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蒙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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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来,蒙蒙应该算是我大一时锄头下的杰作,那时刚进大学,我觉得自己剽悍无比,既有腹肌,会PS,还会写小说,我摸着几块腹肌估摸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能在众美女中掀起一股不小的“追肖热”。
不料过了两个月后我渐渐认识到了残酷的现实,由于我上的是工学院,女生本就不多,美女虽也有那么几个,可她们要么是考过来跟男友会合的,要么是先一步过来等男友的。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穿着校服来报道的美女,我们一看,舒了口气,刚抚着胸想感谢其父母在高中时的严密管教,只闻背后一声长啸,惊恐间回过头来,大二大三大四宿舍楼内各窜出一群恶狼,个个腿毛比胡子长胡子比头发长,手持避孕套手机人民币钻戒之类的物事,嚎叫着踏过我们刚买的玫瑰花,朝校服女冲去,最后面还有一个戴着眼镜表情呆滞,貌似研究生的家伙拄着拐杖在拼命地追赶。
我起身拍拍土,看了一眼迅速湮没在狼群中的校服女,失望地转身离去,那里已经毫无留恋,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校服女清纯无知,被饥渴老男人们以做朋友交流感情为目的而要到手机号,结果慢慢发现两人在各个领域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最后在一周内迅速上升到精神与的双重交流,校服女从此生活在狼爪之下。
另一种就是校服女刚烈坚贞,宁死不屈,从而逼退群狼。不过两种结果我都得闪远点,第一种我要应对狼牙狼爪乃至狼唾沫,第二种呢,我则要做好守处终身的准备,因为我自认攻击力比不上狼群。
所以再三衡量后我决定挖墙脚,挖那些男朋友不在身边的美女,这样呢,一来美女已经经过了预热期,不会连亲个嘴都要腼腆半天,二来天高皇帝远,其男友就算知道我在这里给他戴绿帽子也鞭长莫及,就算他鞭长及着了,坐着交通工具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我也能凭借天时地利人和的三大要素和主场作战的优势给予其狠狠的打击,让他明白两个道理,一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另外一个是老婆要时刻带在身边。
方案确定之后就是具体的行动了,骑在墙头等红杏肯定是行不通的,咱这不比美国,在那边,下了公交车或上完旅馆的床后,男的都要检查下自己的表啊钱包啊信用卡啊之类的,看看有没有被刚才的女的占了精神和的双重便宜。
咱们的女生太保守,即使男朋友在外面拈花惹草买春卖春,只要没被揍残或被抓进监狱,女方大都会以情动人,哭着说你以前不这样的,我相信你还是爱我的,我们回到过去,一起好好过好吗。
她相信自己能感动天感动地,却不晓得天地在买春归来的男人眼中不过是洗头房的天花板和床板之间的距离,他已经习惯了风流于天地之间,无药可救,自宫除外。
当时我们的班花周蓉是属于校服女的行列,性格外向开朗,喜欢打闹交朋友,却一直没有男友,我前面的描述虽有艺术夸张的嫌疑,却也实实在在地反应了某些现象,已经一年过去了,周蓉现在还是平均每周能收到四封无邮票校内信件,这就说明至少还有四条没有忘记如何写字的饿狼不肯放弃目标,其余送花送巧克力的更是插曲不断,周蓉收到的花多一半被我和萝卜拿去卖回了花店,记得有一次弄得花店老板颇为激动,早上卖的99朵玫瑰下午我和萝卜就偷偷给送了回去,这一来一回老板就猛赚一笔,我和萝卜在其眼中赫然就是两棵会走路的摇钱树,后来我们实在不忍心了,便说周蓉你告诉那几条狼以后直接送钱得了,免得老被花店那黑心老板赚差价,这一出一进的价格竟减了一半。
周蓉怒道我都分不清他们哪个是哪个,不过后来还好,几条狼估计觉得送了这么多的花怎么都跟扔了白骨精的无底洞似的,于是便加大了巧克力的比重,并把送花改成了实惠的充话费,这样一来我和蒙蒙每周都要过上好几次免费的情人节。而周蓉的话费也犹如猪肉和房子的价格般呼啸着盘旋直上,我们QQ上的衣服统统是用她的手机卡买,一月两换。
由于周蓉属于特殊类型,既没被攻克又不像是忠烈贞女,所以我一开始原本打算追她的,那天我趁着酒意刚开了个头,她一巴掌就拍到我脑袋上,说哈哈,哥们看上谁了,告诉我,姐姐保证给你牵根手腕粗的红绳,说完还伸出胳膊给我看,结果自己低头一看,估计是觉得自己手腕太细不够面子,便又加了句,两个手腕粗的红绳。
我脑袋被拍的嗡嗡直响,把话咽了回去,刚才那一巴掌拍醒了梦中人,使我改变了想法,周蓉不能追,这姑娘对我知根知底:家里四口人,人均没有田,哥哥在上海,我说我打五岁之后就没再跟老爸说过话,她评价说李肖你真不孝,为什么那样子,由于事情复杂,我不愿提起,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完事。
所以我觉得和这么了解自己的一个人在一起不好,万一哪天两人不对味了,面子一翻,对方指着你的鼻子能依次骂出你全家老小的名字,包括你那上个月刚出生的无辜的可爱小侄子,这样可不好。
于是我没告诉她我本来的目标是她,随口说那个什么蒙啊蒙的,就上次你生日时坐你旁边的那个。
周蓉哈哈大笑说这个可不行,人家有男朋友了,在北京呢,名牌大学,哦还有,别那个蒙啊蒙的,人家姓赵,名蒙蒙。
我一听来劲了,正好符合我的锄头计划,名牌大学正好,和他女朋友有阶级斗争,更容易锄,于是便说你别管了,快把她手机号给我。
她从手机中翻出号码递给我说你可不能乱来,赵蒙蒙是我好姐妹,你们只能做做朋友,除非人家小两口分了,接着她又自语道,听说他俩最近正闹别扭呢。
我一听大喜,两眼放光,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叫周蓉给拍的。
我觉得那天就是我的幸运日,连酒都没顾上开,就跑出去给那个什么赵蒙蒙打了电话,之所以我想到赵蒙蒙是因为那天酒桌上她坐在那里乖乖地只顾吃菜,旁边放着大半杯的橙汁,那天她的头发是扎成可爱的小尾巴,高高地竖在头后面,我觉得很是可爱,就用手机偷拍了几张,不料回去越看越可爱,后悔怎么没有多拍几张。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我迅速拨通了其号码。
那边接起来说喂。
我说蒙蒙啊,我是李肖,我想见见你。
那边说我不认识你。
我说你现在认识了,咱们在周蓉生日时见过。
她哦了一声说你就是那个说自己正在写一部绝世小说的家伙吧。
我没听出里面讽刺的味道,回答说是啊是啊,你吃了没,来宁川吧,我请。其实当时我身无分文,那晚是周蓉请的,不过没关系,蓉妹的就是我的,只要那边的可爱女生过来就行。
吃倒是没吃,可我没心情,那边说,再说我们又不熟。
周蓉也在,我忙说,她一个人孤单,想见见你,我扭头朝饭店望去,周蓉和萝卜正用一次性筷子大喊着划拳喝果粒橙,周蓉不喜欢喝酒。
她说周蓉也在啊,然后想了一下说那你等一下吧,我过去。
我挂掉电话一蹦一跳地进了饭店,发现周蓉和萝卜已经把桌子上的菜吃得一片狼藉,盘子外也掉满了各种菜根菜叶,忙喊着赶紧收拾收拾,把一次性桌布抽掉一层,然后用筷子把盘子里的菜堆起来,堆成一个金字塔型,就像是上菜不久刚开始吃的样子,最后又点了盘青椒土豆丝充面子,那玩意价优量足,绿油油黄灿灿的,摆在桌上特充场子。
见萝卜想吃我忙用筷子挡住,说不能吃,得等贵宾来。萝卜便和周蓉一起骂我重色轻友,我把头一扬,说骂吧骂吧,为了老子的终身幸福,就算把你俩卖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五分钟后赵蒙蒙驾到,很随意的衣服,黑色套裙,这衣服要是我在大街上看到的话,肯定会撇撇嘴,说哪个女的会这么没品味穿这些啊。可现在蒙蒙穿着竟说不出的优雅得体,只是其脸上表情阴郁不定,像是刚哭过,我不由得一阵狂喜,女生在最脆弱的时候最好接近,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没良心,不过也亏着当时的没良心,才没让我错过她。

怎么了,周蓉看到蒙蒙不开心,便放下筷子问道。
没事,她笑了笑说,吃饭吧。
看得出来那笑是装出来的,吃饭间她和周蓉两人不停地窃窃私语,我捡了两次硬币三次筷子都没听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其间蒙蒙给周蓉看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周蓉好像很生气,还朝我望了两眼,我在心里嘀咕道,这难道和我还有关系?我们才见第二面啊,难道说她第一次见到我后朝思暮想,思念成疾,周蓉才会怪到我头上?不过从刚才的一番电话看来,不像是啊。
好了,我们走吧,我胡思乱想间,周蓉突然起身说。
我一看菜才吃了一半,充场面的土豆丝只被消灭了个尖,还剩多一半堆在那里,便说还早呢,吃完再说,萝卜也点头附和。
周蓉结了帐回来说那你慢慢吃,本来我去外面有点事,想让你送蒙蒙回去,现在看来还得我去送。
我啪地一声扔掉筷子迅速起立,说报告长官!金牌一号护花使者李肖向您报到。
蒙蒙扑哧一身笑了出来,我眼前一花,其笑灿若桃花,哦不对,是牡丹,哦还不对!是魔芋花!对对,就是魔芋花!因为我眼前凭空闪现无数漂亮仙子,她们笑啊笑的,跟蒙蒙一样。
有人奇怪问魔芋花是什么啊,敬请自行查阅鬼吹灯第三十五章之尸香魔芋,此非广告,我不认识张牧野,虽然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周蓉回头好奇地望了蒙蒙一眼,然后说好吧,既然你吃完了,我就把蒙蒙交给你了,你要确保其安全回到宿舍。
噎——死!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想再博佳人一笑,没想到蒙蒙正好扭头望向门外,不由大感倒霉,又不能再敬一次,只好摆出觉得最帅的姿势说走吧。
我们一起出了门,周蓉左拐,我和蒙蒙右拐,我觉得等我们走远以后,周蓉十有要折回去跟萝卜继续划,那果粒橙还剩大半桶呢。周蓉刚才的有事明显就是借口,从周蓉的眼神中我知道蒙蒙肯定是和男友间的矛盾闹大了,不然周蓉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她是为赵蒙蒙着想,周蓉的思想和我相当的对口,就跟刚从我们工学院毕业就跑去对面的汽车厂修理手扶拖拉机一样的对口。
我们的观点是,要谈就轰轰烈烈一心一意地谈,要不谈咱就各寻所欢,无所谓谁甩了谁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之类的,女生不能亏待了自己,要想男女平等你得先想着怎么不让对方在感情上伤害你,而不让他在感情上伤害你你就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人见人爱的,让男朋友追着你哄着你,生怕一个不小心你跟别人跑了。所以说女为悦己者容是不大全面的,也该为自己不被伤害而容。
进了校门,我俩没说话,她不晓得在想什么,我则是在酝酿,从这里到宿舍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这十分钟将决定我今后在宿舍的地位。我们宿舍约定,四人里谁先找到老婆其余三个都要无条件的喊他老大,最后找到的排老二,其余是三四。
我们这样排名是有道理的,跟着老大找说明你是盲目跟风,没控制力。当初刚说完这个约定魔兽小子就喊说游戏里找的算不算,我说你在游戏里不是女的吗,还能找到老婆?他说怎么不能,我这个区里有一个叫“lesbian”工会,里面全是女的跟女的。我和萝卜查过金山词霸后不由佩服不已,接着说不行,除非你能把她叫过来吃顿饭,再当着我们的面亲个嘴,魔兽小子抱怨了几句跑开,继续魔兽去了。
恩,那个什么,你手机不错啊。酝酿了三分半钟后,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刚出口我就觉得完了,李肖你还自诩是一作家,泡妞连个流氓都不如。
可惜以后用不上了,蒙蒙答了句,继续走。
我大喜,没想到她没有冷冷的回一句谢谢完事,而是把心门悄悄地开了个缝,让我看到从门后射出来的一丝神秘光芒,这话摆明了就是一个悬念,想让对方继续追问。
哦?那卖给我如何,我以我自己做价码。我答道,觉得自己作家的天赋开始展现,现在想想当时只不过是受了网上肆虐的流行表白语影响。
你说,有女朋友男生是不是都特喜欢拈花惹草?蒙蒙问道。
那不一定,得看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朵什么样的花了。我觉得对方问得很真诚。
你写小说?她问。
我笑了声谦虚道一般般,瞎画画而已。
她哦了声说估计也没我画得好,我便想这姑娘真不懂事,没听出我是在谦虚啊。
我们去操场坐坐吧,她突然说道。
啊?我愣了一下,本来在我的计划中,这句应该是在初步取得她的信任之后,由我说出来,然后我们去操场深聊,以增进彼此了解,升华感情。
现在对方说了出来我竟有点犹豫,这么晚了,操场又没灯,和她去会不会吃亏啊,转念想想妈的怎么把角色换过来了,我李肖一穷二白,二十年未曾开光的身体一副,还怕被占便宜?更何况对方是如此的娇柔,美丽,凸凹有致。
好吧,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答道,于是我们中途改道,直奔操场而去。
晚上回去,我一脚把门踹开说赶紧都给我起来,列队欢迎你们的大哥!魔兽小子破天荒地没在电脑前,估计是下个月的生活费没有预支到,没钱充点卡了,他拖拉个脑袋问怎么了,捡到媳妇了。
萝卜也早回到了宿舍,正在卫生间嘘嘘,闻声连忙暂停手头工作,裤子都没提稳就跑了出来,问咋了咋了,你小子还真捡到那块大元宝了?
不离十,我笑笑说,而且我已经决定了,不论如何,就算是从博士院那边来的狼,我也要勇者斗老狼,把蒙蒙追到手。
回来前,我跟蒙蒙在操场聊了很久,一开始一直都是她在说,我只是在需要哦的时候哦一声,需要啊的时候啊一声,其间她给我看了手机,屏保是一个蛮帅气的男生,她说这个就是她男朋友,在北京,大学,我酸酸地评价道说还不错,像模像样的,然后她进入收信箱打开一条彩信,我一看,是一对正抱在一起互相调戏舌头的男女,男的赫然就是刚才的大高材生,背景竟是广场,我想真是太不像话了,当着毛爷爷的面你们也敢放肆。我注意到发件人在她手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不由暗道兄台多谢了,你就是上帝派给我的那支锄头,转念想想,说不定对方还是一女锄头呢。
世界上没有好男生,蒙蒙收回手机总结道。
姑娘此言差矣,我说道,那是你没发现而已,若真没有好男生,哪来的你啊,我暗指她父母,希望能借助老一辈的力量来唤起她对爱情的希望。
呵呵,我爸爸也不是好男人,蒙蒙听懂了我的意思,盯着前面的空气自嘲道,我是从小听着他和妈妈的吵声长大的。
哦?我一愣,她也是一个讨厌爸爸的可怜孩子?我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场绝望的大火,满眼的红,满世界的疼,那场火烧尽了我对父亲这个词所有的爱与期盼,我不由开始觉得我俩有共同点。
我们聊了很多东西,蒙蒙初中时每天放学都会跑去跆拳道馆,她说她不想回去听到爸爸和妈妈的争吵,她说每次打到沙袋都会觉得是打到自己的心一样,那种难以抗拒的疼是有瘾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童年,仿佛是故意跟爸爸作对一样,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游戏机厅里过夜,和同学打架,想法设法整老师,看着爸爸无奈又愧疚的眼神我幸灾乐祸,而与此同时,哥哥李朝阳却正如爸爸给他的名字一样,朝阳而上,成绩优异,高中大学一路名牌,我上高三时他刚从大学毕业,已经被上海一家建筑公司签约,准备在上海开始他的宏图伟志。我们的关系也日渐疏远,记得他领到大学通知书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在网吧包夜,懒得回去听爸爸对他的赞扬,他是爸爸眼中的栋梁,要不那天爸爸怎么会先抱他呢,我总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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