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离任“乡长”
秦封一时思绪万迁，陈明躺在床的上铺醒来就推了推站在床边的秦封问干嘛呢今天看你老是在想事。秦封抬头看了看陈明，他知道陈明回家后干起了个体，但现在的陈明还在做着分配的美梦呢。
秦封笑笑对陈明说没什么，就是毕业了要考虑的问题多了。秦封对同宿舍的几位同学三十岁之前的人生之路了如指掌，但现在又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说，说出来他们听了可能会感觉是天书。秦封心想如果自己是一个算命先生就好了，人们宁肯信奉胡糅八扯的算命先生的话也不肯听从一个经验老人的肺腑之言，自己虽不是老人但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也是一个拥有先知的人。但转念一想即使自己告诉了他们，在历史的大变革中他们又有多大的能力去适应或是反抗这种变革的大潮？吃哪行饭是一定的，各人有各人的命遇，强求不得，改变不得，惟愿自己能通过重生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行了。
秦封和陈明又瞎聊了一会，便想起要去找一下一个县的老乡。云海粮校里的学生来自全省各地，每个地方的学生在学校里都组织老乡会，这是秦封在上研究生的时候没有的事情。秦封来自L市江山县，在学校里共有十多个学生是江山县的。自己刚进校的时候就是这些老乡在汽车站接得自己，到了学校里又多方照顾，平时每学期举行一次聚会。老乡会由一名即将毕业的老一届学长担任乡长，如果老一届学长有多人，那一般是由最热衷于组织老乡会的人担任，如果只有一个男的一般是男的担任，女老乡一般不担任乡长。到了秦封这届，所有的老乡加起来只有七八个人，而九四级的老乡只有自己了，所以没有悬念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乡长一职只能由他担任了，这是他在学校的又一官职。
秦封其实一点也不想当乡长，这个乡长可不是后来在县里可以呼风唤雨的乡长，而是一个要关心爱护小老乡一身责任和义务的乡长。秦封不大好活动，思考多于行动，这是他年轻时的弱点之一，重生后必须将它克服。所以秦封的乡长工作干得不大称职，自己都感觉不满意，不用说其他老乡了，虽然他们也没有说过什么风凉话。秦封现在毕业了也很孤单，竟然没有一个老乡和他一起毕业，在找工作的过程当中也就没有相互通信息照应之人，和他一起入学的有五个，其中有三个是委培上了三年去年就毕业了，一个是高中中专上了两年前年就毕业了，只剩他一个还在学校，这都是四年制中专惹得祸。
秦封便和陈明说一声就出去找老乡了。和他经常在一起玩的有三个男老乡，一个叫王玉良，一个叫李文中，还有一个叫刘信。这三个人都是九五级的老乡，明年毕业。这三个人毕业后的去向秦封都知道，王玉良考上了老师编制，算是有了一个固定的工作改了行，刘信去一个医药公司，几年下来挣了不少钱车房都有了，只有李文中既没有找到固定的工作，也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行业，整天漂着，后来也不知干了什么。
说起来这三人其实都有机会进那家医药公司的，只不过命运总是会开玩笑，你不服不行。那家医药公司就座落在L市，规模算是L市最大的医药公司，当时医药行业利润惊人，公司也在不断扩张，急需用人，每年都会到大中专院校招聘一批营销人员。这家公司也到云海粮校招过，而且只招L市的学生，秦封当时也报了名，但毕业后就没和这家公司联系，现在想起来要是去了说不定也发展起来了。
到了一九九九年王玉良几个人都毕业的时候，这家公司也到学校招人了，王玉良和李文中二人还到这家公司专门培训了一个星期，在培训期间，两人听到一些不利的传闻培训后就不敢去了。因为听说这家公司对待营销人员待遇较好但管理较严，新人刚进去就一下子给你五万元活动经费，说白了就是你的公关费用，再说白了就是商业贿赂的款项，另外还有每个月三千元的活动费用。
因此一些刚毕业的学生，特别是农村的学生哪见过这么多钱，有时就起了贪念，没把药品卖出去就把钱卷跑了，据说公司为了追债什么方法都能使得出来，比如把你绑起来，打你揍你，甚至还传出打死人的情况。这个传闻秦封在当时听起来也感觉很吓人，所以王玉良和李文中二人听完课后就溜了。而刘信呢，本来没和王玉良二人一起去培训的，毕业后回到家一直等到十月份都没有找到工作，便想方设法和这家医药公司的一个熟人联系上，就到这家医药公司上班了。到了公司上班之后，公司先把毕业证给押起来了，估计是怕新招的人再走。这一招还真管用，当县里又组织事业单位招聘考试的时候，刘信也想报名，但一到县里头招聘的人说必须把毕业证带来才能报名，刘信只好又回去找毕业证，但公司就是不给，刘信没办法只好放弃考试。王玉良报上了名考上了老师，而李文中却没能顺利考上就此落落魄魄，算是命运和自己开了个玩笑。你说命运诡异不诡异？
秦封想到这些，觉得自己作为离任“乡长”有责任和他们说一说，便来到刘信的宿舍。刘信正在床上睡觉，看到秦封来便揉了揉眼睛说乡长来了。秦封说睡醒了没，要是睡醒了你去把王玉良和李文中叫来，我们聊一聊。刘信赶忙起身去喊王玉良二人。二人正在宿舍打扑克，被刘信硬拉了过来。秦封招呼三人坐下，正好宿舍内也没有其他人，有一个刘信的同学见秦封几个要说话也就先出去了。
秦封说我明天就毕业了，就想过来和你们说说话，本来想都聚起来的，但时间上来不急了，就想到你们三个方便聊一下。王玉良说乡长我们不刚聚过给你送过行了吗？秦封一听心想这个事自己这么多年早就忘了，便说聚过是聚过了但有些话还没说透就想和你们说一说。
刘信说乡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听着呢。秦封说我看今后的就业形势不大好，县里头已经不分配了，粮管所你们也进不去了，即使进去也是向火坑里跳，你们要考虑今后的就业情况。秦封说到这，刘信听得非常仔细，说乡长你不说我们还真没考虑呢，你现在的工作什么情况？秦封说我现在的工作也没有着落，准备回家先呆着，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你们明年的就业，明年估计比今年还严峻。我想知道你们的就业想法能说说吗？
刘信想了想说我也没什么想法，要是能进机关还是进机关，进不了机关再说其他的话吧。王玉良接着说我和刘信一个想法，李文中也附合着王玉良的话。秦封听着三人的想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都说公务员热是现在兴起的，其实过去虽然没有公务员的说法但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让这些毕业的学子们的第一意识就是选择机关，选择公务员。而在这之前，学生们根本没有第二选择，一切听从国家分配，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公务员热，而只有公务员爹公务员娘，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现在虽然出现公务员热，是大家选择的结果，既然是选择就有可能会发生变化，说不定十年之后公务员热就会消失，到时人们择业的理性就会显现，社会活力就会增强起来。
秦封想了想又接着说，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如果仍然是旧思维恐怕不能很好地适应这个社会了，去机关当然好，但首先应当找一份有前途的职业，今年我们市的一家医药公司来我们学校招人，听说待遇很好，明年估计还来，你们要抓住机会争取进去工作，另外这个公司可能管理上比较严格，完不成工作任务好象还有处罚，但我想只要好好干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完成任务就有奖金，比进机关挣钱多了。而李文中和王玉良你们两个，尤其是李文中你本身就是学营销的更应当去这家公司发挥你所学，这是我临毕业前对你们的忠告，希望你们能重视。
刘信三人看着秦封感觉他今天语重心长的，真象一个乡长，而平时却没觉得他是这样一个人，说话都很少的。而李文中也很奇怪为什么专门让自己去什么医药公司，王玉良也是学营销的呀，怎么不让他去？刘信虽然不是学营销的就不能去医药公司了？
秦封的一席话并没有真正让刘信三人听进去，但表面上仍然说知道了乡长，我们会记得的，明天你什么时候走我们送送你。
秦封以为三人听懂了很高兴说我明天上午回去，你们要是有空就去送我，没空就算了，回家后我们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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