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缘断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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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许晓向我的身边靠了又靠,见我反应不大,索性挤进来,伸开我的胳膊当作枕头,一只手在我的胸前画着,一条腿像习惯性动作一样压在我的身上,向我喃喃细语。因说起郑淑华,听我讲完前尘往事,劝我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不枉费好了一场的情谊。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因为想着郑淑华才没有注意到许晓的得寸进尺,让她趁虚而入了。见她如此说,一面因她的宽宏大量而欣慰不已,一面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拨通郑淑华的电话。
此刻,郑淑华正半躺在床上和柳黎明倾诉心中的苦闷。在拒绝了我和张主任的跟随后,她走着走着又禁不住的悲声哭泣。她不让我跟随,原是心中的气话。实指望我能够从这气话中分辨出她从未更改过的爱情。否则,也不会在接到电话后赶到酒店来了。之所以带上张主任,完全是为了一张脸面和内心的虚荣,你身边不是有女人萦绕不断吗,我身边也有男人的追随,并且始终如一的只和一个男人交往,比你的三心二意要强多了,仅此而已。然而却没有见到我不顾一切的跟过去,心中怎么能不悲戚呢。想起今天的不愉快完全是因为柳黎明将她流产的事情告诉了我,气愤的给柳黎明打电话,约她在财经学院大门口见面。
柳黎明正在学生家里家教。她想着趁寒假挣点钱,所以虽然已经放假多日,但仍然逗留在这所城市里,顺便陪着郑淑华,打算和她一块回家。接到电话,听郑淑华的语气不对,便没有了继续给学生讲解下去的心思。学生见她因一个电话而心不在焉,笑问是不是男朋友打来的,说一个女孩只有在接到男朋友的电话时才会表现出魂不守舍的样子来。柳黎明笑骂道小不点懂个啥。学生说这你就错了,别看我刚上高一,男朋友就已经交了仨了,恋爱经验绝对丰富。接着大谈如何才能牢牢抓住一个男孩的心,如何才能甩掉一个男孩的追求,如何在和男孩的交往中保护自己,不至于吃哑巴亏,等等。柳黎明无心和她瞎扯,说今天就到这吧。学生说行,约会才是正经。然后装出极其难受的样子,对她妈妈说头疼的厉害。她妈妈心疼的问这问那,对柳黎明的告辞随便应付了一句。学生又装出很懂礼貌的样子,送柳黎明走出房门,说了声“老师再见”,冲她扮了个鬼脸,同时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回到屋内,立刻又被妈妈拉住,吁长问短不迭。
柳黎明想想现在的学生,不觉轻笑,自己也是刚刚从高中阶段走过来,那时虽说也顽皮,但和她比起来,真可谓小巫见大巫了。又想她或许只是个特别,大部分学生可能还没有开放到如此地步。又想到不知道郑淑华因何事不愉快,心急火燎的搭乘公交车赶回到学校大门口,见郑淑华在那里来回的踱步,跑过去问她怎么了。郑淑华一见柳黎明,张口就说:“嘴里夹不住个热屁的东西,干嘛要告诉他!”柳黎明一脸的委屈,说:“淑华姐,我又咋啦!呀,你的眼咋这么红呀,是哪个王八蛋惹你生气了?是不是那个张胖子?走,我给你出气去!”郑淑华说:“少跟我来这套,装疯卖傻的样儿!我问你,你多早晚告诉他的?”柳黎明说:“我告诉他啥了呀?他又是谁呀?”郑淑华扬手要打,说:“真是属鸭子的,到死嘴都是硬的!非要挨到身上才能说是不是?”柳黎明说:“那也得你先把话说明白了,我才能回答明白呀,总不能屈打成招吧!”郑淑华被她的样子逗乐了,伸出手臂说:“挽着!”柳黎明说:“是,小姐!”抱住她的手臂说:“去哪儿,老公?”郑淑华说:“回家,娘子。”柳黎明说:“这才对嘛。是谁惹你掉眼泪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一定是李治国那个没良心的王八蛋。”郑淑华说:“为什么非得是他?”柳黎明指着她的心窝说:“这就得问问你这儿了。”郑淑华说:“你和那个金钟进行到哪一步了?”柳黎明说:“咋又扯到我身上来了。黄了。”郑淑华说:“为啥?”柳黎明说:“不为啥,没感觉。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是见一日倒如三秋似的,一点也提不起来精神头,更不用说头晕目眩的感觉了,所以就拜拜了。”想起刚才那个学生的话,又说:“我觉得我自己活的可真够失败的,长这么大才谈过一次恋爱不说,没两天就分手了。我带的那个女生才十四岁,刚上高一,光男朋友就交了好几个了,说起恋爱经来一套一套的,先不说其他方面如何,单就这一点活的真十分的潇洒了。”郑淑华说:“我说你刚两天就把人家给甩了,原来这心里面有想法啊。照你这个速度,要不了一年,别说是好几个,恐怕好几十个也不止呢。到那个时候,她就该回过头来羡慕你了。”柳黎明说:“从现在开始你帮我记着人名,别到时候说不上来,她不但不信,反以为我吹大话哄她呢。”郑淑华说:“中,我回到家里就找个本子先帮你记下一个被甩掉的游魂,然后再烧一炷香,祈求过往神灵原谅你这颗不安分的灵魂,保佑你免遭三灾八难,顺顺当当的实现远大理想,然后超凡脱俗,修炼成仙,再也不愿涉猎这红尘情缘了。”柳黎明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不是成心让我遁入空门吗。”郑淑华说:“是你自己要这么做,谁又有啥办法呀。”柳黎明说:“我说过要这么做了吗?”郑淑华说:“你没有说过吗?”柳黎明不言语了。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走了一段路程,柳黎明又打破了沉寂,说起雪、松、衣服、鞋子、头发、化妆品、年龄,以及回家过年等。有了她的陪同,郑淑华很少有闲暇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伤心事,不知不觉的就回到家里。刚在沙发里坐定,张主任就打来了电话,于是又引出了和我的吵闹。说道伤心处,不觉流下泪来。柳黎明一面劝她一面骂我,抓起手机要给我打电话。郑淑华不让,说:“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没了都不知道,恼怒发火也在情理之中,不发火不恼怒才真让人寒心呢。”柳黎明说:“他完事儿了拍拍**不管了,让你一个人受罪。当初他干啥去了,就没有想到你会怀孕吗,现在倒怪罪起你来了,把你弄了一肚子的气,又不管不问了,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张主任都知道打个电话问问。我倒要看看他现在正干些什么,又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当初那个欧阳惠,我劝你你不听,还可着劲的说她是你的好姐妹,结果咋样,我的话应验了吧。我看你就是太相信人了,还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呢。那个王八蛋原本就不是啥好的东西,他要是个柳下惠,任凭欧阳惠怎么着,他也不会和她那样。”郑淑华说:“何必再提起她呢。她也遭到报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够可怜的了。老天爷是长眼睛的,谁做了亏心事,谁就会遭到报应。”柳黎明说:“那他哩?老天爷咋不惩罚他,让他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看他还有啥本事风流快活去!”郑淑华说:“他也遭到报应了,自己的亲骨肉都没了,不是报应是啥。”柳黎明说:“看你这话说的,孩子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也是你的呀,你这不是分明在说自己也做过亏心事吗,哪有这样说自己的。”郑淑华一下子变了脸色,有点苍白。随后说:“作为人,谁还一辈子不做一星半点的亏心事呀,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就行了。”柳黎明说:“那倒也是。当初我劝你,你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后悔了吧。”郑淑华说:“我也是被逼无奈呀。一来我刚上班,二来又没有结婚,带着他像啥话呀。”柳黎明叹息一声,说:“事到如今,说啥都晚了。关键是以后咋办。那个时候他没来,你急的跟啥似的,求爷爷告奶奶的帮他找路子扒门子,盼望着他早一天到你身边来,现在他真的来了,你这心里面又是咋想的呀?要和,就找他当面鼓对面啰的把话讲清楚,接下来该咋办咋办。要分,就完全丢开,从此不再想他,重打鼓另开张,以你的条件,绝对能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郑淑华说:“五年的感情,哪能说丢开就丢开的啊。”柳黎明说:“咳,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就这样,两个人翻来覆去的说了一下午,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还说。到晚上十一点多,两个人都觉得饿了,起来吃个面包,喝杯咖啡(为了提神),爬上床继续说。因说起跳舞,郑淑华禁不住想起大学期间和我翩翩起舞的诸多情景,缅怀那时的无忧无虑和终日相伴的甜蜜幸福,感叹如今的杂务纷扰和物是人非的伤情。柳黎明劝了一回,建议她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这样死撑下去,到头来撕心裂肺的还是她自己。这时,张主任又打来电话,约郑淑华到“好心情酒吧”聊天。郑淑华说已经睡下了。张主任说那就在电话里聊会儿吧。郑淑华说可以呀。气得柳黎明干瞪眼,索性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被郑淑华推醒。柳黎明说:“你不好好的陪他聊天,又把我叫起来干啥!”郑淑华说:“生气啦。”柳黎明说:“我犯得着生气吗。我正巴不得他跟你说话呢,这样我就可以睡觉了,困着呢!你们继续,我也继续。”说着又拉过被子蒙住头。郑淑华一面掀开她头上的被子一面笑道:“小样儿!是不是梦里又见他去了。”柳黎明呼地一下坐起来说:“他这辈子也只配我在梦里见他一回!就那一回我都觉得恶心,什么东西!张胖子都打两个电话了,他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五年的感情,哪能说丢开就丢开的啊’亏你说得出口,看看人家,别说五年,就是五十年,说丢就丢了!”郑淑华说:“你咋冲我来啦,我可是受害者耶!”柳黎明说:“自找的!我睡的好好的,干吗把我叫醒啊!”见郑淑华突然掉下眼泪,忙说:“好了,华姐,都是我不好,别哭了,会伤身子的。”郑淑华说:“不怨你。我以前总是很自负地认为我对他非常非常的了解,所以才把他托付给欧阳惠,没想到他们做出那等事情来。今天上午,我伤心地哭着走了,想着他会追上来,向我赔情道歉,哄我开心,结果他没有跟过来。现在,我又傻傻的等了一下午大半夜电话,仍然是个空。你说,难道我真的看错人了?难道他真的把五年的感情和一夜夫妻之恩完全忘记了?还是他得了失忆症了?”柳黎明说:“我哪知道啊,你去问他去。”恰在这时,我的电话打了进来。柳黎明以为又是张主任打的,说:“别看了,接吧。他老婆标准是个植物人。”郑淑华说:“他老婆去美国都三四年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递给柳黎明说:“找你的。”柳黎明说:“这就奇了怪了,找我干吗打你的手机啊。”接过手机,见是我的电话,接通就骂。郑淑华连忙夺过去挂断。柳黎明说:“你这人咋这样啊,巴巴的盼了这么久,盼来了又不说一个字。”郑淑华说:“让他自个想去吧,咱睡觉,困了。”柳黎明说:“我看是你自个想去吧才对,真是搞不懂你们。”说完,随着郑淑华躺下睡觉。
许晓趁我打电话,手就像仲春的微风一样拂过我的肌肤,轻揉我的下体。这是她开出的药方上的一味药,也是我划去的一味药。我伸过手去想把她的手拿开,不像却被她握住,拉向自己丰满华润的胸部。我一面想挣脱手,一面又被电话里的骂声震得耳朵嗡嗡响,半个字都没有机会说去来,心中烦闷至极,用力推开许晓,披衣下床,到书房里冷静了一会儿,想到许晓的种种好处,觉得很是对不住她,复返回到她的身边。许晓正自落泪,见我回来,面露笑容,将整个身子压在我的身上,用双手捧住我的脸,把香舌伸进我的嘴里,用力吸允。我渐渐的忘却烦恼,脑海里闪过和小巧、郑淑华、欧阳惠在一起时的情形,身体里产生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紧紧环抱她的腰肢,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许晓在我的热吻下娇喘呻吟,双手握住我的下体往她的桃源洞里送,只是一切努力都付诸于流水。我垂头丧气的下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发一言。许晓忍耐着尚未消退的**,安慰我失落的灵魂。可她那里又知道我的心已如死灰一般了。
第二天,我和许晓到单位上班。大家除了激烈讨论年关福利之外,再无别事可做了。许晓向钱主任请了假,拽着我到医院咨询了有关专家,照方抓了药,回到家里看着我吃下一大把胶囊药丸。然后去厨房做饭炖羊肉汤。又逼着我吃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羊肉,喝了半碗羊肉汤和一碗红枣大米莲子粥,这才满意的吃饭。下午,单位里仍无它事。到快下班的时候,钱主任领着我们去厅里财务处。我有点不解,问干啥去,刘强说我傻帽。我倒没什么,许晓脸上微现不悦之色。石峰说去财务处还能干啥,领工资呗。我说工资不都是钱主任代领回来的吗。张伟说这次他们怕累着钱主任了吧。许晓笑着说刚才刘大哥就给你戴了一顶傻帽了,还那么多话,是不是嫌少,让我们再给你多戴几顶傻帽呀。我便不再言语了。
大家高兴得都不知道是咋走进财务处的,跟梦游似的。财务处里有好几张办公桌,当然就有好几个人在这里办公。暖气很旺,从外面走进来,就跟走进暖炉一般。每张办公桌前面都站着几个等待领取工资和福利的人,后面坐着发钱的人,再后面放着银白色资料柜,柜的一角处立着枣红色衣服架,上面挂着各色上衣,有的还挂着围脖、帽子和挎包。钱主任领着我们在靠西面的一张办公桌前站定,对坐在桌子后面黑色转椅上看上去二十四五的长发、鸭蛋脸、大眼睛、高鼻梁、右嘴角有颗黑痣、身穿浅色鸡心领羊毛衫露出白色衬衣领子的姑娘微微一笑。她报以浅浅的一笑,让我们稍等一时,因为我们前面还有三个人没有走。我举目望去,见她后面衣架上挂着的是米黄色鸭绒服和一只鳄鱼牌真皮棕色挎包,小巧玲珑,甚是可爱。心想这两样东西应该是她的。又想她这么年轻就坐在这里办公,应该是一个才能出众的人。果不其然,钱主任悄悄告诉我她叫黄莺,毕业于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学的是会计学。我不禁暗暗佩服起她来。钱主任接着又说,她父亲是厅里抓人事的副厅长,老厅长身为一厅之长,为了把我弄来,还向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让我仔细点,千万不要得罪了她。我心里不禁又生出一丝厌恶,开始怀疑她这个清华大学是如何上的了。钱主任还想说些什么,见许晓紧紧挨着我站着,又把话咽了回去,看向黄莺。
轮到我们了,黄莺笑着对钱主任说:“钱主任,你的兵可个个都是精英哩!”钱主任说:“都是厅里的精英。我的职责就是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黄莺说:“钱主任,你看你说的。你签个字吧。”钱主任接过她递过来的圆珠笔,在工资花名册上自己名字后面的空格里写上自己的名字。黄莺从抽屉里抓出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数出一部分,把剩余的放回抽屉,又把手中的钱数了一遍,递给钱主任说:“这是五千三,你再数数。”钱主任接过钱说:“还数啥。”黄莺一面说:“该咋着咋着嘛。”一面又拿出五捆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人民币说:“这是年终福利,你也数数。”钱主任把钱装进包里说:“懒怠数。”转身要走。黄莺赶紧说:“别慌着走啊,还有二十块钱的零头呢。”说着,把手中的二十块钱递给钱主任。钱主任不接,说:“权当我给你买糖了。对了,你啥时候请我吃喜糖啊,我可等得有点着急了啊。”黄莺一面站起来把钱塞给钱主任,一面说:“你就再耐心的等两年吧。”然后坐下,让启宏签字领钱。
我和许晓排在了最后,因为我们谁也不好意思往前挤。由于我们进来的早晚差不多,所以工资一样,都是两千二百零五块。又由于都是刚进来不到半年,因此年终福利比别人少了一半,每人二万五千元。我伸手去接黄莺递过来的笔,她把手缩回去说:“李治国,你咋一点也不绅士呀,没看到身边还站位女士吗。”许晓上前一步接笔签字,说:“你认得他?”黄莺说:“我怎么会认得他呢。他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是人都争着要看。”许晓想说:“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可终究没有说出口。领了钱让到一边,等着我。黄莺把一项一项的钱数好放在桌子上,说:“这五块钱就不给你了,留着我买糖吃。”我说:“那不中,我还想用它买包烟呢。”黄莺把五块钱扔到桌子上说:“吝啬鬼。”我说:“现在的吝啬,是为了以后的不吝啬。等我攒够了钱,好请你吃大餐。”黄莺说:“骗鬼去吧。让让,人家还等着领呢。胡大爷,您咋自个来啦?”一个干瘦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我把钱装进许晓的挎包里,和她一起走出财务处。见只有石峰、张伟和马胖子站在楼道里等着,就问刘强去哪儿了。马胖子说:“两位主任说还有点事,让我们在这等着你俩,一块回去,谁知一转眼就不见他了。反正他一个大活人也丢不了,咱们先回去吧。”大家一致同意,说笑着走回办公室,还没有说上三五分钟的话,刘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就去了一趟厕所尿了泡尿,你们就先回来了,真不够意思。马胖子说:“你得了吧。我们坐在这说了五分钟,走着回来用三分钟,在楼道里等了他俩有三分钟,一共用时十一分钟,只多不少。再算算你的,你跑着回来,顶多用两分钟,一泡尿啥都算上撑死了也就三分钟,搁到一块儿才五分钟,那六分钟你干啥去了,该不会随尿到龙宫里去了,龙王爷见你这个熊样,不肯收留,让虾兵鳖将把你叉回来了吧。”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刘强一时无话可辨,红了脸,嘟嘟囔囔的说:“就你能,算的倒挺清楚的,咋没给你自己算算啥时候戴顶帽子啊。”说完,拿腿走了。马胖子指着他的背影说:“你看他那样儿,八成儿是领了钱去约哪个情人去了。”

马胖子的话没有说错。刘强领了钱,见两位主任先后走了,趁他们不注意,跑到楼下的人事处找龚处长。自从上次得了手,那种与众不同的享受总是不能释怀,白天里想着再和她来一次,如果能够长久下去,情愿下辈子托生为畜,夜晚里总是在梦里兴奋地大笑,把妻子吓醒,被她推醒。连续两次,他妻子说他得了精神病,要把他送到医院里接受检查治疗。他当然不肯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里,说没事儿,只要在别的卧室里睡几天就会好的。他妻子信以为真,把另一间卧室收拾干净让他住。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怕夜里大笑时被妻子听到了。
离开马胖子他们,刘强怀揣着金钱、梦想和妙不可言的感受来到人事处外面,见里面有人,不敢贸然进去,在门口晃来晃去,每看一眼龚处长,那个玩意儿就蠢蠢欲动。有个年轻人注意到了他,对龚处长说了。龚处长一见是他,恶心得差点没有吐出来。她那天回到家后,用香皂和沐浴露把身子洗了数遍还觉得有股臭味,又拿起高级香水把身上和房间里喷洒了N遍,直到再也喷不出来了才罢休。那身衣服,包括内裤和乳罩,连同害得她**与他的鞋子,一起当垃圾扔掉了。现在看到他,只觉得刚刚消失的臭味又充满了周身,当即让年轻人出来把他赶走了。下班回到家里,又是香皂沐浴露,又是高级香水,把这身衣服又扔掉了,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恨我,打算明天去办公室里找我,可一想到刘强也在那儿,立刻又是一阵心烦,心中暗暗盘算。不提。
还没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就空无一人了。我和许晓刚回到家里,她就催我吃药。我说还不到五点就吃药,是不是太连了,再说饭前吃对胃也不好。她说也是,等饭后再吃吧。可这会子别说离吃饭的时间,就是离做饭的时间还早着呢。虽说冬日的天短,但此刻那雪后的太阳还有老高,散发着缺少温度的光亮,照着这片被白雪覆盖着的高低楼群。许晓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拉我来到阳台上,说是晒太阳。我们在摇椅里坐下,望着眼前的一切,谁也没说话,用心感悟这里的宁静与祥和。风是生硬的,吹到身上透骨的凉。我不放心许晓长时间的坐在这里,怕她再次冻感冒了,劝她回房。她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走回房间,开始分配那几万元的年终福利:两万存到银行里去;两万用来打点,年前一定到各位领导家里看望一下;一万一分为二,每人五千,拿回家里过年。然后,掰着手指头算都是哪些领导需要去拜访的,每人身上花多少钱才合适。突然住了嘴,因为那两万块钱不够分的了。忽闪着大眼睛望着我,无声的询问咋办。见我不说话,说把她那准备回家过年的五千块钱补贴上去,再重新规划一下,差不多也就够了。见我仍不说话,急了,说你好歹也说句话呀。我笑道:“我没话可说呀,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我还说啥,照办就是了。”许晓说:“你这不是存心找茬吗。”我说:“岂敢岂敢。”许晓说:“谁跟你耍贫嘴来着了。”我见她真的急了,便说:“我这边,除了老厅长家,谁家都不去,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都长啥样。去老厅长家不需要多,心意到了就可,就像你说的,他在乎的是感情,而不是物质和金钱。你那边,好像没有哪个人需要去看望的。另外,两位主任家里是必须要去的,虽说要适当的多拿些礼物,但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多,搁到一块四五千块钱也就行了。然后,我们就各分东西,回家过年。”许晓说:“你可真够坏的,都想好了,还让我瞎忙活半天。那你打算啥时候去,今天是腊月二十六,年前还有四天。”我说:“我自有打算。”许晓说:“那行,你就看着安排吧。”看看时间,还早,又说:“那咱接下来干什么?”我说:“你在家看门,我到田叔叔家一趟。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去过他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许晓立刻抗议,要和我一块去。我说:“你去了,他问起来,我该咋说呀。”许晓说:“爱咋说咋说,反正我要去。我白住着他的房子,理应向他说声谢谢。”我叹口气说:“这就缠上了,真没办法。”许晓说:“谁还稀罕缠着你,我只是顺手从路边捡回来一个没有要的垃圾,要不是我心肠软,看你可怜,早把你撵出去了。”我说:“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呀,你倒先说出来了。”许晓说:“谁让你那么笨呀,拙口笨腮的,反应超级迟钝。好啦,快走吧,早去早回,还要吃药呢。”我答应着,和田礼联系了一下。同时,许晓拿好够用的钱,把余下的钱放好,挎着包等着我。我挂断电话,让许晓打扮一下。许晓说:“我早该想到这点!长得丑,还不注意用脂粉掩盖,让某人觉得没脸面!”我忙说:“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走吧。”许晓说:“等我抹上一指厚的雪花膏,再扑上二指厚的粉,再去。等着啊。”转身去卧室。我一把拉住她。许晓回过头说:“咋啦?不怕我这样给你丢脸啊!”我说:“行啦,别闹了。”拉着她走出房门。许晓顺手关上门,又推了一下,和我走下楼去。
田礼住在西城区一个叫“祥和花园”的五号楼五单元五层东户,很好记,也很好找。从这儿去要倒三次公交车,不但麻烦,而且还费时间,因此我们决定打的去。考虑到他家有老有小,所以买了些老人补品和幼儿用品,以及几件玩具,连同车费,才花了一千多一点。到了他家门口,许晓还在说是不是拿的东西少了点。等到田礼开开门,热情的让我们进去,她才把整个心思用在他的问话上。五保户还很硬朗,坐在沙发里有一句每一句的陪着说话。小男孩活泼得有点调皮,一会儿骑到我的膝头喊“叔叔”,这时五保户就会纠正说“宝宝,他该喊你叔叔的”,一会儿又跑到许晓身边问该喊啥,五保户就说“该喊阿姨的”。许晓一面逗他玩,一面重复着:“你喊他侄子,喊我阿姨,可记住了?”田礼笑着让那个一直站着的女人把孩子抱走。她长得可以用“如花似玉”来形容,虽说生养了孩子,可身材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么亭亭玉立。见田礼发话,便走过来抱起宝宝,哄着他玩我们带来的玩具。大概到了晚上八点半左右,许晓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告辞。许晓随即站起来,再次向这一家人致以节日的问候。田礼也不客套,一直把我们送到楼下,又再三叮嘱。
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许晓做好饭,看着我吃完她规定的食物,又让我陪她吃了家常饭,少歇片刻,把药和开水拿到我面前,看着我咽进肚子里,催我洗澡。我刚脱去衣服,她也硬闯进卫生间,非要和我一起洗,说这样就能节省一池水,也算是为国家做点贡献了。鸳鸯浴之后,我们同榻而眠。虽然只有两个夜晚,但我已经离不开她睡在我身边的无限温柔了。当然,她没有忘记用她的缠绵和**为我治疗疾病。
第二天上午,厅里下发通知,正式放年假,正月初六上班。下午,我和许晓先到附近的邮政所把计划外的钱存上,然后逛街买要捎带回家的年货和服饰,以及去老厅长家的礼物。晚上,我们先到了钱主任家,逗留二十分钟出来,另备礼物,去了启宏家。等走出他的家,已是很晚了。然后,我们马不停蹄的回到家里,感到疲乏的要死。即便这样,许晓依然到厨房里忙活。我要帮忙。她不让,说累了一天了,到客厅里看会电视,歇一会,饭马上就好。我说你也累了一天了,看着你忙活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她说有这份心就好,两个人的饭,好弄。说话间,菜已炒好
吃过晚饭,许晓着手收拾要带回家的东西,想着明天下午坐火车赶回家去。猛然惊叫一声,说忘了一件及重要的事情。我问啥事,现在还来得及去办。许晓说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想着,吃完饭就忘了,真是该死。看她气恼的样子,我又问忘了啥事。许晓把药一样一样的弄好放到我手里,转身去倒茶。我明白了她所说的“及重要的事情”了,很是感动,脱口说:“有你在我的身边,我真的衣食无忧了。”许晓端着茶走过来说:“照常人家说没福的忙着,有福的等着。也不知道是谁有福等着我忙碌操心的果子呢。”说毕,掉下泪来。我说:“傻样儿!”接过茶,把药吃了,说:“咱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许晓点点头。我握住她的手,拥着她走进卫生间洗澡。然后双双上床就寝。一夜无话。
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我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许晓要起来做饭,我不让,搂着她光滑的身子**。她被我弄得心痒难受,抚摸着我的柔软的下体说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强壮起来。我说有你在,应该会很快的。看看将近九点,许晓说真的该起来了,穿衣下床,洗刷完毕,做好早饭,催我起来。等我吃过早餐和药,把我打扮一番,递给我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让我快去。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提着礼物去看望老厅长。
老厅长的家在监察厅东面的别墅群里,大约要走两千米的路程。老厅长夫妇热情的接待了我,愉快的回忆了在乡下时的难忘岁月,勉励我再接再厉,做出一番事业来,不枉费我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和期望之情。接着谈起我的终身大事,言谈话语之中暗示我要以事业为重。最后,老厅长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说:“你去黄厅长家一趟,他也为你来到这里出了不少力,咱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他家就在我家后面这一排的最东面。你从他家回来时务必拐回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我依言来到黄厅长家里,他正坐在客厅正面的沙发里同坐在西面沙发里的龚处长说话。黄莺坐在龚处长身旁陪着。见到我,龚处长面露愤恨之色。黄莺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伸手接过礼品盒,放到茶几上。黄厅长红光满面的同我握手,让我坐在东面的沙发里。我等他们都落座后才坐下。黄厅长很健谈,从远古说到现在,从诗词说到音乐,从哲学说到美术,从天上说到水里,从山林说到草原,从国内说到国外,从家庭说到个人,等等,既显示了自己渊博的知识,又从各个方面对我进行了考察了解。黄莺和龚处长只是坐着,目光在他与我的脸上轮流闪过。突然,黄厅长对黄莺说:“你这孩子,咋不给小李倒茶呀!”听他这么说,我如释重负,忙起身告辞。黄厅长说:“慌啥嘛,还早呢。陪我下盘棋再走不晚。小莺,把我那副象棋拿来。”我忙说:“黄厅长,我的车票都买好了,十一点的,再晚了就赶不上了。”黄厅长说:“这样啊,那好吧。小莺,把那听上好的碧螺春拿来。”黄莺说:“太贵了点吧,万把块钱呢,送给他,糟蹋了。”黄厅长说:“你这孩子,咋说话哪!”黄莺说:“爸,你不知道,他比那个葛朗台还吝啬呢。”接着,把那五块钱的事情讲了一遍。黄厅长听完哈哈一笑说:“小李说的一点不错嘛。买包烟,能撑门事。你买糖吃了,弄不好就把牙吃坏了。”龚处长说:“黄厅长,你可真会说话。就是不知道你这话到底是向着谁。”黄厅长说:“谁有理我向着谁嘛。”我忙说:“那是自然的。”接着,又告辞,举步向外走。黄厅长送到门口,站住,一面让黄莺把茶叶送给我,一面让我代他向我的父母问声好。我答应着,走到大门口。黄莺赶上我,把碧螺春塞给我。我坚辞不受。黄莺说:“你要是想让我爸高兴,就拿着,否则你就走吧。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爽快的送给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过东西呢。”我说:“我真用不着。一年不喝两次茶,放在那儿,可真糟蹋了。还是留给你爸喝吧,免得让我犯下暴殄天物之罪,那样的话连阎王爷都不会原谅我的。”黄莺无奈,只好作罢,向我说声再见,返身回到家里。
我又回到老厅长家里,略坐一会儿,拿着他送给我父亲的两瓶茅台酒,回到住处。许晓早已经把家里和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整装待发了。见我回来,问了情况,让我送她到火车站。正要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原来家乡的乡党委书记马书记来省城办事,完了后做个顺水人情,把我捎回家去。既然这样,我免不了要破费一些钱财,请他吃顿饭。许晓一听要请人吃饭,不放心了,怕我搁不住让,又喝酒吸烟,决意跟着去。我也不愿辜负她的一片为我之心,带着她来到约好的酒楼。马书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话,见到我,热情的伸过手来,一面和我握手一面对那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起的李治国。”然后对我说:“这位是省组织部的陈处长。”我和陈处长握了手,寒暄几句,扭过头来把许晓介绍给他们认识。然后一同走进酒楼。喝酒时,许晓说我有黄疸型肝炎,不能喝酒,代我喝了三钟门酒,他们就不再勉强我们了。酒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方结束。结账时,马书记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结。我带来的钱便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因马书记说在酒楼等着我,所以我站在客厅里左右为难起来。许晓说没事,往后时间长着呢,把两瓶茅台酒装到一个手提袋里,提着自己的东西下楼。我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坐上出租车,回到楼上,分别向小芳、行云、小丽和别的朋友同时打了告辞电话,提起捆绑好的东西,来到楼下,见许晓从一辆停下来的出租车里走下来,忙问咋啦。许晓说:“没咋,就是放心不下。年底下,走亲访友的,少不了吸烟喝酒,再一天到晚的想不起来吃药,我这一段时间的辛苦就白费了。我跟你回家吧。”我说:“不中,不中!你都出来半年了,该回家看看父母了。再说,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许晓说:“我都在家里住了二十多年了,不少这一回,等你的病好了,多回家两趟就有了。”我还想劝她回家去,却被她硬拉到出租车旁,推进车里,让司机开往那个酒楼。然后,乘坐马书记的车,回到我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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