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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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不是一个适合纠缠的时节。躁热、高温、粘热,夏天并没有因为地处北国而少了应有的态势。
往年同期,阎觐亦极少安排外出,何况,现今的他发现了令他兴趣颇起的事物呢。
堡内诸人,似乎都知道了堡对对忘忘的心思。整个夏天,都在目睹自家堡主都在和他口中的小猫玩一场猫鼠游戏。至于谁是猫、谁是鼠,天知道。
终有一日,君忘忘对这场游戏倦了,她托信给远在平州的上官自若,有意前去探望。行囊掇就,不日动身。
“忘忘!忘忘!”
夜半人寂,门被拍得山响。忘忘自梦中醒转,听得福童在门外喊着:“快出来,快些啦,堡主受伤了!”
救人要紧!忘忘当下睡意全消,匆匆穿衣,挎背上医箱,带着同被惊起的春双,随福童赶往觐见院。
阎觐的卧房内外,站满了人。除了远途在外的上官自若,众家官事都在,云裳、水媚两位给了名份的如夫人,并同几个梨花带雨的贴身丫环亦在场候望。
忘忘现身,诸人齐齐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毕竟,此时创者最需要的是大夫。
半卧床上的阎觐并未昏迷,只是左臂遭创,且受伤之初疑刃上涂毒,自行给封了**道,半边臂膀形若无物。
望、闻、问、切,忘忘搭脉号诊,再查看伤口,迅速做出判断,理伤疗毒。
“堡主中得是‘金蚕吞线’。”她道。
众管事吸气:天蚕门的“金蚕吐线”?
“幸好堡主果断,及时封**阻住了血脉运行,否则这条金线一旦行至心脉,华陀也奈何不得了。”她取出银针,别在那道金线的延展处,“堡主,请解开自封的**道。”他用得是独门手法,在场除了他自己,怕无人解得出。
阎觐瞥她一眼,右指疾点,听得云裳一声娇呼,因为**位一经得解,那伤口当即血流如注。
忘忘眼睛未眨,只对正持盆接血的春双道:“等堡主的血转为鲜红之色,当即涂药。”
后者配合多年,早已司空风惯,点头。
“王管事,能否请这房内出外走动一下?等一下我要为堡主缝合伤口,怕惊了几位夫人。”
阎觐右指一抬,王管事会意,将几位不甚情愿的女眷请出了堡主卧房。过后,其他人等也退出此隅。
“堡主,可需要服麻沸散?”她问。春双已在着手准备,但她不以为他能用得上。
“不必了。”
果不其然。忘忘取过针线,缝合他自肩至臂敞合得惊人的伤口。“伤长七寸,钝开如口,像是为粗厚器刃所伤。”
阎觐俯视着这个俯在自己臂上的少女,像是不曾感觉到来回钻梭的疼痛。“小猫,你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小东西呢。”
他故意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惹得忘忘皱眉,“堡主,莫忘了您有伤在身。”
“无妨,本堡主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大夫呢。”
若非考虑到有言曰“医者父母心”,手里缝伤的针挑起的不会只有那么丁点皮肉。“堡主,这有药丸三粒,一粒祛毒,一粒补血,一粒养气,半个时辰后,每间隔一个时辰后分别服下。”
“本堡主要睡了,半个时辰后,你只管叫醒本堡主用药。”
什么……?忘忘看着他径自侧身向内而卧,瞪大瞳眸:他竟然以为她会留此?她是避他唯不及的好么?
但是,在众管事的苦苦哀求,加之身为医者的责任习惯使然之下,她还是成了留下照顾的那个。是夜,阎觐服过三次药后,她以银针逼除了残余金线。待到东方泛白,阎家堡主终算有惊无险,安渡一劫。
但忘忘,并没有躲过属于她的命定劫数。
“忘忘是天生的医者。”上官自若曾如是道。不止因为她与生俱来的医者资质,还有她那一副为人诊病时的温切心肠。但凡经手病患,无不是从头到尾照看仔细,投注的心力精神足堪担负“医者父母心”之论。只不过,碰到阎觐这等顽劣的病患,忘忘从医以来,头一遭甘愿失职了。

明明伤痛在身,还有气力心思骚扰大夫,勾发,弄颊,摸耳,揉唇……但凡她有一个不曾防范,他的禄山之爪即会肆虐过来。气得忘忘在确保其伤势无虞后,索性再不露面。任福童扮可怜装可爱极尽讨好之能事,她亦不再踏进觐见院一步。直至——该日,福童端一碗清除余毒的汤药,一只脚甫踏进堡主卧房,便教一声“出去”给定在了门外。福大人哪敢违拗,托盘在外恭候,两个时辰后,药汤凉凉热热了三个来回,他仍未得其门而入。万般无奈下,不得不苦着脸再请大夫出马,至少,在人家服侍期间,堡主每一回都“乖乖”用了药。
忘忘的心肠本来就软,福童的脸皮则厚得惊人,加之大夫亦想做最后确诊。于是,忘忘放了手中药草,再行出诊——命运为每一个它所控制的芸芸众生都铺排好了既定的路迹轨道,任你百般脱逃规避,终是,还要回到命运之轮的运转操控下。
————————手尚未抬,那门豁地开了,一只铁臂束住忘忘纤腰,整个人给带了进去。然后,“砰”然作响,又给紧后的福童大人吃了闭门羹。“堡主,你的药……”
门内,忘忘蹙眉盯着那张逼在眼前的脸,“你这个病人最不听话,大夫不喜欢。”
阎觐薄唇上扬:“你这个大夫并不合格,这五天,你不曾来探望过病人。”
“就是因为如此么?”
“嗯?”
“因为大夫不曾来探望你,所以,你这个病人闹脾气?”
闹脾气?阎觐浓眉一抬,“你这么说也无不可,我的小大夫。”
小大夫……由他热气喷薄地在耳边念出,好肉麻。“放开我啦,忘忘的腰要断了。”
阎觐摇头,大掌更紧地箍住了那似不禁一握的纤细腰身。“你以为,你这次还能逃得出去?”
忘忘一栗:“你……你有伤在身……”
“已经好了。”他动动行动自若的左臂,“谁让本堡主有一个妙手小大夫呢。”
“阎堡主,我并不是你堡上的丫头,你……”
“你当然不是丫头,你是本堡主的小猫儿,小大夫,还是一朵小桃花……”唇叮在了她颈间那片香滑肌肤上,眸内欲芒渐炽,“你逃不掉的……小猫……”
忘忘手方欲动,已教他给握住,“小猫儿,不会以为本堡主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罢?”将那十指充满草药气息的细指送到唇边啄吻,逐一尝过。
“为什么是忘忘?”她知道,一旦他有所防,她的确再无机会。“你为何一定要忘忘?”
“如果我说,是本堡主想呢。”横托起怀中小人儿,牢牢锁住她一方花颜,向他的床榻行去。
“因为忘忘的处子之身么?”她从医学医,对于男女之事虽不曾经历,但总不是三年前的毫无所知。
“你说是就是罢。”将小人儿放到了他那张宽大床榻上,黑缎铺就的华褥上,绛衣绛裙的她,犹如一朵开在暗夜的艳丽桃花,竟有一股子近于妖异的美丽扑面而来,他要她!
忘忘被他凤瞳内高炽的光华给灼痛了眼,“如果……你要了忘忘的处子之身,就能放过忘忘么?”
“也许罢……”他的话湮没在俯下的唇舌里。
好,那就这样罢。忘忘闭上了猫儿般璀璨的眸,不再有挣扎抗拒。如果,他要的就是这个,就拿去罢,拿去后就还给她自由快活的日子,别再来惊动困扰她的人生,因为,她烦呐……
此时的君忘忘哪会想到,这个像是狂风暴雨般行使掠夺的男人,兹今日始,夺走的不仅是她少女的童贞,还有她此后整个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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