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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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轲进入红叶寨的岗哨监视范围后,消息很快被通报给了练海棠,这让她惊喜不已,她并不清楚于轲此来的目的,她也不在乎什么目的。
于是,寨门大开,练海棠亲自迎出寨外一里之地。那一列人马在喽罗兵的监视下徐徐而来,练海棠迫不急待的张望着,试图从中找到于轲的身影,而当人马停下,于轲从马车中跳下来时,她竟是难抑欣喜之情,翻身下马,几步奔了上去,众目睽睽之下扑入了于轲怀中,柔情似水的念道:“于郎,奴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你一定再来见奴,没想到奴的心愿这么快就实现了。”
红叶寨的贼匪们早已习惯他们当家的这般脾气,要说冷血起来,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但要说温柔起来,比那江南的小家碧玉还要娇弱依人。倒是忠庄义的这帮子人看得发愣,个个都在怀疑这女人怎么可能是一寨之首。
“寨……海棠,咱们进寨说话好吗。”于轲对于练海棠如此现代的举动一时难以适应,被几十双眼睛这般盯着未免有些尴尬。
“嗯。”练海棠很乖的应了一声,随后神色便换作威严庄肃,冲着手下喽啰一挥手,道:“回寨,快去备下酒宴,某要招待贵客。”
练海棠偏要携手而入,于轲也没办法,只好故作坦然。
进了那大堂,酒宴已备下,练海棠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牵着他的手坐于一起,道:“于郎,你知道吗,自从你那日走了之后,奴无日无夜不想念着你,若不是你今日来了,奴只怕要就要去济阴去找你。”
于轲真的是有一点感动,只不过这时候心念着该如何救黄巢,便不好多谈感情的事情,遂开门见山道:“多谢练寨首一番心意,某此次来红叶寨其实是有重要之事恳请寨首帮忙。”
练海棠一听,才知他来此并不是为了看望自己,而是有求于己,欢喜之心不禁凉了半截,神色颇有些失落,不悦道:“原来如此,看来奴是自作多情了。”
于轲见她神色黯然,知是伤了她的心,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堂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满怀猜测的注视着他二人。
站在于轲身后的云娘表情亦是凝重,心中在暗暗猜测,于郎怎么的就与这女匪首发生了纠葛,却又记挂着少主人黄巢的安危,眼见于轲不肯开口,便是忍不住道:“奴家少主人被济阴观察使张德昭捉拿去了,还请寨首帮忙援救才是。”
练海棠闻言大惊,忠义庄乃他们河南十八庄、三十六寨共推的盟首,黄巢身为忠义庄少主,在众庄寨中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如今他竟**被官府擒去,此等大事怎么能不叫人惊骇。
练海棠暂时将感情上的事抛在了一边,急向他们询问黄巢被擒之究竟,于轲这才从尴尬中缓过来,有条不紊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述了一遍。练海棠的神色渐渐沉重,忘却了儿女私情,此时她才显露出一寨之首的姿态,言语之间尽显威严与气度。
听罢了于轲的复述,练海棠沉思了良久,道:“这是个大事,关乎重大,想营救于黄少庄主,只靠奴这红叶寨只怕不易,奴这就广发‘聚义帖’,邀十七庄庄主、三十六寨寨首齐聚济阴,共商大事。”

所谓“聚义帖”其实就是黑社会各帮会间遇到大事,需要众人的力量协商解决时的一种邀请帖,忠义庄中有一间大堂名为“聚义厅”,其实就是当年十八庄、三十六寨结盟之处,故因之而命名。
这些黑社会团伙们或以贩卖盐茶为利,获以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为生,名头上是以“义”字为盟约之信念,其实干的却是祸害社会的勾当,似忠义庄好歹还开办一些诸如布庄、酒楼的正当生意,而练海棠的红叶寨则纯粹从事着强盗土匪的行当。
各家黑社会团伙之所以能结成这种秘密的盟约,实则是出于对自身的一种保护,比如忠义庄,纵然其实力庞大,但毕竟只是一隅之贼而已,庄丁不过数百,官府若动真格的要扫灭他们,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然结成同盟之后,一庄有难,众庄寨群起援助,到时官府要对付的便将是数以千计的贼匪,若是剿之不利,事态扩大,则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这才是忠义庄为当地官府畏惧的真正原因。
再如历史上的“黄巢起义”,并非是他振臂一呼,那些无知的农民便放下锄头,积极的投身于革命队伍之中,实事上,最初聚集响应他的那数千人的队伍,大多是十八庄、三十六寨的贼匪罢了。
事实证明,这些黑社会老大们对盟约的认同度还是很高的,在聚义帖发出后不久,距离济阴较近的一些老大们率先赶到了红叶寨,较远的老大们在收到聚义帖后也在陆陆续续赶来,这其中就有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等人,这些人在历史中的那场造反动动中,都成为了黄巢纵横天下的得力大将。
一时间,红叶寨内贼匪去集,人数达到了近两千之多,这个声势超过了三年以前,王仙芝为了对付濮州刺史所召集的人马。
济阴方面似乎也收到了贼匪们开始大规模云集的消息,张德昭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事实上,他只是想给黄巢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或者说是想从中大捞一笔,但他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从庞勋叛乱之后,帝国威严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些贼匪们的似乎越来越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如果放在平时,也许贼匪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送一大笔贿赂给他,以求用和平低调的手段解决争端,但这一次的形势表明,这帮愈加猖狂的贼匪很可想用激烈的方式对付他这个曹州观察使。
即使是这样,身为一州军事长官的他,在这样一个时刻是绝不能向贼匪示弱的,于是他下令曹州军队悄悄向济阴集结,同时加强了对济阴的戒备,并将黄巢置于重牢之中严密看管,黄巢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这将是他制约那群贼匪行动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而对于义盟这一边,看似十分齐心,其实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在这几日的商议与讨论之中,于轲看出了些许端倪。十八庄三十六寨,看似名义上奉忠义庄为首,其实暗中却分为两派,一派以濮州天补庄为首,另一派才是唯忠义庄是从,而那濮州天补庄的庄主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王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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