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官追贼齐会酒店,暗较劲各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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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飘虽然快,那黑衣汉字可也不慢,几个起落就纵到了大街上,撒腿就跑。一名挑担子的小贩给他“碰”的一声撞了个四脚朝天,那黑衣汉字很是过意不去,虽然身在逃亡之中,仍然不忘拉起小贩,说了一声:“真对不住。”转过身去接着再跑。
这么一耽搁,李飘又追进了几丈,虽然如此,两人之间还是差了二十余丈,那黑衣汉字东拐西拐,闪入一条小胡同,就不见了。
李飘来到胡同口,四下一打量,只见胡同里稀稀落落的有几个行人。李飘拦住一名五十来岁的老汉,问道:“敢问老先生,刚刚那黑衣汉字哪里去了?”
那老汉怀里抱了只鸡,听到李飘发问,就说道:“直不到,直不到,恩摸见俺摸了么。”李飘一怔,他虽然在蓬莱岛住了一十三年,师傅宁楚仙却说了一口官话。所以他对那抱鸡老汉说的一嘴山东话,却是半个字也听不明白,
正在这个时候,杜大捕头也追了上来,他帮着李飘询问那老汉。
那老汉一见杜大捕头,脸上神色一紧。可是无论李飘与杜名捕怎么询问,他老先生一概大摇其头,只说:“摸见,摸见。”问的急了,老汉哼了一声,抱着鸡绕过两人,远远的去了。
杜大捕头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喝令老汉回来,一瞥眼,见到一家小酒馆的门口石阶上,有一个灰黄的鞋印,连忙对李飘说道:“王爷,那人估计是进了这家酒馆了,你看这鞋印。”
李飘点了点头,他艺高人胆大,收剑入鞘,迈步就走进了小酒馆,杜大捕头紧跟其后。
店内有三四张桌子,却只有一桌客人,五男两女。其中一名女子年纪稍大,约莫有四十余岁,她穿了身绿色罗裙,相貌端正,在她左右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少年。他们衣着华贵,看长相似乎的兄妹两人。那男得长身玉立,很是俊美,那女孩子却相貌平平。其余四人都是家丁打扮。再往里看,靠墙的柜台里,还坐着个大打瞌睡的老掌柜。堂中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正手拎一把大茶壶,给那美妇人添茶。
李飘捡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抬眼打量那几名家丁,见那几名家丁的衣服都是黑色的。杜大捕头在;李飘的对面坐下,使了个眼色,伸手摸了摸鼻子。李飘仔细一看,那四名家丁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果然长着一个大大红红的酒糟鼻子。
只听那老家丁说道:“贺夫人,您老望安,这莱州城里的‘赏心阁’,就是平卢境内最大的花堂子,咱们的事情,只要问问赵公子,就能明白的。”
美妇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嘴里虽然说好,脸上神情却满是担忧之色。她旁边的女孩问道:“娘,我也和你们一起去么?”
美妇人呵斥道:“你好生的和你哥哥在店里等着。女孩子家家的往妓院里跑,成什么话?!”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两名蓝衣人,他们看到了美妇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那老家丁喝了一声:“滚回来!”他本来唯唯诺诺,一副很听话是样子,突然之间挺起胸膛来大喝一声,竟然有说不出的威风。柜台里的老掌柜,本来在一点头一点头的大打瞌睡,一个收势不住,重重的在柜台上撞了一头。他愕然站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蓝衣人“呼!”的一下转回身来,骂道:“他妈的……”一句话还没有骂完,令一名蓝衣人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不可惹事。”
老家丁叹了口气,说道:“伏牛派的弟子怎么一辈子不如一辈子。看来归老爷子一死,伏牛派便徒具虚名了。”
那蓝衣人本来已经被同伴拉住,一听那老家丁的话,再也忍耐不住,几步就冲到美妇人的桌前,“碰!”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凭地欺人太甚!老子拍你不成?”令一名蓝衣人不愿意多事,连忙说:“算了,师兄,安老爷子一句玩笑,咱们也不必当真的。”
那老家丁勃然大怒,说道:“什么?我老人家说过的话,居然算不得数?小娃娃竟然敢瞧不起老子?”
蓝衣人师兄也的勃然大怒,说:“安北航,别以为你是王大将军的人,就可以横行无忌。有本事练上两手,给我们兄弟开开眼,也免得我们兄弟人眼看狗低。”
老家丁安北航“呼”的一掌抽了过去。那蓝衣师兄脾气急暴,武功却也不慢,左手并指一点,迫得安北航中途撤掌,紧跟着,右手拳“呼”的一下打了过去。安北航五指成拳,与蓝衣师兄对了一记,碰一一声,两人各退三步,竟然是旗鼓相当。

安北航托大之下,居然和对手战了个平,不仅又惊又怒,摆开架子正要再战,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喝道:“大家住手,不要伤了和气。”
李飘扭头一看,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名中年人,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就好像刚刚才捡了个金元宝,不禁心道:“这个家伙是谁?怎么这样的神气?”
安北航一怔,失声道:“呀!原来是边先生。”蓝衣人兄弟两个也上来施礼,说:“边先生好!”那贺夫人却好像并不如何看重边先生,连招呼也没打,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边先生一笑,说道:“安老哥哥怎么这样有兴致。”
安北航脸色一红,丝丝哎哎的说:“恩……这个……嘿嘿……”
蓝衣师兄脱口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蓝衣人师弟怕师兄得罪边先生,连忙出来打圆场说:“也没什么,安老爷子正在指点归师兄武功。”
边先生点了点头,拍了拍那蓝衣师弟的肩头,说道:“你这孩子少年老成,识得大体,很好,很好!”一边说,一边把蓝衣兄弟拉到贺夫人面前,说道:“贺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大家集会莱州,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有道是二人同心,其力断金。不如大家联手合作,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贺夫人淡淡的道:“不必了,我看还是各走各的路吧。”回头招呼手下,说:“取三十两银子来,总不能让归少侠与郭少侠白白的替咱们跑这趟腿。”
那归少侠抄起根筷子,扑的一声插在桌子上,大声道:“这是上峰的任务,你当咱们兄弟是来给你们跑腿的么?”情急之下,连夫人两字也忘记说了。然而,这手竹筷刺桌板的内功手劲,却也着实了得。那边李飘与杜大捕头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一般的机警,当即心照不宣:这家伙的武功好生厉害!
贺夫人微微冷笑,说道:“归少侠好俊的功夫。”另外一名蓝衣人姓郭,他不愿惹是生非,忙说道:“夫人切莫见怪。”贺夫人说:“郭少侠言重了,大家同气连枝,互相帮助,那也是应该的。”说完,纤手一杨,啪的一下拍在筷子顶端,那根筷子穿破桌面,扑的一下钉在桌下的地面上。小酒馆的地面乃是青砖铺就,那根筷子钉如砖中寸许,尾端不住的颤动。
李飘在一旁看的清楚,惊得险些泼了杯子里的茶水,那边的杜大捕头也是满脸惊骇,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要知道竹筷子质地轻而青砖质地重,以轻刺重,其内功造诣,非得有相当的火候才行,更何况贺夫人用的乃是暗器手法,那更要难上三分,倘若知州大人府里的细作(注:侦查人员)是贺夫人派出的,那么这个案子可就有点难办了。
那边的归少侠也是脸色铁青。贺夫人的话,是明显的做出了让步,却又露出了一手上乘的武功。倘若认输,不免恶气难平,倘若不认输,却又那里敌得过人家,一时间委决不下,好生踌躇。
边先生哈哈大笑,说道:“归长风,少年人不可以火气太大。”转头对贺夫人说道:“贺夫人又何必与后生晚辈们赌气。大家和和气气,岂不是更好?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笑到最后一笑的时候,伸脚在那块插着筷子的青砖上一踏,“嗤!”的一声轻响,那根筷子又倒飞回来,穿过桌面上的小洞,一闪而出,边先生伸手一抄,接过筷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贺夫人脸色一寒,冷冷的说道:“边城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边城东微微一笑,说道:“大家这次集会莱州,都是为了给王大将军解忧。事情还没有办,咱们自己人先伤了和气,那又是何苦来的?”
正在此时,人影一晃,一个老汉抱着一只公鸡走进小酒馆,李飘认出正是在酒馆门口遇到的那个缠着不清的山东老头。
那老汉说道:“狗爪子都伸到脖子上了,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啰里啰嗦的?”这次他的一口官话说得又清又脆,半点也不带山东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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