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天下粮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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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瞧他说得神秘莫测,心忖:「这小子何时有这麽多心眼?」吐了一口烟圈,斜睨着赵烛道:「你又有什麽鬼主意了?」
赵烛忙回道:「其实再平常不过,前几日里,小的恰结交上一朋友,做南北运货,身手不错,」他压低声音道:「当然也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这事儿且不说,小的多嘴向他说了老爷情况,他为人豪爽,出手阔绰,愿借咱们二百两黄澄澄的金子儿渡过难关
赵大惊道:「二百两金子!你这朋友怎…」
赵烛忙道:「老爷莫惊,他也不是白借,要得十分利钱,是高了点,不过咱们只需挨个三、四日,小的合计过,不就二百二十两金子,三日後,城中百姓早已饿不堪言,咱们只要将米粮一卖,怎能不赚到这屈屈的二十两呢?」
赵大觉得孤焰能对金神放话收回喜乐小城,事情总没这麽简单,而商人见财心喜的本性,又被三日後可高价卖出米粮的贪念轻轻撩拨着,心中贪、惧交加,脸色阴晴不定,终是双目一闭道:「罢了,你朋友何时可来?」
赵烛喜道:「他已在门外恭候了。」
赵烛引得一人进入,只见那人浓眉大眼,眼神清澈,蓄着落腮胡,身材高瘦精实,腰垂一把十分精致的刀,他手一招,差人抬入一封口木箱,随即又拿出一张借据,往桌上一摆道:「赵老爷,大爷我是风三少,客套的话省了,押个名儿,这箱金子便是你的!」他一指地上那口紮实木箱道:「三日後我将连本带利取回二百二十两金子。」
赵大一一点实箱中之物,银据两讫後,看着那箱黄澄澄、闪亮亮的金子,心里也不知是踏实多些,还是不踏实多些?
待风三少一走,赵烛又道:「老爷,咱们有这二百两金子,真是天塌下来也不怕了,徜若一直抱着,就可安渡到三日後,可…」瞧了赵大一眼,闭口不敢再说。
赵大心里头怎不明白他未出口的话,如果把这箱金子拿去买光剩下的米粮,反手再卖出,必可得更多利润,做银货操作的,虽深知小心能驶万年船,晴天不用雨天粮,但明摆着巨利在前,怎不怦然心动?他原先只想安渡难关,却擦撞出可得暴利的机会,心一抽一抽地挣扎着,过得半晌,叹道:「咱们不赌一把,五日後怕拿不出二十两金子的利钱,去吧。」人若想说服自己,便可找出千百条理由来。
赵烛大喜,连连哈腰道:「是,小的这就去了。」
又至深夜,赵烛回报,巨款在手,此番大获全胜,如今花掉半箱金子,再得全城四成米粮,贪念驱使叔侄二人,明日更要大举买进,将城中仅余三成米粮全数囊收,并且细细计划,在卖回米粮,得到大笔钜款後,趁金巧巧未归时,远走高飞。
第五日,那箱金子终於用罄,二人只安心於府中做着发财美梦,全然不管围府的百姓怒吼,近午时分,百姓竟一哄而散,二人颇觉奇怪,赵烛遣人探去,才知城门上不知何时被何人贴了告示,道:「今日申时,凤凰仙子於城头施法,百鸟呈祥,天降粮雨。」
赵大闻言颇为心惊,虽不信此荒诞之说,仍急忙遣赵烛前去城门处观望,未近城门,早已挤得水泄不通,人人引颈企盼,手中布袋、锅、碗、瓢、盆尽皆出笼,本来大家也不信如此玄奇之事,但众人饿得急了,只要能有一丝希望,便宁可信其有。

申时将近,果然城头高处,翩翩伫立一身着五彩轻衫的仙子,衣裙飘飘,十分清新甜美,明眸晶亮,玉质呈露,身前摆上祭祀檀桌,身旁白衣男侍、女侍各一名,分列两侧。
居中仙子执起桃枝,长袖一摆,正要做法,忽回过头对着男侍紧张地道:「月大哥,真行嚒?如果不行,咱们可要被百姓打死哩!」
男侍正是孤焰,微微一笑道:「遥儿,别担心,此事没有你,还真不行,你只需令得天空五彩云霓变幻即可。」
画儿细细打量路潇遥一番,忍不住挽着她的小手,笑道:「遥儿,你这模样真是美极了,我瞧以後你都这般打扮才好,可惜风大哥得扮做土豪,不能来此,他若瞧见,定要吓一跳,看直了眼。」
路潇遥小脸一红,扭抳地转过身去道:「画儿,你别取笑我,早说这仙子该由你来扮,要不是月大哥说还得引风唤云的作法,我才勉为其难上场,真是别扭得紧,幸而小师叔瞧不见,否则他必要笑掉大牙了。」心中一阵嘀咕:「弄个老道士作法的也可,何必定要是仙姑呢!」暗暗打定主意,一下城头,得赶紧换回装扮,却又忍不住想道:「徜若他瞧见了,会说什麽呢?」心头浮起宫紫风之言,不禁又叹:「唉!不过就说,遥儿,原来你是个女娃儿,再没别的了。」可心中到底希望风小刀说什麽,她也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
申时一至,路潇遥双袖飘扬,旋身飞舞,画出太极形式,阴阳五行俱含其中,檀口呼喝道:「天地玄法,四光分界,山河不移,风云骤变,急急如律令!朱雀灵动,瑞彩冲天,百鸟运粮,呈祥人间!」手中金光霍然冲出,直指霄汉,天空云彩倏然分为青、白、红、黑四色,分据东、西、南、北四方天际,渐渐地红彩云霓扩散出去,吞蚀掉其他三色云彩,城下众人只觉头顶云光不停变幻,最後红光遍洒全城,尽皆瞠目结舌。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时,天上竟出现一只巨鹗,身後带领一群飞鸟,第一只飞鸟嘴上叼着小小粮袋从远空飞了过来,「咚!」一声落在一老妇的盆中,众人直看傻了眼,可最惊讶的莫过於路潇遥自己,不多时,天空已密密麻麻地被群鸟遮蔽的暗无日光,粮袋也一个接着一个如雨点般「咚!咚!咚!」不停地落下,城中百姓欢呼得近似疯狂,出卖了魂魄的百姓,就算不感到高兴,也知道可保住一条命,这场粮雨直下到深夜,每人至少有半年的存粮。
只有一个躲在角落的胖子双腿发软,喉头发苦,连哭也没有声音,他满仓的榖粮只能等着发霉,再也拿不回一分钱。
静夜沉沉,深窄陋巷,「呀——」一声,赵府後门悄悄移开,一胖一瘦的身影低低挪移,只怕教人瞧见,正是赵大叔侄二人想趁乱离去,「唉哟!」二人彷佛见着恶鬼般,吓着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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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章节:29.桃源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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