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猫着腰悄悄回到座位上，电影恰好放完。才要起身出去，喇叭里响起一句通告：
“青年同志们，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正式开始学习。而以后每周五周六的晚上都会放这种电影，直到你们不再有丝毫兴奋的感觉。现在全部回到寝室熄灯睡觉。另外刚才242同学在电影开演前，表现出了良好的觉悟，是一个合格的青年团员，证明他对那种资产阶级的糜烂生活在心里是反感个抵制的，特此在这里提出表扬……”
说着，刚才那个带头起哄的男子站了起来，回身冲大家一鞠躬，又坐下。249仍是撇撇嘴，骂了几句。
回到寝室，关好了门，终究是少年天性，刘健实在不愿意整天让数字成为自己的代号，见249最是开朗，边整理着被子边开口询问着。
“249，你家是哪里的？”
“我？顿河维申斯克。我叫米什卡*科沃什科。你呢？”
“尤里安*安列波夫。阿穆尔共青城的。对了，好像你和251一直就认识？”
“嗯，他叫伊万*斯卡特拉维奇。来自哈尔科夫，平时很少说话的，但是他为人很不错。”
“乌克兰人？按你们顿河的土话是——油污鬼霍霍尔？你们不是同乡啊？”
“哈，你知道霍霍尔？好久没有听到顿河的方言了。哦，我们是大学同学，都在莫斯科大学学习，而且是一个班级的。
记得今天被表扬的那个242吗？也是莫斯科大学的。不要被他作秀的表现所迷惑，他是一个混进革命队伍里的蛀虫，他加入共青团就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来到这个学校也不过为了给自己镀金而已……他的父亲是个军官，但是听说卫国战争的时候一直呆在后方……在大学里，伤过好几个可爱的女同学的心……”
刘健听到这里，心里想着原来那个时代的官宦子女，心里知道249为何对242那样的愤恨，看来这个249也算个50年代的苏联愤青……
“对了，252，请介绍下您自己好吗？怎么一直不说话啊？难道您说话还要经过妈妈的允许？哈哈哈”
“呃，我叫泼留卡*度米特里。来自斯维尔的洛夫斯克。”说完躺下不再说话。
看着这个不爱说话的252，刘健解开衣服扣子，把衬衣垫在头下。看着自己占据的这个身体上的胸毛，感觉一阵麻痒——比之自己以前的身体，这副躯壳实在是太过野性……
“对了，米什卡，你来自顿河？是哥萨克还是乡巴佬？”
“哈哈，现在已经没有哥萨克啦!不过我爷爷可是一个真正的哥萨克，他当年在高加索曾经一个人砍了六个土耳其骑兵，获得过两枚铁十字勋章，后来国内战争时在布琼尼元帅手下当骑兵，还因为作战勇敢获得了他的接见——打过邓尼金，弗兰克尔，还有彼得留拉……从顿河一直砍到华沙城下。”
刘健听到这里，脑海里不自觉地浮起一个粗犷的哥萨克汉子的形象——马刀，骏马，酒桶，女人……想起那首闻名世界的哥萨克悲歌，缓缓念出：“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米什卡听到这里，也随着刘健一起哼起这首悲伤的歌谣。终于，他端起那盛水的饭盒，轻轻喝了一口，递给刘健，说道：“为我们顿河的悲剧英雄葛利高里干杯……”刘健举起饭盒，轻轻喝了一口，也说道：“为葛里高里干杯——为那个善良的哥萨克，为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哥萨克，为那个在信仰中迷惘的哥萨克！干杯！”
……
五月的天气总是那样的晴朗，阳光早早地照到狭小的屋子里，伊万和泼留卡因为昨天睡的早，早已经起来，而刘健和米什卡因为昨天聊地太晚，现在还没有睡醒。伊万轻轻拍醒了还在酣睡的两人，一起洗漱完毕，吃完荞麦粥早饭，又跑到操场上排好队站好。
而昨天看到的那两组俊男靓女的组合就站在刘健这一队的旁边，乌兰卡娅站在那一组“燕子”前面，一个金黄长发的小姑娘正羞红着脸不知道和乌兰卡娅说着什么。
刘健好奇心大盛，悄悄竖起耳朵，把身子向那边移了几步。
“老师，我可以申请离开这个班级吗？我可以像其他的同志一样去训练，我以共青团员的名义保证我会为祖国奉献一切，但是我不想成为您昨天晚上对我们说的那种间谍……我，我……我不想用……用身体当作武器……”
乌兰卡娅看着这个害羞的女孩，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老师，我叫瓦莉亚。来自列宁格勒。”
“是教徒吗？”
“不是，我是团员。”
“瓦莎，你听着，你真的不适合去当一名普通的间谍，作为一名普通间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有突出的容貌，这样才可以长期潜伏，不被敌人发觉。我们一样都是女人，我也和你一样有着自己的少女时代，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感觉这样很羞耻是吗？”
瓦莉亚点点头，抬头看着乌兰卡娅。
刘健看到一眼瓦莉亚，心里暗暗赞美一句：“好漂亮的姑娘啊！”看来瓦莉亚是在昨晚上知道自己将成为一个“燕子”，心里很不情愿，于是悄悄希望那个老师能够将她送到别的班级。
看到这个瓦莉亚水汪汪的眼睛似乎要滴下泪水，刘健轻轻朝那边迈了一步，对乌兰卡娅说道：“啊，乌兰卡娅老师，也许您该同意的意见……也许您也经历过这样痛苦的抉择吧，那么您应该理解一个少女的心情……”
乌兰卡娅看着这个大胆的学员居然敢主动帮助瓦莉亚说话，又看了一眼一脸坚毅神色的瓦莉亚，开口询问道：“瓦莎，我希望你能慎重选择，你如果留在这个班级，以后可以有很好的物质生活……”
瓦莉亚看了一眼刘健，听着乌兰卡娅这样问，急忙回答：“是的，我不想要好的物质生活，我也可以为祖国奉献一切，但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间谍……”
乌兰卡娅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轻轻拍了拍瓦莉亚的头发，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现在可以离开这个班级了，现在你就是……嗯，我看一下……是323号，至于班级，我想我可以帮你安排。你是第一个做出这样选择的姑娘，我也有过自己的少女时代，我想我该为你高兴，那么你离开这里后，也许会经历严酷的训练，但是我想——你不会后悔，是吗？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瓦莉亚听到这里，高兴地喊了一声“乌拉”连声对乌兰卡娅说着谢谢。乌兰卡娅指了指璐璐所在的第七班，说道：“瓦莎，你就去第七班吧。”看着兴奋不已的瓦莉亚，乌兰卡娅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少女时代——充满梦幻和欢乐的纯真的少女时代……看着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心里暗暗祝福。
瓦莉亚点点头，刘健看到这个纯真的小女孩终于没有成为一名燕子，心里一阵轻松，嬉笑着对着瓦莉亚画了个十字，还没有画完，就听到有人喊到：“250号，转过头来！既然你那么喜欢外面的白桦林，那么训练结束后就……”领队的教官才说到这里，瓦莉亚见到刚才那个帮着自己说话的男生正在被领队的教官训斥，忙跑过去打断了教官的话：“教官同志，七班新生323号前来报到。”
教官打量了一下瓦莉亚，点点头，冲着队伍里一指，示意叫她进去。而被她的报到一打断，对刘健的处罚也忘了，又说了几句关于纪律的问题，主席台上就有人下令全员按队形回到教室。
刘健见到处罚就这么消于无形，冲着瓦莉亚点点头，悄声说到：“谢谢。”
瓦莉亚莞尔一笑，“也谢谢你，250号。”
——————————————————作者按：各位，其实在那个时代的克格勃学校中，燕子和乌鸦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当然申请调换班级的程序也很复杂。乌鸦和燕子的训练是十分萎靡的，这里就不多说了，大家自己想象就好——任何一个乌鸦都要做到随时可以与不认识的丑老妇……任何一个燕子都要能够有堪比朝河兰，松岛枫的技巧……想象下就知道到底怎样的训练才可以训练成这个样子。
在书里，应该是瓦莉亚那纯真的样子勾起了乌兰卡娅对青春的怀念，于是同意了瓦莉亚的请求。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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