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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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最初是长于器皿中的一种小虫,后来演变成中国古代的一种神秘巫术,它是依附在妇女身上的毒虫,蛊婆将虫放出,伤害人类、动物或植物。湘西苗区自古就有“无蛊不成寨”之说,所以湘西苗寨,寨寨都有蛊。湘西的蛊称为“草鬼”,放蛊的妇女称为“草鬼婆”。湘西又有“无物不成蛊”的说法,蛊的种类很多,有动物和植物百余多种。
《乾州厅志》记:“苗妇能巫蛊杀人,名曰放草鬼。遇有仇怨嫌隙者放之,放于外则蛊蛇食五体,放于内则食五脏。被放之人,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皋,或气胀于胸膛,皆致人于死之术也。”
各朝各代都流传蛊毒害人事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发生在汉代的巫蛊事件。汉武帝晚年,奸佞江充诈称武帝得病是由于巫蛊作崇,“以预先埋设的偶人诬害太子,结果造成太子及其家属全部遇难,连累而死前后共数万人的大冤案。”
民间关于“蛊”的故事就更多了,当地就流传这样一个很具代表性的故事。浙江商人唐毅从小在外经商,有一次无意中遇到一位陈姓寡妇,经媒人说合后,二人结为夫妻,自此唐毅就在当地落了籍,不久生下一个儿子。光阴荏苒,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他的儿子也有十六岁了。
人到中年,想起年轻时候的事,难免升起叶落归根的念头。妻子劝止不住,只好由他去,并叫儿子跟随父亲一同回浙江老家瞧瞧。临行时陈氏悄悄给丈夫唐毅放了一个蛊,暗中告知儿子说:“如果你爸爸同意回来,你就给他解蛊。”
唐毅父子回到浙江老家,不出一年,唐毅的蛊毒发作,每天都要喝很多水,肚子涨得水桶一样大。他的儿子便对唐毅说:“爸爸,我们还是回家吧。”
“我也很想念你母亲,可是我现在生了这样一个怪病,如何走得动啊。”唐毅无奈地回答道。
“爸爸,只要你愿意回去,你的这个病我能治好。”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会能治好我的病呢?”
儿子便按照母亲陈氏教的方法,果然治好了唐毅的病。唐毅肚子一阵翻滚,吐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原来妻子给他下的就是这个鲫鱼蛊。
历史上对巫蛊的查禁,法令也非常严格。例如《唐律.贼盗律》规定:“造畜蛊毒(谓造合成蛊,堪以害人者)及教令者,绞。”“造蛊者虽会赦,并同居家口,及教令人亦流三千里。即以蛊毒同居者,被毒之人父母妻妾子孙,不知造蛊情者,不坐。”明律、清律也有惩治蛊毒害人的律文,“置造、藏畜蛊毒,堪以杀人及教令造畜者,斩。”“造畜者,不问已未杀人,财产入官,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里长知而不举,各杖一百,不知者,不坐,造获者,官给赏银二十两。”
历代官府严厉查禁,但屡禁不绝。因为巫蛊之术主要集中在云、贵、川、湘等少数民族居住的偏远山区,自古有之,可谓渊源流长。文人学士笔墨相传,书之翰籍,俨然煞有其事;部分医药家和江湖术士更是身体力行,摸索出了许多克蛊治蛊的名堂。时至今日在湘西许多村寨,还广泛流传一种“打阴炮”的手诀,如果迎面遇到蛊婆,无从逃避,便把手伸进衣袋,手指握拳,大拇指从食指和中指指缝间伸出,对准蛊婆,就可以抵制蛊毒自保。
青山老司到了桃花寨后,已是倍加小心,但没想到还是中了蛊,懊恼万分。思前想后,最后认定问题出在死尸身上,自己法力不够,所下的符咒没有镇住死尸体内的蛊毒。
“驱魔神玉令”能驱魔辟邪、镇尸解毒,如果带在身边,任凭妖魔鬼怪,巫蛊邪毒,俱能化解。当年师父传授与他,却被人偷走。
此次中蛊后,青山老司想起更是难过,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师父,每日在家长嘘短叹,郁郁寡欢,任凭蛊毒一天比一天严重,没几日双眼全瞎。

临死之前,才想起儿子王得元也中了蛊,便告诉了王得元一些解蛊的方法,可惜中蛊太深,尽管留住了性命,但也落了个双眼半瞎全身是病的残废之躯,尤其是每年端午前后,全身有如爬满蚂蚁痛痒难忍。
房屋中间吊着一个五瓦昏黄的白炽灯泡,火坑中微弱的火苗忽闪摇曳,房间内忽明忽暗。王瞎子说完,屋内一片寂静。
不知是因为冷的缘故,王瞎子双手抱住膝盖紧紧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这么些年来,王瞎子病魔缠身,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我不禁升起恻隐之心,但又想到自己也中蛊了,难不成也落得王瞎子的下场,全身“唰——”地冒出一身冷汗,内衣浸湿透了,后背凉嗖嗖的。
“王师傅,我俩该怎办呢,你可要救救我俩啊!”我可真的有些慌神。
王瞎子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久久才开口,“难啊,就看你俩的造化啦。”
这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我们说得太久,王瞎子已累得不行,我和南博不忍心继续问下去,赶紧让他睡觉去了,我俩就在火坑边靠着椅子,迷糊到天亮。
第二天阳光依旧明媚,石伢子早早就去上学了。我、蓝博和王瞎子三人坐在屋前院子里,和煦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但我和蓝博惦记着昨晚留下的悬疑,继续问王瞎子。
首先蓝博竹筒倒豆子般问道:“王师傅,你为什么叫我爷爷为三师叔,你认识我爷爷吗?还有那个张迪善是什么人?他们和你爹青山老司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爹和你爷爷胡恒丰,还有张迪善,都是‘金刚钟馗’方爷的徒弟,他们三人是师兄弟!论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呢。”经过昨晚的长谈,王瞎子对我俩和善了许多,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怎么,这些你们都不知道,你爷爷没说?”
“没有。”蓝博和我一齐摇了摇头。
“是啊,这些成年往事还提它作甚,一切都过去了。”王瞎子又变得神情黯然,“既然你爷爷不说,那么你们也没有知道的必要,算了吧,这些就都不要说了。”
当初我俩问胡爷爷时,也是讳莫如深,估计王瞎子也是一样守口如瓶,我便转开话题,问道:“王师傅,我们这中蛊了怎么办,还得你想办法帮忙啊。”
王瞎子面露难色,说:“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门,还比你俩高一辈分,本来这个忙肯定是要帮的,可是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听王瞎子这么一说,我和蓝博真傻眼了,蓝博急道;“可是,我爷爷一定要我俩来找你,说只有你才能救的了我俩,你可千万不能骗我俩,撒手不管啊。”
“唉,我怎能骗你俩。当年我爹确实能医治蛊毒,那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一位采药郎中的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采药郎中教了我爹一些医治蛊毒的方法。可是,你俩中的是‘僵尸蛊’,没有办法啊,不信?你俩等一下……”
说完,王瞎子走进屋子拿出一本书,递给我俩。这是一本线装书,四边有些破烂,纸页发黄。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解蛊秘方”,字迹有些模糊。翻开一页,里面写道:“造蛊之法,其法以五月五日取百虫入瓮中,令自相啖,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再看后面,记录了各种各样造蛊的方法,以及一些医治蛊毒的药方子,内容稀奇古怪闻所未闻,什么清明时节的柳叶,屋檐下的土等等。
王瞎子要我俩翻到最后一页,只见寥寥几句,“取人性命,常见十一,曰:金蚕蛊、蛇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金蚕蛊为最,其余次之。另:僵尸蛊乃蛊中之蛊,已绝迹,故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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