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2）
夫妻善心救夫妻
周骁情陷王雅素
“我原本以为皇帝和皇后之间怕是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今日一见，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昌波羡慕李煜夫妇十几年患难与共的情感。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无人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恨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李煜先吟了一首当年初见小周后后作的《菩萨蛮》，“当年先妻重病，薇儿①来宫中照顾生重病的蔷儿②，那日我无意之中撞到薇儿榻上睡姿，就此心动，后来我们常常背着蔷儿幽会，但她还是知道了，气极病重，就此撒手人寰，这么些年了，我一直为此事自责不已，呜……。”李煜说着便哭声不止，周薇接过话叙述心中的痛苦：“本来和姐夫搅在一起很是违背伦理的，但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重光当年风流才情，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从此再也脱不开手。‘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她颇含情感地吟起了这首当年花园幽会时李煜写的艳诗，“姐姐当年本就病重，给我们这么一气，就此上去了，世人都说我是嫉妒她，才故意和自己姐夫搅上，事实上我也不否认这一点，但我跟重光的感情却容不得半点猜疑。屈指从那时算起足有13年了，从我们结婚算起，也有8年了，朝夕相处的岁月，他要弄什么佛教兴国，我也就跟着他在家中祭拜，他要大兴佛教，弄得国库亏空，百姓水深火热，我也由着他，唉……就这样大难临头的日子终于来了。赵匡胤把我们押到汴梁，封我做郑国夫人，给重光弄了个饱含屈辱的违命候，但那时我们待遇还是很不错，有府邸住，有人身权，虽然过着亡国的日子，却勉勉强强相依为命地活了过来。他后悔自己当年没有管好江山，于是写了一首《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只可惜好景不长，赵光义那狗贼即位，他贪图我美色，多次……多次”，周薇说到这里不便再言明，李煜接过话茬：“赵光义与他哥哥比起来，简直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先是降我待遇，继而强抢我妻，不过幸得各位仙人解救，总算是熬出了非人的苦海，我夫妻二人深感各位大恩大德。”两人说着就要下马跪拜谢恩，昌波哪里受得起，忙找了个理由推脱。
小周后原本是个大家闺秀，贵为一国皇后，本打死也不会问昌波这种问题的，但至从亡国后，历尽人世酸苦，早就把自己当个苦命的平民看待了，她先前见昌波给赵光义吃了怪药，大感快慰，现下忍不住要问个清楚，把昌波拉到一边很不好意思地问：“李仙人果真是给那狗贼吃了那个什么……什么……药来着。”
“我李昌波在女人面前从不说假话，那混蛋吃了我师傅的秘制家传聚阴丸，现下体内已是阴气过盛，没有阳气倒还算不得什么，我猜他这下定是已做了假太监，让他老婆也给他戴顶绿帽，并且还要是自愿的，你说这个解不解气，若不是时间紧迫，我定要再想点别的怪法子治治他，哈哈哈……。”昌波忍不住哈哈大笑，雅素还以为他又在那边挑逗美女，不过这会儿忙着跟另一个大才子交流，可没得功夫去搭理他，这就是常言道的夫妻逛街不同心，老公看美女，老婆看帅哥。
周薇不禁十分好奇，问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你们仙人种也有师傅徒弟之分？”昌波笑得更加厉害了，“你老是叫我李仙人，这我可受不起，其实我哪里是天上的仙人，只是一时半会儿地说不清，你就直接拿我当仙人看就是了。我的名字叫李昌波，你想怎么称呼都成，但千万别再叫仙人了，听着怪得很。”当然周薇不知道的是四川话里面“先（仙）人”是骂人的专用称呼。
周薇也管不得仙人真假，只是要问个明白好照神仙的意思办：“可是咱们年龄差不多，若是叫你李大哥未免还是有些怪，还请仙人赐教。”
昌波眼见如此好的机会，怎能不谋点福利：“我的主业并不是仙，李先生从前很喜欢听一些民间故事，不知李夫人知不知道江湖结拜这种事儿，你我二人都是才人，结为兄妹怕也是挺合理的？我那两个妹妹还没得一个才女，若是有个才女妹妹那可就十全十美了。”他厚起脸皮要和闻名天下的顶级美人结拜。
周薇现下本就是一平民，虽然不懂结拜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能和天上的仙作兄妹好像挺有意思的，于是就答应了昌波的邀请，他一跳八丈高，马上就来了个马背结拜，自此两人以兄妹相称，传为一段佳话。
这边王雅素和李煜从文学谈起，摆得甚是火热。中途风流惯了的李煜忍不住要色迷迷地多瞧两眼，王雅素有些察觉，李煜马上解释：“姑娘不必担心，我李煜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可不会像赵狗贼一般强抢别人的老婆。这么多年过来沧桑起伏，我才渐渐觉得以前是多么的无知和渺小，什么风流佳人，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当皇帝时个个围在你身边，一打起仗来全都逃得一干二净，我李煜不懂什么雄才伟略、治国图强，唯一要感谢苍天的是让我有幸娶到两位真正对我好的夫人。蔷儿在世时，我们成天玩乐逍遥，无所不谈，却不料一场天灾**……唉，世事就是真么难料，薇儿嫁给我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却始终陪伴我左右，在那段惨痛的岁月里，若不是薇儿三番五次地阻拦，我早就自杀了。所以现在我明白了，风流一声纵色无数又有个什么用，一场战争把什么都弄没了，这辈子能娶到这两个老婆我已经知足了。日后我们定要生他几个孩子，完成当年没了的心愿。”雅素总算松了口气，甚觉长得漂亮也是件麻烦事，此时没人注意的是，在她松气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放松下来，却不是李昌波。
“我觉得你们两个最好改个名字，以免惹来麻烦。”昌波此提议甚好，李煜想了半天，干脆连自己的姓一并改了，换作柳火日，还说是越怪越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周薇为了纪念自己愧对的姐姐，改名杨蔷薇，昌波给他们详细讲述了去大理的目的，二人顿觉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毕竟喜欢刺激是人的本能。
于是这个寻宝队伍又壮大了一次，整整10人的团体，文武兼备、郎才女貌，浩浩荡荡地向大理国进发。
这一日已行进大理境内，昌波去找周薇谈诗论词，顺便了解一些韩熙载的趣事。雅素一个人独守闺房，那周骁贼头贼脑地摸进来，要邀请她去郊外看看风景，雅素本来也就不太碍于这种恪守妇道的事，再说自己早已怀上孩子都这么久了，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到得一处野外荒僻之地，穷山恶水，王雅素甚觉无趣。不过周骁既是有准备而来，定不会令人失望，就在雅素想要返回时，却真正体验了一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情境。从一个山坳穿进去后，豁然呈现出另一番情景，清湖鲜花相与环，烂漫依依如闻天，便宛如奇斋中的一花一木。雅素笑得阳光灿烂，周骁见了立马上阵：“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回家的感觉？我只是听完颜小姐口头描述过，也没见过实景，于是估摸着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这可是特别为你准备的。”
“谢谢你，两个月没回去了，还真有些记忆中的感觉。”
周骁见对方应战，立马开攻：“第一次见你，也是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以前我专心经营，只因没有遇到过你这么动人的姑娘。我这个人也是生性风流，和李恩公比起来倒是毫不逊色，雅素，你真是太吸引人了，连小周后都得让你三分。”
王雅素听他那色咪咪的语气，又联想到那日对李煜的误解，意识到自己又碰上麻烦事儿了，果听得周骁继续倾诉：“我虽然不如李恩公那般有才情、有钱、有名望，但对你的感情却是天地可鉴，看得比什么都重。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就照直说了，雅素，你跟我走吧，保证不会让你受苦的。”
王雅素登时被弄得措手不及，一时不知怎样推脱，幸而的是昌波认定的人绝对是很棒的，她不慌不忙地指指自己的大肚子，哪料周骁是铁定了要把她弄到手，居然厚起脸皮说会把李恩公的孩子视作己出。
“不要脸的东西！我哥那么冒死地帮你报得杀父大仇，差点搭进去自己的性命，却没有趁机敲你一笔。现在你反倒来抢他的老婆，我侄女儿还有爹，我哥还没死，不需要你不安好心地来接管，免得把我侄女儿带坏了！”李晶芳这鬼怪丫头又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她本来没生太大的气，毕竟周骁的阴谋还没有得逞，但她一见周骁那副不以为错的表情，登时火冒7丈，用哥哥亲传的兰花扣将周骁扔进水里做了一道菜，也算是替昌波除了回害，拉起大嫂愤愤地走了。其实周骁又怎生会不懂得礼义廉耻，按理说他比昌波更看重道德，但是周薇也说过，爱情的力量太过强大，他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那把欲火。
这种事自是不能跟老公说，但憋在心里就会窝火。晚上昌波回到房间，不停地摆和周薇谈得最愉快的一次交流，雅素在感情上本就心眼极小，又听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大摆特摆和美女娱乐的事，登时就按奈不住，和昌波吵了一架。李昌波自是不知她心中苦楚，只道她素来心眼极小，现下居然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心下极其郁闷，本想好好发作一下她这个毛病，但一见老婆的苦相就登时心软，独自跑到李煜那里诉苦去了。
我们这位李后主是风流天下出了名的，又有着几十年的婚姻生活经验，在听完昌波的叙述后，夫妻二人结合自己十几年的经验给他好好上了一课：“吵架嘛，挺正常的事，你不必惊慌，那不吵架才容易出问题呢，大家一下子把心里憋着的发泄出来倒也是好事。你不要以为皇帝皇后就不会吵架，是人夫妻就会出现各种磕磕碰碰。面对这种问题，你首先得忍着，否则一时冲动只会让事情越发糟糕，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存在很多细微的东西，也是附和在相当脆弱的部位，一但有火星子那么一引，就什么都炸没了。这么多年了，忍过两位夫人，日子就这么过来了，想起来真是快啊。”
周薇撅起粉唇说到：“哼！你是说我欺负你十几年了？”
“哎，不是说呀，这十几年来我确实忍过来的。不过……忍的只是我自己做错许多累了老婆。”李煜是个耙耳朵③，倒也不怕贬低自己身份，将老婆哄骗一番，周薇也就不再计较，继续给昌波上课。
“不过光是忍，让就会造成一种不平衡，所以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下次可就会闹得更加厉害。你说是大嫂起头的，那我想她定是在心中憋了什么事，见你不搭理她，还刚好触到其脆弱之处，才会引起这种麻烦事儿。”
昌波越想越不服气：“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嘛，真是的，哪有女人像她那般管自己老公的，难道要我一辈子不和别的女人说话？连看一眼都不行？”
周薇接着解释：“女人有些事是不会主动说的，你仔细回想一下当初定情的时候就明白了。大嫂也不是一定就要管住你，还不是怕你跟别的女人跑了不理她了，也不想肚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背个不好的名声，享受不到父爱，你也知道守活寡的滋味儿吧。总之她是不信任你才会生出这样的事儿。”
“嗯，薇儿说得对，咱们做老公的就得主动去嘘寒问暖，主动去关心妻子不愿提起的苦楚，否则天下这么多女人还想结婚干嘛，不就是想有人关心她们吗？你我都是知心的朋友，我来传你一招绝学”。昌波饶有兴趣地听着，“其实这就是扁鹊的医疗**，望闻问切。望，即使要学会从妻子各种非语言非文字的举动中意会出她的异常，这就是确认已经发病了。闻即是初步的诊断，你得从侧面套出她内心的隐楚。问这一步，已经是你们敞开心扉倾诉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再隐藏些什么，尽量把问题弄彻底，就是确诊。切当然是开方治疗了，具体的还是让女人来跟你讲讲吧。”
“医情之病，尤为难也。古人云目乃心之窗，所谓非语言非文字就是从侧面表达的东西，自然也是从侧面反应的。意会则需要看你们夫妻之间彼此熟悉的程度了。而这一切的一切主要就是靠眼睛来完成，透过眼睛看心灵，我想哥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谢过两位老师，学生这就回去温习功课。”李煜却突然把他叫住：“你们这些神仙能结婚，这已经让我甚觉惊奇了，难道你们也会吵架？就不会施个法术什么的直接解决吗？”昌波无语，尴尬地一笑便冲回房间去了。
只见雅素仍然瞪着个眼睛坐在那里，倒是很明显地看得出心中的怨愤。昌波先来了一招调节气氛，不料此次突然失灵，反而遭了一顿骂。他强行忍住，来点硬的，对直就问了：“dear，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吧，我是你老公，若是哪个欺负你，我第一个把它铲了！”
雅素没好气地说：“铲了？说得这样干脆，怎么动起手来却这样拖沓。”
昌波登时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打了自己两耳光，伸手点了一处**道，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雅素急了，忙过去查看，刚一俯身，才反应过来是昌波在做戏，于是又坐回椅子上等他自己爬起来。但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也没见反应，这才急急忙忙地去找王靖媛来解**，但王靖媛的功力早已应付不了这种事，雅素只得很不情愿地去请林玉夙过来，幸好大着肚子，不用她亲自过去。林玉夙仔细查看情况，原来昌波真地点了自己的头维**晕倒在地。他从地上醒来，才发现老婆的眼圈都哭肿了，送走了其他人，赶忙很温柔地拿出蓝色妖姬来给她把泪擦干：“哦哟，再哭就变**熊猫了，将来生个女儿就是小熊猫。”
“那你就是公熊猫。”
“睡一觉就能变回来了。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很多东西，就像是一个装满事物的黑洞，说吧，有什么事就告诉我，除了不能让你守寡，其他的事我在所不辞。”
雅素仍然红着眼圈：“死鬼，你若是再这般吓我，就让你守一次活寡。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听完以后不许冲动。”昌波非常郑重地发过誓后，雅素才很沉重地说：“本来这事是很难开口的，不过我觉得在心里憋久了准会出事，那才真是害人害己。有人跟你抢老婆，你信不信？”
“什么？”昌波假装没听见，雅素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啊？我老婆这样地有魅力，真不愧是大肚子仙女，人见人爱，加上这么点母性的光辉，就更加迷人了。”
“死鬼，说正经事儿啦。”雅素详细讲述了白天的事情。
昌波发了一瞬间的火：“这臭小子，早就知道他贼眉鼠眼的，我这就去宰了他！”
“哼，我才给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还说要一辈子听我的话。”
“唉，这种事我实在是忍不下去嘛。”
“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这般直接冲过去把他打一顿，弄得大家不欢而散，那岂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现在既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那就得换个和平点的方法，我想他也不过是一时犯糊涂罢了。”
昌波很快冷静下来：“嗯，男人嘛，见到美女都这样，只是这般连孩子一起拐的却不多见。谈谈就谈谈，只是我们俩去肯定不合适，让别人掺进这种家事又不好，那看来只有一个不二人选了。”
“啊？她今天把周骁推进湖里去了呀，你没看见她当时是多么地上火，跟火把见火药的，这样子还不得出人命？”
“你不必担心，不是吹牛啊，我妹妹对付轻薄男人有的是一套，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这已经算是便宜他了，唉……”昌波意味深长地想了一句：“但愿别再出什么乱子了，否则我真是没有好办法了。”说完便和老婆“签和解协议书”去了。
第二天太阳都嗮**了，李晶芳一脚踹开周骁的房门闯了进去，这家伙还在睡觉，上身没穿衣服,一见有女人闯进来，赶忙用铺盖将上身紧紧裹住，李晶芳一见他那副样子，满脸的怒容登时化作哈哈大笑。
“喂，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子，大白天地闯进男人的房间，就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李晶芳不去理他，唱了一句《卡门》将他好生羞辱了一番：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笑话？你把话说清楚了，勾引人家老婆就是正大光明了？”
“哦，原来是为这事来的，我警告你啊，这是我和雅素之间的事，你不要来瞎搅和！”
“哟嗬，威胁我？好好好，有什么话都一股脑儿说了吧，免得给我省力气。”
周骁虽然意识到了不详的预兆，但还是一口气骂了许多坏话。
“嗯，你说完了吧，那下面该我说了。哥常教育我不能以大欺小，他还说过女人欺负男人的事在古代一般会被倒过来看。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暴力。”李晶芳杀过去一把扯开周骁的铺盖。
①薇儿，指小周后周薇。
②蔷儿，指大周后周蔷。
③耙耳朵，耙实为左火右巴，读作pā，因为字库里输入不了所以用此代替，意思是软根子，怕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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