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拜访（二）
两人就来到粮所门口附近一家小饭馆，管明正向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说给炒两个菜，然后就找了个位子坐下，接着管明正又起身在小饭馆里找到热茶水给秦封倒上。
秦封笑着对管明正说你和这家饭店很熟啊！管明正也笑了笑说粮所里的人吃饭一般都在这，我平时没饭吃了也到这里炒个菜，这里还是比较实惠的。秦封又问你们粮所平时经常公款吃喝吗？管明正心情不悦地说就是公款吃喝也没我们的份，都是粮所所长副所长的经常吃喝。秦封问粮所是不是还很有钱？管明正说粮所大小也是个单位，虽然现在不及往年了，但每年收的粮食就有几十万斤，这里面交到国家粮库后剩下的损耗也吃不完，不过普通职工没什么好处，也就是所里少数几个人。秦封笑了说穷庙富和尚哪里都一样。
管明正说你说得太对了，我是深有感触，粮所马上要难以为继了，可是所长照样开着桑塔纳到处玩，不合理的投资还一样去搞，反正亏的不是个人。秦封问你们投什么资了？管明正说所里刚刚投资搞了个磨刀石厂，这刚开工有半年就处于半停产状态，我现在不忙的时候就在那边帮忙，等会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时，菜已经炒好了，两人便边吃边聊。秦封又对管明正说你自考文凭了吗？管明正说没有，弄那干啥。秦封说过几年国家就会招考公务员，要求条件是大专以上，你我现在都不符合，我们现在都要想法把文凭弄到手才行。
秦封说这话不是没有用意的。管明正在粮所呆了有两年多就去省城打工去了，过了一年又回到L市打工，在L市打工工作变动非常频繁，基本是一年一换，没有取得什么成果，浪费了人生最宝贵的时间。而与他一起进粮所的邵雪则在粮所工作期间通过成人高考取得了大专文凭，之后就在县公务员招考中考上县直一单位的公务员，也算是及时跳出了粮所这个大火坑，成了一名让人羡慕的公务员。管明正当时也想考，但他一直没弄文凭，虽说文凭不代表能力，但没有文凭就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你有再大的能力也没有用，现在秦封提醒管明正及早弄个文凭说不定也许就会改变他的命运。
管明正听了秦封的话说我对公务员还不大懂，以前招考过吗？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公务员的概念还不流行，那时流行的词语是吃国库粮吃公家饭，意思和公务员差不多。秦封就向管明正解释道，公务员这个概念是从九六年国务院出台了国家公务员条例开始的，条例出来后，当时在编的政府工作人员大都根据条例过渡为公务员了，而自九六年之后要想成为公务员必须要经过招考程序了。公务员是行政编制，与事业编制不同，以后政府官员都要从公务员编制的人员中提拔，事业单位人员几乎没有机会提拔了。
管明正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是连连点头说明白了。秦封觉得管明正也许适合从政，因为他很喜欢研究政治，马列文章读得多，演讲能力也很好，只是机遇不济以至于后来才落魄不已。
秦封又说，你自学也行，考成人高考也行，只要先弄个文凭，到时考公务员你绝对能考上。管明正笑了说你对我很有信心啊。秦封也呵呵一笑说因为我对你很了解。管明正很奇怪地说道我比你大几岁，我们在学校接触得不多，为什么说对我很了解？秦封不说话而是神密地笑了笑。
管明正说得没错，在秦封重生前刚毕业的时候，两人还真不太熟，但两人脾气是非常相投，所以秦封当时毕业后就去找管明正玩，两人聊得很投机，对政治的兴趣都很浓。后来秦封上班后，管明正又经常去找秦封，两人一到一起就会聊得热火朝天，晚上两人住在一块一直聊到凌晨一二点才睡去。两人后来如此熟悉，秦封怎么能对管明正不了解呢。
管明正见秦封不说话，以为秦封只是在鼓励他，便说其实我对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把握好。
秦封说那就好，但前提是弄个大专文凭，这样有机会后才能把握住。管明正答应着说我听你的。
两人吃完饭，管明正就带着秦封到磨刀石厂去。磨刀石厂离粮所有一千多米，两人就骑着车子过去。来到磨刀石厂门前，看到大门很破旧，里面也没有什么人。管明正带着秦封进入厂内，秦封又看到里面杂草丛生，旁边一排瓦房就是做磨刀石的厂房。
管明正把秦封带到一间屋子，有一个人在值班。秦封没重生前就认识他，叫王政法，刚分到郭集粮所，秦封其实在上初中时就认识他，但王政法对秦封没有印象了。管明正就把王政法介绍给秦封，秦封走上前握住王政法的手笑着说：“你是红河中学毕业的，原来我就见过你。”
王政法表情一怔道：“你也是红河中学的？”
秦封笑道：“当然了，不然怎么会见过你呢！”
王政法脸上戴着厚厚的眼镜片，一笑就会露出参次不齐的牙齿来，急忙招呼秦封道：“那我们是校友，快进来坐。”
王政法复读三年才考上中专，最后也是与秦封一起考上中专的，上的也是粮校但不在一个地方，比秦封早毕业一年分到郭集粮所。王政法后来在郭集粮所呆的时间很长，最后粮所就要破产了才走，也算是经历坎坷。秦封现在不知怎么样去帮他，自己对他不是很了解，总不能也让他去考公务员吧。
三人都坐下后，管明正问王政法厂里有什么事吗？王政法说能有什么事又停产了，象这样下去当初粮所集资我的五千块钱不知什么时候能还我。王政法说的没错，管明正也被集资了五千块钱好多年之后才还给他。
秦封对王政法说：“在这工作怎么样还好吧？”
王政法笑道：“还能怎么样，明正还没和你说吗，半死不活的。”
秦封说：“既然这样，就得想法找出路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王政法身子微颤一下说道：“先熬着呗，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不能把工作说扔就扔了吧。”
王政法观念有些沉旧，把粮所的工作仍看作是吃国库粮吃公家饭的工作，不舍得一下子放弃，不到最后不甘心走人另谋出路。
秦封与王政法的交情浅也不能多说，心想如果自己以后发达了再去帮他吧。
相比来说，管明正还是看得很开的，不会抱住一块即将要沉入水底的木头不放。
三人又聊起在学校里的一些事，王政法说当时不想在学校里上学，现在毕业了感觉还不如在学校里呆着。管明正不大喜欢呆在学校，说还是毕业了好，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秦封说人到哪个年龄段就做哪个年龄段的事，谁也不能一辈子呆在学校，除非是老师。
两人说秦封说的对，我们现在应当是干事创业的时候，可是在这里又看不到前途。秦封说前途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你说当初那些老革命家参加革命的时候，会想到有什么前途吗，邓公说在长征的时候就是跟着走，我觉得他是跟着历史潮流走，坚持下去就是有前途。
管明正说秦封说的对，路选对了一直做下去就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可是管明正后来始终也没选对一条路，不停地跳槽。
秦封说那我们就考虑现在的路走的对不对，不能等到路走死的时候才知道回头。粮所这条路是条死路已经无可怀疑了，如果还有人心存侥幸那就没有办法了。
王政法听了不说话，不停地笑，然后问秦封：“还去厂房看看吧？”
秦封说好呀，出去看一看也行。三人就到厂房里看了看，里面积压了一大批货，管明正问秦封要磨刀石不？秦封笑笑说不要，家里不需要。
看完厂房，秦封说我得回家了。王政法忙说吃完饭再走。秦封说不了，有空再来玩。王政法将秦封送到门口。秦封和管明正一起离开了磨刀石厂。
到了粮所门口，秦封说我走了，过几天我去深海打工你去不？管明正说你要去南方打工？秦封说是，现在还没分配呆在家也没事。管明正说我这边还有工作恐怕去不了。秦封说我只是问问，必竟现在粮所还能运转起来。
其实秦封很想让管明正和他一块去深海，两人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着，但管明正在粮所的工作还算正常，到了一九九九年的时候管明正才离开粮所去省城打工，现在要他一下子离开粮所他还是接受不了，必竟在农村人的眼里这还是一份铁饭碗，吃的是公家饭，走到哪里还受到人尊敬，说媳妇也好说，管明正现在还没有媳妇呢。
管明正说那你到那边注意给我写信，不要断了联系。秦封说好，到了我就给你写。
两人说了几句话，秦封说我得走了，你回去吧。然后秦封就骑上车子沿着原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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