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杲航，以及他的女友缪黎聊到很晚。再坐车返回去，等到家天都快要亮了，因此我们商量决定还是外宿一宵吧。“我本来想明天就去报到的呀，”杲航有些不满地拍着我的肩膀，“被你这么一耽搁，被迫要在家多歇一天了。”“多歇歇有好处，”我老实不客气地把他的话顶回去，“在迈入社会以前，还是留点闲空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为好。报到……你对一个没合适单位可去工作的人讲这种话？你太不厚道啦！”
出了“流星”酒吧，不远处就有一家旅店，装璜还算典雅，很合我们的胃口。我在进入房间的时候，门上的扩音器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冷漠声音：“对不起，先生，虽然您已过法定外宿年龄，但没能搜检到您工作的单位，因此我们必须先通知您的监护人，可以吗？”“随便。”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们已经有工作喽，已经正式算成年了，”缪黎嘲笑我，“而且我们可以直接跳过试婚阶段，正式结为伉俪了。你还真是可怜呀，离章同学。”听她提到结婚，我不禁转过头去观察杲航的表情，只见那家伙有些尴尬地眨眨眼睛，转过头去不敢和我对视。
这小子，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杲航和缪黎一间客房，我单独一间客房，才洗完澡准备睡下，突然心中一动，头脑里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又跑那么老远喝酒去了。你明天不开工吗？分配去什么单位？”
我觉得脑仁有点发疼。虽然明知道这是逃不了的，可还希望母亲晚一点知道消息，别那么罗嗦为好。“工作不称心，过两天再去测试，应该能换吧。”简单回应母亲的询问，同时祈祷她别再往深里探究。
然而母亲的意念还是源源不断地往我头脑中涌来：“怎么可能？新的分配制度是很准确的。况且，就算有一点偏差，你也应该努力去适应，终究个体适应社会比社会适应个体要来得重要。想当年我们毕业分配的时候……”不出所料，其后是听过无数遍的老故事。虽然明知不孝，我还是匆忙打断了母亲的意念：“很晚了，我要睡了，改天再聊如何？”
“你一个人外宿吗？”母亲的意念询问道，“还是和什么女孩子在一起？”“喂喂，”我不耐烦地回答说，“杲航和我在一起啊。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终究……虽然还没有合适工作，但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已经算是成年了。”“我不是担心你胡来，”母亲的意念中充满了善意的揶揄，“而是担心你……你看杲航，或许过一两个月就可以结婚，而你……你确实只是和他在一起？我联络他问问看。”
“晚了，睡吧，别多事！”我有些着急地回应道，“杲航是和缪黎在一起呀，你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小两口吗？顶多再晚个三五天，我一定能被分配到合适的工作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意念中传来母亲的笑声，然后逐渐沉寂了下去。被她这样一闹，原本的困倦竟然一扫而空，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天都睡不着。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爰舒先生的影子，以及他告别前说的话：“你对外宇宙的研究很感兴趣吗？如果最终不能被分配去物理体系工作，不如到我的研究站来吧，我们的主攻方向虽然是术理，却也需要有相当物理知识和天赋的人才。”
其实，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路，如果能在那个什么“外宇宙术理研究站绝对精神验证小组”做出成绩，就有可能转去同样研究外宇宙的物理单位。只是……所谓的“绝对精神”，究竟指的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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