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公主秋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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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南面,覆盎门,居于此处附近地百姓们远远的看着一条数百人的长队正从此向外开去,前面开路的二百骑竟然身着细鳞胄甲的北门禁军!后面则是一群鲜衣怒马的青壮,虽然没有前两百骑的那种威风凛凛,却都是一脸的志得意满,个个神采奕奕。再后面则是数十辆马车和一大帮随从人员。从马车间或掀开的布帘中,不时露出一张张秀眉娇脸来,一时间让这秋意索索的空气中竟然扬起一阵春讯。。。
李梅灵心中万分欢喜,终于可以和好友一起去城外游玩了。本来刚至十二岁的小梅灵是不可能以加这次秋猎的,但父皇经不住自己的软语相求,只好同意。自己是高兴了,可被父皇一再叮嘱的大哥却是一脸苦相,小梅灵当然知道他是嫌带着自己不碍事,还怕怕自己哪怕出一点点闪失,就算是刮破点皮只怕也会惹得父皇大怒。
想到父皇和母妃对自己的爱护,小梅灵心里也是心知肚明,那么多的兄弟妹妹,父皇极其喜爱大哥和自己,父皇虽很看重大哥的行事果决,精明能干,但自己所得宠爱更比大哥要多得多,只要有什么来贡的新奇物件,也不管自己用得着用不着,都会一古脑儿的往自己这里送,又无法推却。久而久之,她都觉得有些麻木了。像这次出行前几日,父皇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这火蚕棉,命人用它絮成自己可穿的棉衣,说是已近深秋,怕自己受风寒,穿着这个可保无碍。
自己哭笑不得,听说那火蚕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虫子所吐之丝,极为保暖,一件衣服用几两棉就足够了,如果用多了,穿衣服的人就好像被火蒸烤一样,即使数九寒冬,也热得无法忍受。这秋高气爽的天气,虽有丝凉意,但日照身暖,父皇也不怕自己热着。还说自己不穿这衣服就不允许自己出宫,最后自己没办法,只好接受,父皇这才喜笑颜开。刚刚总算把这衣服给脱掉了,一身轻松的小梅灵把帘布拉开,让宫外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深秋的太阳像被罩上橘红色灯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得她身上、脸上暖烘烘的。小梅灵眯着眼睛,小脸上是一脸的享受之色。
见头次出长安城的好友露出一脸满足地神色,淑月淑云相视一笑,身为好友的两人经常听小梅灵说及宫中的枯闷,对外面的青山绿水很是向往,得知大皇子将参加这次秋猎的消息后便出了这个鬼主意,而爱女甚深的懿宗也缠不过小梅灵哀求,终于得以携两姐妹一起加入这支人数众多的王公贵族狩猎队伍之中。这秋猎队伍中也不乏以到出阁之年的名门仕女和望族女眷,但是像梅灵三人一样纯为散心游玩的目地不同,这些女子们大多是冲着这长安城王公贵族家的青年才梭而来。
要知道,与平时零星的拜访聚会不同,此次以大皇子李佾为首的秋猎队伍中哪一个少年不是家世显赫的世家望族,指不定看着不甚起眼的某个人背后就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家族,再不济也是个文坛新秀,军中骄子。加上皇族成员对秋猎随同人员的态度,可以想像得到,长安城的重要才俊不一定全在,但不被重视的肯定一个没有。加上这秋猎对随同男子的身份等严格控制,可对女眷们却并不过于苛刻。所以这一大队人马里,时不时的会看到一道道春意盎然地视线。。。
今年初春踏青,年满十四的淑月淑云两姐妹遇得当时随同姑姑广德公主出游的李梅灵,当时小梅灵见得两姐妹对诸多长安士子文人不假颜色,大感有趣。特别是对那个后来才知道是妹妹的淑云那股泼辣劲很是喜欢,一经相识,便投缘得不得了,从此感情日深,而小梅灵平时身边大多是唯唯若若宫女与对自己关怀倍至的长辈,与二姐妹得识后,才知人之相交并不需要那多繁文缛节与宫庭礼仪,那种感觉非常新鲜奇妙,便时常唤进宫中陪自己解闷。爱女甚深的懿宗在得知后此事后,查得庄氏二女原来是长安城大商贾庄庆生的女儿,又在小梅礼的诉苦下,竟然干脆赐给二姐妹可出入西宫地令牌,令西宫妃子宫女等人都惊悸不已。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狩猎,魏王李佾遣人专门告知李梅灵这狩猎有诸多规矩,特别是不要太过靠近策马驱射之人,会有一定的危险,想想后觉得不安心的还派了几个侍卫随时看着这宝贝妹妹才作罢。
李佾也认为秋猎是男儿们的事,骑马挽弓,一展男儿风采。可年纪小小的梅礼硬是要跟着来,这个妹妹也是让他头痛不以,平时缠着自己也就罢了,小丫头聪明可爱,才十二岁的她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而且心灵手巧。喜好琴棋书画,近段时间她还擅于裁剪刺绣(实是宫中寂寞,找些事做罢了)。别说父皇,他这做哥哥的也是对这妹妹宝贝的紧,什么事都让着哄着,平日虽然有些喜欢与自己玩闹,但还算温柔听话。
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硬是要自己带她去游猎,虽然知道她整天呆在那西宫之中确也枯闷,但也不敢带她出游,只好哄她,说要父皇答应也才好使。心里估摸着父皇怎么着也不会同意的,哪知这半个时辰未到,旨意便来了:着他陪同同昌公主(李梅灵)出游,要护其安全,如有差池,定当不饶等等诸如这类的。。。
想到这里,黄幔大马车上的李佾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计划了好久的秋猎,半个时辰不到,竟然成了陪同妹妹出游的闲人?本来百人不到的羽林军也变成了二百个杀气腾腾的北门禁军,心想如果梅灵是个男子,就没自己兄弟们什么事了。那别说那些区区宦官了,这天王老子也抢不走他的皇位。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又思及一些旁事,拿了个时令水果准备吃,递到嘴边又放了下去。
半响过后,心有所思的李佾看了一眼身边约二十四五做文士打扮的男子,轻轻叹道:“自两税法以来,实施之初大唐朝庭库余大增,先皇祖宣宗大治,陇右河湟两地尽数重归于我大唐疆土之中,天下也算太平,本以为恢复我大唐万世基业的大好时机已至,可父皇登基后先任用病不能下床的白敏中为相,后又任只知尸位素餐的令狐绹,萧邺掌门下中书二省,宦官当权之势又死灰复然,各地强藩更是听调不听宣,大有割据之势,近两年,税入大减,朝庭岁入竟然不及十年前一半!着实令人心忧。可文兄,此次来前老相爷可否还有什么相告?”
刘可文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这个年少的皇子,目光清澈,缓缓道:“家父平时与在下所谈及,在这几日与殿下已说得差不多了,不过家父在我临行之前一再相嘱,要魏王戒急用忍,不可操之过急,不妨与诸宦官和令狐等人暂且虚与委蛇,如有可能,魏王应多与朝中能臣们商议,寻机联名上奏提议改良两税法,否则迟早必生大祸!”
李佾皱了皱眉,心中暗忖:作为皇长子,平时也颇得父皇看重,可朝中重事全托手于那些只知食禄拿俸的一帮人手中,自己贵为皇子,却要兵没兵,要钱无钱,虽有些朝中大臣与自己交好,他们却只有锦上添花之能,无力行那掀风鼓浪之事,若是自己有个行差踏错的话,只怕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的避开刘可文的目光,扭头看向车外远处的山峦,初秋已过,晚秋将至。听秋风萧瑟,李佾心头一片忧郁,想起前几年仙去的李商隐所作的《隋宫》:“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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