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谁算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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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姐姐吃过晚饭,我让侍女为我准备了热水沐浴,泡在温热的浴桶中,我闭目沉思着。
“哚哚”轻轻的两声敲门声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姐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彻儿,你好了吗?姐姐可以进来吗?”
我离开浴桶,穿好内衣道:“进来吧。”
布帘掀开,姐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春盈,春盈手中捧着一件青色长衫,姐姐自春盈手中接过长衫抖开为我穿上边道:“姐姐闲来无事为你做了几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彻儿你又长高了许多呢,幸好我有放着些。”
我一看大小合身,做工讲究精细,两边的袖子上还绣上了朱紫藻秀,一笑,拉着姐姐的手笑道:“想不到姐姐你还会做衣服,还做得如此好,呵呵,看来以后我都不用买衣服了,就穿姐姐做的,哈哈。”
姐姐也甚为欢喜,含笑点头道:“姐姐还担心你不欢喜呢,只要你欢喜,姐姐当然愿意为我的彻儿做一辈子衣服。”言语中情深款款,美目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我心中感动,呵呵笑着忍不住将姐姐抱入怀里,姐姐含羞看了春盈一眼,俏脸羞红,忙推开我,我一笑,放开了手。
姐姐不无忧虑地道:“彻儿,你真的要在醉花轩设宴向蔡家公子赔罪吗?”
我一笑道:“赔罪倒谈不上,只不过……。”向姐姐笑道:“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办完事就会回来陪你的。”
姐姐默然为我整理好衣襟,让我坐下,为我细心梳理好头发,戴上了发冠,插上了玉簪,柔声道:“彻儿,你凡事小心应对,姐姐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回身拉着姐姐的玉手微笑道:“姐姐你放心吧。”
姐姐柔顺地点点头,我一笑,出房,吩咐下人送请柬去给蔡攸,约他到醉花轩一聚,为我备好马车。
来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福伯正等在门口,福伯见了我便迎了上来道:“少爷可是真的要约见蔡攸?”
我点点头道:“福伯你就留在家里照应就是,我自带人前去。”
福伯不放心地道:“少爷,让老奴陪你去吧,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我一笑道:“福伯,有些事我想自己处理,不用任何人插手,你明白吗?”
福伯无奈拍拍手,身后走出十二名护院,道:“这十二名护院少爷带在身边,以策万全,老奴也放心许多。”
我一笑,点点头,上了马车,其余十二名随从则骑马随后。
马车离府,到了半道上,叫上一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随从四十上下,见问忙躬身道:“属下张悭,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我看此人精气神足,显然是个好手,满意地一笑道:“你带人先到醉花轩,包下楼中的名姐儿,设下酒宴等候在门口,我有些私事随后就到。”
张悭应是道:“不知少爷有何私事,不知小的能否代劳?”
我微微一笑道:“你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毕竟楚家未来还是我当家,记住,事后你与众人不论谁人问起,都不许提及此事,就是福伯也一样,你明白吗?”目光罩定张悭。
张悭忙躬身道:“属下理会得。”
我点点头,到了街角便下了车,闪得几闪,便消失在街面上,在无人处戴上了银面具。
苏记秘院房中,成浩得到消息后带人急忙赶了来,一见我急忙行礼跪拜下去。
我上前将其扶起道:“汪先生挑的人可来了?”
成浩道:“回东家,属下刚将他们分散在城内安排下来,得到东家传令便急忙赶了过来。”
我点点头,传音秘密吩咐一番,成浩听完笑着拍胸脯道:“请东家放心,我们以前干的就是这些个勾当,就算是在京城,只要隐秘一些,一准没问题,何况汪先生派来的都是以前寨中一等一的好手,东家放心就是。”
我一笑道:“那好,人手就由你安排,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谨记,定要约束兄弟们切记不可滥杀无辜,得手后立刻撤走。”
成浩见我说得严肃,面容一肃道:“属下记下了。”
我微微一笑,道“那位说口技的先生也应该到了吧,带他来见我。”
成浩点点头,出门吩咐下去。
半年前,金陵城中来了一位走江湖卖艺表演口技的先生,神乎其神,不仅善于模仿鸟兽之声,还善于模仿任何人物的声音,我恰在回府的路上遇上,一时便动了心思,着汪士元将此人收留,以备后用。
不一会儿,成浩带着一老者进来,老者五十出头,头发花白,一身灰褐色的衣袍,脸上尽显岁月的沧桑,手中拉着**岁的扎着小辫的小女孩,娇俏可人,眨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我,老者见了我忙上前就要朝我跪了下去,我忙上前扶住,道:“老先生使不得,快快请起。”
老者感激地道:“公子收留之恩,老夫感激不尽,不知公子有何用得着老夫的,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我微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脆声道:“我叫怜儿。”
老者忙道:“这是老夫的孙女。”
我一笑道:“很可爱的孩子,老先生请坐,累老先生一路车马劳顿的赶来,苏某甚感歉意,还未请教老先生的尊姓呢。”
老者惶恐道:“公子言重了,老夫姓姚,名济廉,不知公子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但请直言。”
我点点头道:“不瞒先生,我想请先生表演一场口技。”
姚老先生愕然道:“表演口技?”
我微笑道:“正是。”
醉花轩,我到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月上柳梢头。
在龟公的引领下,穿过几道回廊小院,到了后院一院中小楼下,一脸谄媚地引我上楼,张悭带了六人守在楼下,那带路的龟公引我进了暖阁中坐下,楼内装饰的富丽奢华,极尽奢侈,中间摆着桌椅,那龟公招招手,上来几名美婢捧上暖炉香茗,跪在一旁,那龟公一脸谄笑地道:“楚公子,醉花四姐儿中仙儿身子有些不适恐不能来了,思思与怡儿有客一时抽身不得,不过听说了你这江南第一才子大驾光临,都心动得不得了呢,都恨不得分身前来服侍你呢,小人一会儿定让她们前来服侍公子,不过小人已吩咐了红豫前来服侍公子,也应该快到了,请公子稍等一下。”
我微微一笑道:“能来就来吧,不能来的我也不勉强。”
这时,门口传来一悦耳的声音道:“公子还真是大度呢,是否公子见惯了江南的佳丽便不把我们醉花四姐儿放在眼里呢?”我朝门口望去,只见一红衣丽人施施而来,妙曼多姿,娇艳无方,年约二八,正以妩媚明亮的眼光看着我。
那龟公笑向道:“楚公子,这就是红豫姑娘了,小人先告退了。”
我微笑挥手让他退下,向红豫微笑道:“姑娘多心了,江南虽多佳丽,但可惜多与楚某无缘,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美人多了去了,便拿姑娘来说吧,也算得上是万中无一的佳人了。”
红豫俏目闪光地念了一遍“天涯何处无芳草”才含笑道:“公子真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出口就是如此美妙动人的句子,而且还很能言善辩呢,让奴家都自愧不如了呢。”
我微笑道:“姑娘过誉了,请坐。”
红豫含笑在我身旁坐了下来,阵阵幽香扑入鼻间,竟是苏记制作的高级香水,玫瑰香露。
红豫举杯微笑道:“奴家若有怠慢处自罚一杯,还请公子不要介怀。”说吧,妩媚一笑,自饮了一杯。
我微微一笑看着红豫并不说话,红豫见状俏脸微红地羞声道:“公子为何看着奴家不语?是奴家的装扮不妥吗?”
我微微一笑,自饮了一杯酒,**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半响才轻吟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吟罢,我轻叹一声道:“自古青楼中,才子佳人的凄凉故事多不胜数,但最终惨淡收场的多是女子,姑娘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红豫强笑道:“不过是我们风尘女子命贱罢了,公子何故竟说起了这个?”
我微笑看着她道:“世间红颜最是多情,红颜薄命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很多时候却是多情总被无情恼,何尝不是飞蛾扑火,自找没趣呢?”

红豫笑道:“请恕奴家愚钝,不知公子话中有何深意?”
我叹息一声自斟一杯,看着杯中的酒水道:“听说王仕仁待你不错。”说完望向红豫。
红豫眼现惊慌之色,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强颜欢笑道:“公子是听何人说得,王公子是何等样的人物,又岂会垂幸奴家这等庸脂俗粉,公子说笑了。”
我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道:“我虽不甚了解王仕仁此人,但据我曾留在他身边的人观察,此人绝不像表面上装的那么光明磊落、正气,故我劝姑娘还是离他远些的好,免得惹火烧身,多情总被无情恼,落个凄惨下场。”
红豫强笑道:“公子说笑了,据奴家所知,王公子虽偶也因需要应酬来过醉花轩,但为人大方,挺清高的,远非那些个庸俗之人可比的,公子多心了。”
我微笑道:“看来王仕仁对你还不错,不过你可曾想过,他家中自有娇妻美妾,也未必见得就比你差,为何还会时常流连风月之地?这可是大丈夫所为?他如果爱你,又岂会每次来都偷偷摸摸的?他一定也向你许诺过要替你赎身纳你为妾吧?不然你也不会如此护着他了,但你觉得他会吗?眼下他仕途正隆,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京城中艳名广播的娼妓自毁前程吗?请恕在下言语多有冒犯,红豫姑娘,人世间的许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隔肚皮,非真君子,又岂可轻信于人,妄托己身,一旦失宠遭冷落,方自后悔莫及,晚矣。”
红豫神色波动,默然半响,才凄然一笑道:“红尘女子多薄命,自古使然,红豫不幸沦落至此,早已看开了,又岂会不知人情冷暖,人心隔肚皮,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默然,叹息一声道:“红豫姑娘,实话跟你说,王仕仁阴谋对付我林楚两家,与我姐姐的婚事不过是虚以伪蛇之计,假意投靠,为的不外乎功名利禄,楚某也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独怜我姐姐所嫁非人,但后悔已晚了,但现在说什么我也得救我姐姐脱离苦海,管它什么利益得失,与我何干?王仕仁父子却还蒙在鼓里,我们不日就要动手,王家父子多行不义,欺上瞒下,倒卖盘剥无数,到时王家上下及一应相关人等势难幸免。”
红豫低声道:“奴家不过一青楼低贱女子,公子与奴家说这些有何用。”
我道:“因为楚某不欲红豫姑娘再继续错下去,同时也想请姑娘帮在下一个忙,当然,着忙也不能让姑娘白帮,我可以许诺,事成之后,还姑娘一自由之身,同时附上纹银千两以为姑娘的安身之费,还可以送姑娘离开京城,免让姑娘沦为京中权贵的姬妾,姑娘以为如何?”
红豫砰然心动,默然看了我半响道:“奴家可以相信公子吗?”
我微笑道:“这要看姑娘自己了。”
红豫怅然一叹道:“公子就不怕红豫当着公子的面答应公子,过后就出卖了公子吗?”
我微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姑娘能名动京城,当然不会如此不知轻重,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姑娘信吗?不出明日,王家父子将风光不在,身败名裂,四面楚歌,自身难保。”
红豫面色一动,惊然朝我望来,我静静看着她。
半响红豫才垂下目光道:“不知公子要奴家做什么?”
我道:“替我将王家父子的罪证交到蔡攸手中。”
红豫面色一变道:“奴家虽也认识蔡公子,但并不是很熟稔,更何况他会相信奴家吗?”
我微笑道:“不会。”
红豫讶然道:“那公子为何还要奴家转交呢?”
我道:“听说醉花四姐儿中你与仙儿姑娘最是熟稔。”
红豫释然,我又传音交代一番,红豫才去了,我也随后闪身身随出。
以我现下的身手,如果我不想让人察觉,便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也未必能察觉。
一路跟着红豫到了一别致的小院中,院中一小楼,显得清幽别致,看着红豫登上小楼,我转到小院后方,瞅准小楼伸出的阳台,纵身一跃轻轻落到小楼的阳台之上,悄然无声,透过小轩窗可清晰地看到屋内温馨的布置,看到红豫走进屋内,我隐身到了暗影中。
气凝双耳,屋内的话语之声清晰地落入耳中。
红豫道:“仙儿,你好些了吗?”
仙儿慵懒的声音响起道:“好些了,听说那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的楚家公子来了,姐姐你不是陪他去了吗?为何还有空到妹妹这里来?那楚家公子今日我也见过,长的还真是俊俏呢,只可惜……唉,听说他早已纳了秦淮河畔的第一名妓杨月儿为妾呢,想必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主,男人啊,哼。”言语中多有不屑。
红豫道:“不瞒妹妹,我适才也见过了这楚家公子,看起来倒也不似那些个登徒浪子。”
仙儿道:“姐姐已经见过他了?哼,男人谁不是表面上装的正气凌然,背后里还不知道多猥琐恶心呢,就是蔡公子……唉,姐姐当我真的就真心有意随了他吗?我又岂会不知他只是一时贪图我的美色?等到玩腻了,立时翻脸不认人,便似今天,从楚家公子哪里碰了灰回来后却将气全撒到了我身上,弄得我现在下面还疼的厉害,浑身乏力,哼,我恨不得一道割了他那恶心的东西,但却又不得不曲意逢迎,但又怨得谁来?怨只能怨我们命贱,姐姐你以为你那个王相公就真是个正人君子吗?到我们这儿来的就没一个好人,姐姐可不要陷得太深了,妹妹当你是亲姐姐才跟你说这些的。”
红豫叹道:“唉,这些姐姐自然是知晓的。”犹豫半响。
仙儿复道:“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选一平民百姓嫁了也不愿做豪门权贵的姬妾,免受遭人白眼耻笑,实实在在生不如死。”
红豫叹息一声,道:“妹妹,实不相瞒,姐姐有一事相求,还望妹妹帮姐姐一帮。”
仙儿道:“不知姐姐有何事?”
红豫犹豫了一下,房中传出仙儿好奇的声音道:“这是…….?”
红豫道:“这是楚家公子让我转交给蔡攸的王仕仁父子欺上瞒下犯下的罪证。”
仙儿有些讶异地道:“楚公子让你转交的?他可是许以了姐姐什么好处?”
红豫犹豫了一下道:“嗯,还求妹妹成全姐姐,姐姐脱身后,定不会忘了与妹妹的姐妹之情的,姐姐给你跪下了。”
仙儿道:“姐姐快快请起,你我亲如姐妹,姐姐有机会脱离苦海妹妹当然会尽力帮姐姐的,不知楚家公子都许予了姐姐些什么条件,不够的话,趁他有求与咱们,咱们还可以与他讨价还价呢,可不能便宜了他。”
红豫道:“他许诺替姐姐赎身后还可将姐姐安然送离京城,免得姐姐沦为京中权贵的姬妾,事后还给姐姐一笔安身费。”
仙儿道:“条件倒还不错,对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眼看着这么俊俏的公子哥,若是能成为他的姬妾,就算是短寿数年也是值得的,姐姐不妨跟他说上一说,再同意他,以姐姐的身段姿态做他的妾室倒也做得。”
红豫忙道:“只要楚公子能允诺救姐姐脱身姐姐就感激不尽了,哪敢在奢求做他的妾室,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仙儿叹道:“罢了,姐姐要妹妹怎么帮你?”
红豫道:“只要妹妹将这账簿交给蔡公子就行,妹妹就说是姐姐从王仕仁处得知记下的,给他的条件就是替姐姐赎身,离开青楼这是非之地。”
仙儿道:“是否楚公子让姐姐如此说得?他一定还叮嘱过姐姐要瞒着妹妹是吗”
红豫道:“嗯,但你我情同姐妹,姐姐也不想瞒你。”
仙儿冷笑道:“可见这楚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们得在条件中加一条,那就是他还得想法救我一同脱身,这等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这样,我们就助他扳倒王家父子。”
红豫犹豫道:“这样好吗?”
仙儿道:“当然,谁让他有求于我们。”
红豫还在犹豫,我摇头苦笑,自暗影中走出,闪身进了房内,看着惊愕的二女苦笑道:“不错,谁让我有求于你们呢,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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