一方;论势,三教九流莫不知庄,上至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下至行商走贩平头百姓,与庄家交好者数不胜数;论名,庄家口碑如金,虽不如世家望族那么动辄数百上千年的传承,但听下人们说大叔族谱上祖上亦是庄子后裔分支,林姨娘家也是百年望族."
杨明侧头看了看庄庆生和林玉娘,见二人并无太多表情,微微低额,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以庄家如此大势,换成我是当今天子也会敬奉三分,可偏偏又不是如此,为何?"杨明似是自问,实则在这些时日早已知其中原由.
"无它,其势不显."杨明重重的说道.
林玉娘见丈夫同样疑惑,笑问道:"不知这其势不显谓之何意?"
若是单纯商家,自是利为第一,但庄家不同,利决不能摆在第一位.庄家潜意思的在平时对亲友各方相助,结识三教九流之人,交好各路神仙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利字吗?只是因为长年经商,庄庆生和林玉娘还一时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商人和气生财的宗旨与隐忍慢慢的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东西.
所以,郑一康勾结沙族盗匪袭击庄庆生商队之后,回到长安后的庄庆生却对此隐忍不发.而以庄府之势,要教训郑杜二家并非什么难事,不说灭族,只是让郑杜两家在大唐各地府州的生意血本乌归,或各地为官的族中人丢官降职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庄家只是在回来之后给郑一康递去了一封略带警告的信柬,而郑家则闭门不出示之以弱后便不了了之.杨明听说后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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