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潮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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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夥的出现根本不是我所盼望的。说得直接些,被这个人所救是完全出乎意料、甚直让我觉得有些羞耻的事情。
凯依飞向了一旁礁石,可翅膀挥动了没几下就变得无力起来,带著我缓缓往下坠落。
「重……重死人了!」他嚷道:「喂,索菲娅,来帮帮我吧!我抬不动了啦!」抓著我衣领的五指在颤动,几乎快要松开了。
「你说什麽?」我倒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而怀中的鱼人身躯更是像海棉一样,轻得不可思议。凯依居然嫌我们重,简直就是因为他自己没用!
另一个鸟翼族飞了过来.这褐发褐翼褐眼睛的少女当然就是索菲娅了。她朝凯依说了句「你道行还不够」,便和他一同将我拉到礁石上。
礁石表面十分湿滑,我差点就滑了下去,抓住了一旁凸起的表面才勉强坐稳了。
将嘉维恩安置到一旁去,便听见索菲娅道:「我去追人类,你们最好就别跟来!」语毕就展翅飞向了黑色天际。
凯依目送她离去,脸上的表情极度平淡。我倒是觉得,就算索菲娅没叫他别跟去,他也一样会选择留在原地,他看起来可没未婚妻那麽好战。
「你们怎麽会找到这里来的?」我问。
「卡特琳叫我来的。」凯依望也不望我就答道:「索菲娅就是在我後面悄悄跟过来的,然後半途才被我发现的,她就是那麽神秘兮兮的,出了事也要瞒著大家。」
「你有告诉族长吗?」
「当然没!」他回过了头,清秀的脸上那一双略带野性却又有些稚气的眼睛望著我,道:「我不想惹麻烦上身,都是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嗯,那也对,隐瞒事情的话,就算是帮了索菲娅一个大忙。」我道。
「我只想帮卡特琳,不想让她难做而已。索菲娅的话,就算帮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还是别帮好了。」他耸了耸肩。
「她只是嘴皮子硬,心里还是感谢你的。」我随口说说,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只是瞎掰。
凯依没再说什麽,只是飞到了礁石上查看嘉维恩的状况。他蹙紧了眉头,大概也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何嘉维恩会变成这副毫无神气的模样。
我刚才居然和这家夥说了那麽多话。原来他在平静的时候,也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只是嘴巴有些不干净而已。就好像路西亚平时很温和,一旦生气起来的时候……
我望著波涛汹涌的海面愣了一愣。
「对……」我感觉到了自己说话时的颤声,「路西亚呢?」
被毁坏的海盗船早已沈入大海,小船只被海盗们抢得一艘也不剩,导致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家夥居然也跟著失去了踪迹。
「你是说你的好朋友……那个长得高高壮壮的魔人族青年?」凯依道:「我没看见,他不是老和你黏在一起的吗?」
「不……他……」我缓缓站起身来,猛吸一口气,脚板一抬,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喂!霍……霍雷,你干什麽?」耳边传来了凯依的惊嚷,还首度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不理会他的叫唤,一味努力往水底下潜去,开始了希望渺茫的寻觅行动。寒水充斥在四周,水中完全是静悄悄的,一根红褐色毛发也见不找,更别说是那魁梧的魔人身影了。

在水里撑了没多久,我就被逼让头部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在肺部里灌了些氧气,准备再度潜进海里。
「你别干傻事,快回来!」礁石上的凯依嚷道:「你朋友要是要活著的,就会自己回来了,要是他回不来的话,就肯定是……」
「你闭嘴!」我朝著凯依怒吼,接著就再度将头埋了在水面之下。
拯救嘉维恩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了,现在我必须做的,就会寻回自己最重视的同伴,与他一同回遗迹找贤者展开前往加拉的旅程。我奋力划动双臂,睁著被咸水刺疼的眼睛,满怀著希望去探视著海中阴暗的景物。
海兽不知藏了在水底哪一个角落,一张血喷大口随时会吃掉任何误闯大海的访客,路西亚一双手臂受了伤,加上魔人又不谙水性,待在海里越久,能生存的机会也就更低……
不,他还活著。我反复告诉自己,他一定还活著,或许他是累了,或者手臂失血过多,所以他暂时无法游出水面。没错,一定就是那样,一定就是……
再一次失望的寻觅之後,我再度冒出了水面为肺部及血液补充氧气。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胸膛中的心脏跳动得好快。颤抖的双手提醒我自己,我正在害怕著某件事情的发生。
那家夥在哪里?真的是被海兽吞进了肚子里了吗?
礁石上的凯依又嚷了我的名字。昂首一看,入眼幕的是那一张惊惶失措的少年脸孔,视线正停留在我身後。他又嚷道:「喂!小心你的後面!」
後面?还来不及多问,左面就忽然激起了一阵狂烈的水花,一根长鞭冒出了海面,卷向了我的左臂。侧身一闪,我躲过触手攻击,再往後一瞄。浮在海面的是表面粗糙的黑色物体,正疾速地往我的方向漂游过来。
「哇!那是什麽?」凯依惊呼。
「该死的!」我奋力向前游去。同伴寻不著,还惹来了那麽麻烦的家夥。霍雷啊霍雷,你真是软弱无能到了极点!
那布满波纹的硬壳自然就是海兽的身躯半露在海面上的背面。他察觉到了我的来临,冒出了水面再度展开捕猎行动。长年生活在水中的生物,自然有著惊人的游泳速度,他很快就追到了我的身後,血盆大口一张,直噬我的头部。
我将头部往下一压,噗通一声潜入了水里,避开了锐齿的啃咬。
整个人回到了阴暗而宁静的水里,发现水底多了一张发光的紫黑色巨网,疾速朝我靠拢过来,企图将我困在网内。
这又是什麽东西?我连挥了几剑,那紫网质地却十异常坚硬,斩也斩不断。直到网包覆住我的手臂,锐刺刺破我的皮肤,麻痹感传入了血肉中,我才看清了这紫网的真实面貌。
海兽的触手在水中聚集起来,密密麻麻地交叉著,就形成了这一张紫黑色大网,这家夥居然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我,难道是要报复我之前给予他的两次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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