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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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冲在最前方的是陌刀军,这是一种又重又长的大刀,类似于三尖两刃刀,长达一丈有余,数千名陌刀军组**墙,将手中陌刀排成一排排,向前奋进,如同一堵堵刀墙一般,无论从心理上还是杀伤力上,都能给叛军以重大的打击。
与唐军的武器相比,叛军则要逊色许多,由于陌刀这种高性能武器的造价相当较高,叛军在短时间难以全部武装,所以叛军总体的武器装备比较杂,什么枪啊、棒啊、甚至锄头也有,接战厮杀在一起后,装备上的劣势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然而,正是这些装备落后的叛军,他的勇敢与不怕死精神却相当的惊人,唐军那刀墙几如坦克一般平辗过去,盔甲不全的叛军们却是无所畏惧一般,前赴后继的往上冲,直至将刀墙冲散,双方陷入混战。
血腥无比的画面,梦魇一般的杀戮,鲜血遍野,尸首横陈。
于轲也算是亲手杀过人,本以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杀过一次便不再害怕,但此时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修罗杀场,那难以名状的恐惧还是无强抵挡的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害怕了吧。”身旁的朱邪克用冷冷道。
于轲得到了康承训的特别信任,这是令所有部将们都感到不解的,他们都觉得主帅是不是犯糊涂了,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一般的小白脸能有什么用处呢,这自然招来一些人的嫉妒。
朱邪克用似乎也是其中之一,他一直以为,那日于轲与康承训所打的那个赌,只不过是他为了活命而信口雌黄罢了,天意凑巧让他说准了而已,他根本就是一个下贱人商人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真才实学。少年得志,一向自负的他,如今在军中的名头竟似不如这个小白脸盛,对于他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而言,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于轲隐约能觉察到朱邪克用的敌意,他晓得这位将来要成为大名鼎鼎的“李克用”的家伙实力有多强,这样的人物,他根本就得罪不起。于是对于朱邪克用的冷嘲似言语,于轲并没有在意,只是强定了定心神,微笑道:“某初次上战场,确有些许不适应,让将军见笑了。”
朱邪克用不以为然道:“杀人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跟杀鸡屠狗差不多,于兄不会连看到杀鸡都会吓得哆嗦吧。”
于轲就郁闷了,心想你这么牛哄哄的人物,干嘛总跟我一个无名小卒较真,你不嫌无聊哇。
“于郎本非军人,头一遭见得这种场面还能如此镇静,称得上是难得了。”一直注视着战场变化的康承训突然开口为于轲辩解,于轲心里边舒服了许多,而那朱邪克用却脸色暗沉,默不做声了,显然是对康承训的偏袒颇有不悦。
双方还在拼死厮杀,叛军的损失已有两成以上,风更猛了,这对处下下风口作战的叛军来说将更为不利。果然,不出一刻的时间,叛军的阵脚露出了不稳的迹象,前方拼杀的叛军开始逐步退缩。
朱邪克用目光犀利,率先瞧出了叛军破绽,遂道:“贼军阵脚已乱,某请率本部骑兵突袭贼军后阵。”
康承训乃一代名将,对于战场形势的变化自然是了然于胸,便道:“好,某命你父子率本部沙陀铁骑从左侧迂迥贼军后方,若能冲乱贼阵,便为此战首功。”
“遵命。”
朱邪克用得令而去,与其父朱邪赤心会合,二人率领三千沙陀骑兵,已从左翼山包后悄然迂迥到了贼军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入敌阵。
那姚周正于中军指挥,不想背后突然大乱,三千沙陀军如虎如羊群,势不可挡,片刻之间便将中军冲为两截。贼军自造反以来,何曾见过如此迅猛的骑兵,那姚周也算久经沙场,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全军已是乱成一团,他见败局已定,不敢再恋战,也顾不得传令撤退,自率三百余亲兵卫队狼狈逃走。

正在厮杀激战的贼军们一见将旗退败,军心立时大乱,全无再战一心,一个个丢盔弃甲,望柳子镇仓皇逃去。
那朱邪父子杀红了眼,指挥着沙陀军穷追不舍,一路上斩杀叛军近万余,直追至柳子镇外,被环城寨中剑塔密集如雨的射矢所阻,这才缓缓退回,与康承训所率的紧接而来的主力大军汇合。
此一役唐军大获全胜,斩杀叛军一万五千之多,自损不过三千,而朱邪氏所率的沙陀骑兵更是声名大振,自那以后,诸道将领但见朱邪氏父子,无不肃目侧立,不敢仰视。
那姚周遭遇了一场大败,这才意识到唐军这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急是一面发向徐州发求援信,一面令残存两万余叛军日夜加固防御,固守待援。
这一战是自庞勋造反以来,唐军首获大规模的胜利,士兵中流传着的对叛军的畏惧一扫而光。康承训借着军心振作之际,便将五万军四面下寨,将柳子镇围得水泄不通,日夜猛攻,不给叛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然柳子镇的环城外寨甚为坚固,数十座高楼箭塔更是防御的利器,唐军每每还没有攻近外寨时便被箭塔射得损失难当,不得已只得撤退而回,是以一连围城七日均无任何进展,本已振作的军心士气又开始回落。
“寿城来报,王弘立已设计摆脱马招讨的大军,正率三万精兵向柳子镇挺进。叛贼庞勋正调各路叛军回援徐州,据报贼首更有亲率大军援救柳子镇的意图……”
康承训默默的听着各处发来的战报,脸色愈加的难看,众将也都默不做声。听完了奏报,康承道:“柳子镇久攻不下,目下的形势对我军颇为不利,不知诸位有破敌良策?”
众人无言,气氛相当的冷淡,突然,朱邪克用站将起来,拱手道:“依某之下,如今我军所临的最大挑战就是贼将王弘立的三万援军,若是能击破此贼,则柳子镇守军必然胆寒,到时再强攻必然可克。”
康承训露出些喜色,道:“克用言之有理,似乎你已有破敌良策?”
朱邪克用豪然道:“王弘立远道而来,只为解柳子镇之围,必然只顾行军而疏于防备,某愿率本部骑兵星夜兼程,抢占有利地形设下埋伏,必可出其不意击破此贼。”
康承训深知沙陀轻骑兵千里奔袭的特点,对于朱邪克用同样十分的放心,便道:“好,某就准你所请,事不宜迟,你这出准备出发吧。”
有朱邪氏父子出马,解决了王弘立这一路当不成问题,但平贼的关键还是在于能否尽快攻下柳子镇,康承训环视了一眼众将,见于轲低头不语,似在有所思考,便道:“于郎沉思不语,莫非有破城良策?”
于郎哪里是在思索,他是在极立的回忆着史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史书所载唐军破柳子镇之战,乃是采用了火攻,前几日他又把柳子镇一带的地形细细的观察了一遍,与史书中所言正是相仿,所以他便有了进献火攻之策的想法,但只是一直未能成熟,现如今既是康承训问了,也就不好再不动声色,遂道:“某前日观看敌寨四周地形,发现北方一带树林皆被贼军伐尽,用来立寨,如此一来,则无挡风之屏障。而贼寨虽然坚固,但却尽为木头所立,所以我军只消等到大风天气,以火攻之法攻打,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攻破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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