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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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碌到下午,李文逍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包子铺如此繁杂,中午开始就没有片刻停留。吃饭的都是熟客,都知道老人没有子女,看到李文逍还问着陈伯这是谁家的小孩,老人也笑呵呵的借机宣传这是老家来的小子,希望各位多多照顾。
李文逍感激的看着陈伯,他知道陈伯的心思,他这是为了李文逍造势,获得唐人街的认同。或许在他眼里美国最安全的地方始终是唐人街。看来他还是希望自己能留在这里。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已经是下午3点了,李文逍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看着外边。
“文逍,累了吧,”老人端过水放在李文逍面前。“我那老朋友快来了。”
“谢谢,”李文逍接过水,“陈伯,你这里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啊。”
“哎,习惯了,也忙不了几年了,我也没有子女,过几年身体不行了,就把店送给别人回中国。落叶归根是每个中国人的心愿。”
“中国现在很乱,”李文逍看着神情向往的老人劝慰着,“至少这里没有战乱。”
老人笑了,摇摇头,指着外面,“这条街上,很多都是逃难来的,年轻的时候怕死,离开了中国,到年纪大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在外边漂流半生,我们努力把这里营造成中国的模样,因为想的永远都是家,所以我们这些人最大的心愿还是回家。”
“我能理解。”李文逍想起了自己在旧金山的几年,繁华的大都市始终忘不了的还是父母乡音。
“文逍,年轻的时候在外闯荡多久,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国人。”老人笑着站起身来。
望着陈伯的背影,李文逍肃然起敬,为什么百年过去,唐人街依然是中国人的骄傲,海外游子依然是心系祖国,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中国心。
下午4点,陈伯的朋友终于来了。叫王东,是个卡车司机,往返于渔人码头、旧金山、好莱坞,陈伯介绍说,当年就是把着他的车跑出矿场来的,两人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老王,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陈伯问道。
“你是不知道啊,我从西城花街过来,那边发生了碎尸案,到处人首异处。不过死的好,死的都是那些黑帮的,那些人最该死,”王伯是卡车司机,经常受到黑帮的勒索,当然愤愤不平。“可气的是,警察没敢来,倒是那些黑帮的把路堵的死死,还挨家挨户的搜查。一直等他们忙活完了,我才过来。”
“王伯,查到什么没有。”李文逍面似轻松插口问道。
王伯疑惑的看着李文逍,“这位是?”
陈伯不经意的看了李文逍一眼,开口说道,“我老家的小孩,今天刚到。”
“哦,”王伯接着说道,“哈哈,你们猜查到什么,有个醉汉醉醺醺自称看到10英尺高的巨人,那些黑帮以为他在戏耍他们吊起来揍了个半死,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李文逍没有笑,又一个目击证人再次印证了自己变成怪物的可能。
“对了,老王,怎么获得美国身份证。”陈伯岔开话题谈起正事。

王伯疑惑的看着陈伯,“你想要加入美国籍?”
“不是我,你知道的我没这个心思,”陈伯指着李文逍,“是文逍,我的一个子侄。他要加入美国国籍。”
王伯想了想,说道,“也不难,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花费300美元申请,就能申请到暂住证,然后居住超过5年就可以加入美国国籍。”
李文逍掏出400美元,“我想申请。”
两个老人都惊讶的看着李文逍,300美元在这个时候是个不小的数字,也是美国卡华人入籍的一个苛刻要求。
李文逍诚恳的对着王伯说道,“王伯,我希望您能帮我找份工作,这多余的100美元,是王伯您的辛苦费。”
王伯歪着头看着陈伯,陈伯苦笑着把钱放回李文逍手里。“你啊,我都说了,我们华人出门在外相互帮忙的,你这不是打老王的脸吗?让老王带你去申请好了,工作的事情,他能出力的一定出力,哪能要你的钱,以后不要乱把钱拿出来,财不露白的。”
李文逍知道自己唐突了,连忙认错。
王伯摆摆手,回归正题,“这样吧,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好莱坞,后天一早我赶回来,咱俩在去民政局申请。”
几日来,李文逍对旧金山产生了阴影,听闻王伯还要去好莱坞,随即问道,“王伯,好莱坞能申请暂住吗?”
“那里都行,哪里申请的住那里。”王伯答道。
“那我跟你去好莱坞,行吗?我想去好莱坞。”
陈伯看着只相处了一天的李文逍,有些不舍,“你要去好莱坞?”
李文逍点点头。
陈伯看到李文逍的坚定,念及初识时候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到没有再劝,返回屋里拿出个盒子打开,里边有500美元,“孩子拿着,我知道你有些钱,但出门在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日子还长着呢。”
李文逍怎么能收老人的钱,这可是他的积蓄,落叶归根养老的钱。
“文逍,我没有孩子,钱多钱少都一样,你不一样,我们虽然在一起不久,但我和你很投缘,我感觉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下午时候我其实想告诉你,我想等我老了以后把这个店送给你经营,它很小不是吗,当年我刚来唐人街的时候,这里的人帮了我,落户在这里,一待就是20多年。不过你和我不同,我看的出你比我有闯劲,所以这里留不住你。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是中国人,以后有能力多帮帮我们中国人就足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文逍红着眼睛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陈伯,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会记住我始终是中国人的。”
陈伯扶起李文逍,把钱放在他的手里,微笑着摆摆手,“好孩子,快走吧。”
在夕阳的余晖中,踏上卡车的李文逍回头看着这个早上无心闯入的包子铺,善良的陈伯,还有这个充满中国味的唐人街,这短暂的经历却是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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