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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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个女生向我打招呼,十四安慰我:“你看,和你在一起总能成为焦点。”
我回报他说:“和你在一起运气总是特别的好~和你做朋友也特别愉快。”
十四爽朗的说:“象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一样么?”
我跌脚说:“我还以为是象杨逍和范遥呢。”
十四火了,说:“奶奶的,把自己说得那么帅,把别人说成是毁容的?”
我赶忙安慰他说:“你宁愿当东方不败?”
十四说:“我宁愿当东方不败。”
我说:“那好,那咱们就是东方不败和杨逍。”
十四笑骂:“你把便宜都占完了啦!”
我说:“口头便宜而已。”
这时候十三娉娉婷婷的手持冰淇淋来了,风姿卓绝,众皆回头,仿佛方鸿渐失恋时下轮船准备重新审视苏小姐一样,夕阳和我的脸都
红了,心里好象蜘蛛网丝被树枝拨动了一下,乱成一团,我躲到烟雾后掩饰了十秒钟。
十四笑说:“你的意中人来了。”
我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的人物,有一天脚踏七色云彩,开着拖拉机……”
十四打断我说:“你有没有听见自己胸口嘟嘟的声音?”
我说:“只听你在嘟。”
十四笑说:“我知道你听不见所以才嘟给你听嘛。”
十三微笑着说:“笑得那么贼?占了什么便宜?”
十四和我异口同声的说:“想占你的。”
我们三人并排坐在操场乒乓台上,吃着从十三手里缴获的零钱购买的冰淇淋。
十三叹息说:“交友不慎。”
我说:“我吃它是超度它,替你积福呢。”
十三忽然很鬼的说:“你们谁写了情书?坦白从宽。还贴了十多张邮票?好富哦。”
我们对视一眼说:“连你都知道了?”
十三笑说:“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惭愧的说:“是我干的。”
十三恼怒的说:“零花钱去买邮票追女生去了,来灿我的钱?你们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厚此薄彼?”
“灿”是成都方言,意为“打秋风”,“吃大户”,贬义。听到这个词,同为文人的十四和我哈哈笑着说:“读书人灿不叫灿。”
十三不理我们。
我舔了几下把冰淇淋递给十四,说:“我不喜欢吃冰淇淋,还是给你吧,我们的国家还很贫穷呀,不要浪费了。”
十四白了一眼推开,说:“我也不喜欢吃绿豆的,我喜欢吃草莓的。”
我们都凝视着十三说:“干脆你再去买吧?”
十三恼说:“除非我傻了。”接下来开始数落道:“不是我说你们,又小气又小气,还想追女生,这辈子别想了。”
十四分析说:“第一个小气是指度量小,第二个是指吝啬。”
我说:“那显然不是说我吧。其实你们喜欢实干,我比较喜欢理论,所以大家都是大气又大气的人,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两人同声说:“酸。”
我又分析说:“我们这个组织,在有外人侵犯时就会一致对外,团结共进,在没有外人时就会内讧。”
十三不耐烦的说:“少岔开话题,值得十几张邮票么?”
我红着脸说:“是当时图省事,把十几张邮票都涂上了胶水朝上晾着,想一封封去贴,没想到粘到一个信封上去了。”
十三吐血说:“又懒又小气,你没救了。”
我说:“不要把所有的失败都退在这个分析上好么?不就是冰淇淋吗?几时我发了请你吃光一个冰库。”
十三说:“今生今世我们是不指望了。”
十三得意的说:“我觉得有钱的男士才有魅力。”
“所以你是富婆。”十四狐媚的说。
那段时间我很郁闷,改为骑自行车上学,虐待自己身体的时候大脑可以得到解脱。有时候看到男生利用自行车前杠拥着一个娇小的女生时候会冷笑,我对十四说:“你看看,象不象老母鸡叼小鸡?”
十四说:“终于看到你的失落了。”
我失败的说:“每次想得到的时候总会失去,想失去的时候就会得到。”
十四笑说:“你是个哲学家,我们去上马克思理论课。”
我笑,说:“我就是想捕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十四耸耸肩说:“你已经得到了。”
我说:“你是说我骑牛找牛?”
十四点头说:“我认为她并不能吸引你,你是个自恋的人,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化解烦恼的工具,她显然不是。”(很象哪部外语片的台词)
我又笑:“你很会拍马屁。”
十四说:“爱我就请客。”
那段十四抓住了毕生难遇的机遇,而我也赶时髦的沉浸在“单相思失恋”的境界里,我们都十分enjoy。
他榨取了我每一分零花钱,我榨取了他从图书馆搜寻到的所有心理学词汇。
巅峰就是极限,一天我在路上哼着刘德华的“一个人走”,突然想一个人走,我对十四说:“你先走我想一个人走。”
十四说:“在你这种危险的状态下,我不会让你独自上路的。”
他严肃的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气愤的说:“这段你打着安慰失恋的字号来榨取我,我已经很投入了,现在我没钱了,你还要怎样?”
十四愤愤的说:“你把我这个朋友看成什么了?算了,今天我请你喝柠檬茶,你以为我是图你请客么?”
我不甘心的说:“反正我从来没见你请过客。”
十四停车,正色说:“你是看重钱还是看重朋友?是看重朋友还是女友?”
我违心的说:“当然是看重朋友。”
十四笑了,拍拍我肩,毅然说:“走!我请客,今天什么都算我帐上。”
我觉得他的身影慢慢高大,仿佛要榨出我T恤下的“小”来。

我惭愧的说:“你看我确实没骗你,我这个月真的只有这么点了。”
我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扬了扬。
十四飞快的抢过钞票,风一般的回身跑了,一瞬间就无影无踪,边跑边笑:“你还是一个人走吧!不烦你了。”
这小子是运动健将,三级运动员,虽然我擅于长跑,但是400米以内,我是绝对追不上他的,400-800米之间,我们速度相仿,800米以上,我的优势才展现出来,那时他只怕已经吃完火锅了。
我叹气说:“你赢了!”
我摸摸另一个兜,那里才是我的金库,还有二百多块钱,我微笑着对自己说:“什么都在你计算内,你真聪明。”
真恨不得分身两个,来拍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真有你的!”
可惜,大聪明只有自己寂寞的体会和欣赏。
我返身上路,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细长。
我想:太阳的味道是什么?
把萝卜放到太阳下晒,甜甜的萝卜变得酸酸的。
那么,太阳的味道是酸的了?
把我放到太阳下晒,我变得咸咸的。
太阳的味道又是咸咸的?
酸酸咸咸,是太阳的味道。
有一股快风从背后袭来,坦率的说:自然风和人为风是不一样的,同样,汽车**的风和自行车带来的风也不一样。
我认为要对付背后偷袭最好的办法是“神龙摆尾”。
所以头也没回,向后甩出一掌。
同时就听到女子的惊呼声和自行车倒地声,我绝望的想:“完了,不是十四,我的二百元金库不保了。”
回身一看,我呆了呆。
我和她都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这种状态下单独面对。
她依然风姿卓绝,连倒地的姿势都那么优雅。许多登徒子满心喜悦的靠拢来参观“贵妃醉街”,都失望而去,因为她没穿裙子。
她一向不喜欢穿裙子。
我认为很多女子不穿裙是因为腿型不佳,自惭形秽,而十三神秘的告诉我:她的腿很美。
我不得不相信,因为她是跳舞出身的,当然不是芭蕾,是孔雀舞。你能想象一只胖胖的孔雀顾盼生辉,婀娜多姿的丽影么?
她扑闪着大眼睛羞涩的嗔怪说:“你干什么呀?九阴白骨爪呀?”
我笑嘻嘻把她车扶起,用凶狠的眼光把周围的好色之徒斥退。
我上下打量着她,她的台词全飞了,红着脸说:“我想单独找你谈谈。”
根据我的经验,只有老师找学生家长才叫“谈”,领导和下级叫“谈”,想开导颓废的朋友也叫“谈”。“谈”,一言以蔽之就是“谈心”、“谈话”。几乎都是贬义的。
这时我仿佛已经听见:“虽然我知道你……但是我……”的惯用公式了。
我慷慨的说:“没关系。”
她惊讶的放大瞳孔,说:“什么?”
我马上省悟自己太超前了一点,似乎自己到下一层时空间去说了句当时该说的话。
我摸摸头尴尬的笑说:“没什么,帮你说礼貌用语嘛!”
她反应过来,说:“哦~那是不是我该说对不起啊?”
我不答,问:“我们去哪?”
她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把这封信给你。”说着递给我一封很小的“信”。
我花了1秒钟猜了猜信里的内容。惨淡的说:“我请你喝饮料吧?”
她仿佛才从刚才的窘迫中脱出,轻松的笑答:“不!我请你!”
我和她推车走了很长的一段,空气几乎凝固,我觉得自己象鬼魂在墙土里穿行。
她的车兴许在刚才倒地时脱链了,临近校园,彻底崩溃,天**暗,街道四顾无人。校园门卫大爷笑眯眯的窥视这对男女,说:“我帮你们修车吧,明天来取。”
可爱的大爷,可惜的场景!
我歪歪斜斜的搭她在后座,她说:“我回家。”
大爷见惯不惊的吆喝说:“前面有交警。”
我们都没留神,我郁闷十四没瞧见这奇丽的场面,木然蹬车,汗流浃背。她隔我远远的,我说:“当心摔着!”
她纳闷的说:“你不会搭人?”
我悲壮的说:“没交过女友。”
她深表同情的说:“能看出来。”
勉强走到接近十字路口,我已汗湿全身,她喊:“停停!”
我问:“又怎么?”
她坚决说:“要不我搭你,要不我赶公车。”
我难以委决。而身穿“黄马褂”的交通维管员大妈很负责的邀请我们一起下了车,替我作了决定。
大妈兴高采烈的抓了两面小旗,说:“要么你们认罚:50元,要么你们去举旗-半小时。”
我象被逮捕的革命志士般慷慨而凛然的回答:“我认罚。”
诅咒那条裤子!居然兜是漏的,我的二百元不翼而飞。
我一时满脸飞红,结结巴巴的说:“我钱丢了!”
她惊讶的望着我,也从自己兜里掏摸了好一阵,小声说:“我只有30元。”
我说:“你走吧!这里留给我了。”
她再次更惊讶的望了望我,毅然说:“凭什么要给?我们不去,看她把我们怎么办?”
心理学说:一个人爱用“我们”,表示他(她)在内心深处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了。我曾经好多次在心里勾勒和计划这个词语的使用和意境,没想到是出现在这种境况。
最后我们都悲壮的站在十字路口,手持小旗,我哼着小调,每当她转脸向我时,我就小声的喊道:“反清复明!”她开始笑,一会儿,我发现她在悄悄回视,再后来,她再没有转过头,只是微微低头,若有所思,脸色阴晴不定。
我只知道,她的腿确实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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