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彼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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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唧……
嘈杂的虫鸣声围绕在四周,微弱的知觉缓缓的回到我的身体里。丝丝光线透进了眼中,睁眼一看,眼前是一片被枝叶所遮盖的星空。
我睡倒在一棵大树上,承托著我一根粗大的树枝。身上沾了无数的细枝落叶,扑面而来的轻风送来了阵阵属於森林的气息。
「路西亚……」我虚弱的叫唤著,不解自己为何一开口就呼起了仇人的名字。
黄昏的经历渐渐浮现在脑海里。受到鸟翼族的袭击,与首领纠缠时不慎坠落龙背,然後就落到了这片森林里。
蓝翼少年最後那副得意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晃动,心头一阵激忿,头脑就清醒了不少。
猛吸一口气,我试图爬起身来,全身皮肉却在隐隐作痛。虽是在这大树的帮助下捡回了一命,但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还是受了点皮外伤。勉力站了在粗树枝上,我轻轻跃下了大树,啪一声才站定在地上,右脚就忽然发软,我扑到在地。
「痛痛痛……!」我挣扎著爬起。害我摔得灰头土脸的当然就是脚上猛然传来的一阵疼楚。
由右足小腿溢出体外的鲜血,染红了一地疏疏落落的杂草。一丝光芒闪烁在杂草堆中,仔细一看,发觉埋藏在草堆中的竟然是一样我所熟悉的东西。
「我的剑!」我大嚷,爬起身来拾剑的同时,才想起自己快口说错话了。这不是我的剑,而这把剑真正的主人大概正感到十分焦虑,还没踏入龙骑之国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我的下落。
拾起了剑,锋刃映著灿烂的星晖,散著刺目的光芒。将剑收入了背上的鞘中,顺手拍了拍沾在身上沙土及细叶,我站直了身子,开始张望四处。
夜色中,一座座巍峨的树影包围了我,晚风带来了渗透肌肤的寒冷。
从龙背上坠落的瞬间,我还以为自己会落进北方海湾的清澈海水里,不料最後迎接我的竟然是一大片苍翠的树海。
我往前迈了几步,踩碎了地面上一些枯枝落叶。按照先前路西亚对密斯特岛国的说明,难不成我现在所处身的场所,就是密斯特边境的鸟翼族圣域珀塔里大岛?
这下可好了,偶然闯进了鸟翼族的禁地,整座大岛被海水所围绕,我该怎麽离开这里?
「啊……怎麽会这样……」我抓著头,正烦恼之际,蓦然瞄到了不远处一团奇异的绿光。
奇异的情景出现在眼前的草丛旁。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全身**、五官细致的小孩,她一身绿色肌肤透著眩目的荧光,长在头上的两根触角正轻轻的晃动。见我在注视著她,一双深绿色的眸子眯了起来,嘴里发出了咯咯的娇笑声。
我怔了怔,道:「这……树……树精吗?」无法肯定自己这一句话是在询问她的身份,还是自言自语的毛病又犯了。
小女孩没答话,却轻轻的举起了自己细小的绿色手臂。透过她身上的光芒,我隐约看见她手上正抓著一样东西,那像是一张薄纸,有些皱巴巴的。
「我的地图!」我大声惊呼,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腰侧,随身的小袋子还在,但袋子里的发黄纸片却已经落到了眼前这小女孩的手中。

「嘻嘻……」铜铃般悦耳的笑声响起,小女孩一个转身,就蹦蹦跳跳的往身後的草丛走去。
「慢著!你回来!」我一个箭步奔了上前,蹿到她的身後。被她取走的黄纸片是大哥的东西,我非得夺回来不可!
右臂一伸,我抓向了她的肩膀。眼看指尖就要触到了碧绿的肌肤,小女孩却纵身跃起,动作轻盈的站到了一旁的树上。我扑了个空,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嘻嘻……呵呵……」清脆的童音传进了耳里,小女孩调皮的声音中多了几丝嘲笑的意味。
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抽搐,右手五指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剑柄,锵一声利剑猛然出鞘。剑刃闪著惊心动魄的光芒,杀意蔓延在锐利的锋芒上。小女孩惊呼一声,绿躯再度跃起,敏捷的蹿上了高高的树稍。
「快把东西还给我!」我抬头朝著树上咆哮,「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身陷异域的苦恼,加上被人嘲笑的忿恨,我心中实实在在掀起了狂怒的波涛。
小女孩皱皱眉,小嘴嘟著高高的,脸上却毫无惧色。
「你还不下来?好!那我上去!」我攀上了树干,疾速的往上爬去。对於爬树我不是没有信心,昨夜我就征服了伦恩奈特竞技场外那棵百龄古木,现在的这棵大树算得了什麽?
攀到了高处,粗糙的树皮表面忽然传来了微微的震动,顶上的茂密的枝叶深处沙沙作响,跟著就是无数的球状物体坠下。
「啥……东西?」我说著,柔软的物体已啪达啪达的落到我的身上来。浑身上下一阵疼痛,跟著周围飘来了一阵蜂蜜般的异香。成熟的果子在撞击中碎烂,黏答答的红色液体沾满了我的脸庞及衣服。
嘻嘻笑声夹杂在枝叶的沙沙声响中,小女孩仿佛在宣告著自己的胜利。
「这……臭小鬼!」怒火攻心之余,我丝毫不怠慢自己的手脚,迅速抓住了一根枝桠,我跃上了树稍,整个人被埋在茂密的枝叶之中。
岂料,小女孩的踪迹还没寻著,让人怒意飙升的笑声居然从下方传了上来。
绿肤小女孩站在树下,抬起头绽开欢乐的笑脸,抓著纸片的细小手臂在对著我摇晃,眩目的荧光闪耀在丛林间。她早已离开了树稍回到地面,而我竟是彻底地浑然不觉。
脸上一阵抽搐,我几乎用上生平最快的速度从树上跃了下去,站到小女孩的面前。
「哇啊啊!」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呼,仓皇地向後连退了几步。看见她恐惧的样子,我大概也猜得到她所正面对著一样怎样的脸孔。
莉娅妮说过,当我彻底发怒的时候,一张脸孔绝对可以吓走一头凶猛的大狮子。我一直认为她在开玩笑,但现在看了小女孩的反应,我开始怀疑自己现在这副怒容,是否真的比昨夜竞技场外的守卫还要可怕。
小女孩转了身,往身後的灌木丛奔去,小小的绿色身子很快就埋进了密不透风的枝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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