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请将不如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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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李西滨,你咋来了?“余丽萍家就在东黄街口,重生之前,李西滨来过很多次,还在余丽萍的哥哥余力的房间里睡过好几次觉,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不过这时打开门后,余丽萍却显得有些讶异。
“嘿嘿,我怎么不能来?谁叫你在咱班里英语是第一名呢?正好寒假作业上有几道题目不会,所以来请教请教你。”李西滨笑着说道。对于十四五岁的初中生们来说,这是最合适的一个借口,余丽萍果然深信不疑。
“今儿都腊月二十八了,你还不放松学习呀?快点进来暖和暖和吧。”余丽萍笑着把李西滨迎了进去。
“哟,小萍,来同学了呀?那正好,中午别走了,就留下吃饭好了。”刚刚讲解了三道题,余丽萍的母亲就从街上买菜回来了,看到李西滨和女儿一起,坐在自家堂屋里学习,连忙说道。
“那多谢阿姨,我中午可真就不走了!”余丽萍的父亲中午才会从桔子研究所回来,不留下吃饭是见不到他的,所以李西滨虽然明知余丽萍母亲是随意挽留,却连忙答应了下来。
“秀珍呀,做上饭没有?再多做一个人的!”又讲了一道题,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哟,小罗也来了?那今儿热闹,得多做两个人的!”余丽萍的母亲李秀珍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笑着接口道。
“小萍的同学来了?好好好,你们接着学习。”余丽萍家地方也不大,李西滨和余丽萍占了饭桌在那里学习,余学理便和那被称为小罗的年轻人坐在旁边闲聊。
“喂,李西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题呀?”听他们两个聊着,李西滨自然就有些走神,余丽萍讲了半天,见他突然没了反应,不由得微嗔道。
“啊,啊,这不阿姨炒的菜太香了,引诱得我都走神了,走神了!来来来,好姐姐,继续给我讲吧。”倘若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对这种情况,那难免有点尴尬,不过对于李西滨来说,解决这个可就太简单了。
“谁是你姐姐,嘴巴倒甜。”李西滨随口叫出了重生前对余丽萍的称呼,她听在耳里,倒是有些娇羞。她是家里最小的,突然有人叫姐姐,心里倒也有几分欢喜。
“当然是你了,你不是比我大五个月零三天吗?我不叫你姐姐,难道叫你好妹妹?”李西滨笑道。余丽萍比他大多少天,这是前世为她庆贺生日时候,李西滨偶尔算出来的,此时倒是排上了用场。
“去你的,想得倒美,当然得叫姐姐了!敢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你!”李西滨如此一说,余丽萍当即不干了,扬起了自己胖胖的巴掌威胁道。
“呵呵,你那巴掌,打到身上也不疼呀!”李西滨笑着努了努嘴,作势要抓过她的手掌咬上一口,余丽萍连忙缩回了手。
“饭好了,萍萍,来端菜了。”正闹着,厨房里传来了李秀珍的大声招呼,接着余丽萍的哥哥姐姐也回来了,家里一片热闹。
“余所,你说,咱局里到底是咋回事?好歹我也是西北农大毕业的,咱赶上了那档子事,让发配到咱局里也就罢了,凭什么还把我塞到这破桔子研究所里?余所,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说咱所里有啥?就那几座破房子!”
“你说我学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专业上的事儿,有哪样儿难得倒我的?就咱局里那几个人的本事,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凭什么把我塞到东黄乡这破地方,受这种苦呀!”饭桌上多喝了几杯,小罗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朝着余学理大吐苦水了起来,丝毫不管其他人脸上的神色有多么难看。
刚才小罗和余学理在旁边闲聊,李西滨已经听明白了这个小罗的来历。
他是九零年毕业于西北农大农学专业,在校时还是学生会成员,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上的又是重点大学,满以为毕业后前程一片光明的。谁知道**年的事情,影响了他这一届的毕业分配,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本来很有希望进省城的某研究所,结果却被发配到了顺阳这个偏远小县的林业局里。
这还不算,因为他身上带有政治问题,所以到了林业局后,一直没给他分配具体工作,整整闲了半年后他心不有甘,跑去找领导说理后,就被领导塞到了柑桔研究所来。柑桔研究所需要的是园林、植物保护专业的,他来了也没什么事情,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到柑桔研究所半年了,什么也没干,天天就是怨天尤人,抱怨社会不公。
听了他的情况后,李西滨却是心下一喜,这家伙是学农学的,又整天无所事事,这不现成的技术指导吗?正在考虑怎么开口时,却听到了他的这一番话,李西滨心里就不禁有些暗恼了。
虽说余学理是个老好人,东黄乡确实也破,这姓罗的确实也受了点小委屈,满腹牢骚的,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在这满是东黄乡人的饭桌上大骂东黄是个“破地方”呀!得,既然如此,那咱也给你来个绝的!
“对了,姐姐,期末考试我也没去,咱班的王新忠考了多少分你知道不?”那小罗正说得起劲,李西滨突然抬头问余丽萍道。
“嗨,他还不就是那样,每科都不超过二十分呗!”余丽萍随口答道。
“我就猜着是这样!”李西滨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你知道不知道,今年学期刚开始时候,这王新忠呀,可是告诉我说,他那脑子聪明得很,随便学一下就能当个第一第二名的!”
“他那不是吹牛皮嘛!你可听他说呢!”想起王新忠吹牛皮时候唾沫横飞的样子,余丽萍不由轻轻一笑。

“就是呀,现在就这样的人多,嘴上吹得呱呱的,临事尿炕唰唰的!有些人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唾沫星子喷一桌子,可要是真让他去干点实事儿呀,鬼才知道他是不是只能和稀泥呢!”李西滨毫不客气的接口道。
这话一出,桌上的几位都回过味来了:他这哪里是在说那个王新忠呀,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在骂这位小罗同志呢!
听李西滨如此说自己,小罗的脸涨得通红,当时就想发作。但一来他和李西滨都是客人,这是在人家余学理家里呢,二来人家又没有直接骂你,哪儿有去拾骂的人呢?所以他只有愤愤的把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虽然他忍了下来,李西滨可没准备放过他。
“来,叔叔,阿姨,我借花献佛,敬你们二位一杯!姐姐肯定也告诉过你们,我是崖屋的,今儿来呢,除了找姐姐问几个题之外,主要是还有事想找叔叔商量一下。”李西滨端起杯子说道。
“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是不是想弄点树苗回去,在你家地里也栽上桔子树呀?”余学理三句不离本行,不过也确实,东黄乡找他办事的,几乎都是与桔子有关,崖屋村还没种桔子树,那肯定是要苗木的。
“那倒不是。余叔叔,你也知道,我们村里人不抱团,建不了提灌站那桔子树种也是瞎种。我倒是想让我们村里种点中药材,不知道你们所里能不能给作个技术指导?”李西滨笑着说道。
“中药材?木本的还是草本的?一年生还是多年生的?”余学理一张嘴就是专业问题。
“多年生草本植物。”李西滨答道。
“哈哈,那可就巧了。我们所里原来的几个老人,都是搞林果的,只有小罗是学农学的,那可不正好帮上忙吗?”余学理笑着指了指小罗说道。
“喔…………”李西滨拖了个长长的音调,眼睛朝他乜斜几下,就不再说话了。
“你喔什么?不相信我还是看不起我?”几杯酒下肚,小罗酒意上涌,终于对李西滨漠视甚至轻视自己的态度忍不住了。
“没什么,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相信那种光会卖嘴皮子的。”李西滨淡淡的说道。
“你!”小罗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法真对一个半大孩子怎么样,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人家说,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换句话说,你倘若发不出光来,也就没法证明你是金子!”
“你觉得我们东黄是个破地方,你到我们东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发配,是流放,是充军三千里,可你想过没有,你到东黄这么长时间,除了白白的领了半年工资之外,你还干过什么没有?叫我说,给你发那工资都是浪费了,有那钱还不如给桔子研究所雇两个清洁工呢!”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东黄是个破地方?还不是你有一种优越感,认为自己很优秀吗?但倘若不能证明你比别人优秀,那就只说明一件事情,你根本就不优秀,你的优越感那就是自欺欺人!”直盯着小罗涨得通红的眼睛,李西滨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一般,一丝一毫的情面也不给他留。
原本小罗的眼睛瞪得快要沁出血来,但听了李西滨最后几句话,小罗却突然泄了气,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我倒是想证明来着,那也得领导给我这机会!余所长,我不是说你,可你也看见了,我上班这一年多,在家等候通知半年,到局里啥实职也不给安排又半年,我都快闷得发疯了!总算到了咱所里,却又专业完全不对口,我可不就只好闷在所里看看书吗?!”小罗闷了一大口酒,极度郁闷的说道。
“罗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男子汉大丈夫挺天立地,难道非得旁人给创造条件?别的不说,就说我家吧,今年就准备种药材呢,可惜到处找也找不到懂技术的。偏偏象你们这般学问深的,又窝在所里看书,根本不肯到村里去看一眼。”
“罗大哥,不是我吹牛,虽说我家今年的种植计划不大,但以我的感觉,从明年开始,不光我们村,估计乡里得有好几个村有人跟着种。不出意外的话,三五年之内,咱县会大面积推广这种药材的种植,倘若你能抓住先机,提前把它研究透彻,你还怕往下没有用武之地?至于你那点子小事,过几年大家也就忘了!”打铁要趁热,下驴要就坡,见小罗的心情已经被自己撩拨得差不多了,李西滨也改了说话语气劝道。
“真的?你说的是什么药材?要不开了年我就去你家看看?”听李西滨说得郑重,小罗也来了兴趣。
“我说的这种药材就是黄姜,东黄的土话叫活土根,趁过年回县城,你也查查资料,过了年你情只管来,我家出钱,咱一起去鄂州省考察一下去!”
“那行!反正过年值班这种倒霉事肯定得派给我,我初六一值完班就去崖屋村找你!你家咋走?”
“我爹叫李国明,你进了崖屋,只要问起他来,没有人不知道!那我可就在家里等着你大驾光临,初八咱就去鄂州省看看人家是咋种的,先考察考察,路费我包了!”两人越说越投机,不一会儿,李西滨就跟小罗敲定了合作的细节。
“行,别的啥也不为,就为了叫局里那帮混蛋看看,我罗维贤也跟你干了!”酒酣耳热之际,小罗拍着胸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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