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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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亿拉尔尼河面上的时候,圣战联军开始全军渡河。
按照昨夜紧急会议的安排,克宁将军为首的一万人率先乘船度过了亿拉尔尼河,并靠近龙族人堡垒进行警戒;接下来工程兵开始架设浮桥,大队人马依次从浮桥上通过,进入各自的预设营地。
从山上远远看去,30万人马密密麻麻却整整齐齐,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威武而神圣。一阵微风吹过,象征着真神的圣战战旗迎风招展,向世人宣示着这支军队的强大和即将来到的胜利。
阿莫汉国王得意洋洋地稳坐在自己的战马上,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终于,他把那个该死的龙族教友摆脱了。
一丝轻蔑的笑容从他的嘴角浮现。这位龙族教友有时候显得那么愚蠢,他居然阻止联军渡河!也许我该质问一下大阿图阁下,他为什么如此信任那个龙族人?
想到这里,阿莫汉国王又微微摇了摇头。在现在和大阿图翻脸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只要他不继续给自己制造麻烦,那么等到自己战胜异教徒之后再说吧。现在的关键是战胜异教徒。
然后…。
他微微抬起头,将自己的目光放远。再往南,就是多拉赫尔平原,什米尔的粮仓,伟大的神入之地。当自己控制了那片平原之后,大利卡将毫无悬念地成为最强大的什米尔教国。凭借大利卡和多拉赫尔这两个基地,至迟到自己孙子一代,一定可以统一什米尔诸国,建议新的统一的什米尔王国。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一幕,他的孙子拜伏在真神面前,头上戴着什米尔王的王冠,那是所有王冠中最美丽的,雄踞所有王冠之上的王冠。
在他的身旁,耸立着巨大的阿莫汉国王的塑像,与那些历史上伟大的什米尔王并肩而立,记载着天上和人间永恒的荣誉。
***
“恩师?”
伊阿萨里尔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阿德汗,尽量挤出了一个笑脸,示意他坐下。
阿德汗却感到一阵难过。尽管这些天来每日和恩师见面,都可以看见他日渐憔悴,但是阿德汗还是忍不住难过。
“大军在渡河了。”
“是的,恩师。”
阿德汗起身就要下跪,却被伊阿萨里尔拦住了:“无须如此。您有话说?”
“请恩师务必劝阻大军,不能渡河,我们不能和真神刀剑相向!”
“不是对真神刀剑相向。”大阿图疲倦地呻吟着:“只是去接受神的惩罚。”
“恩师。”阿德汗感到自己在流泪,他很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您还记得渥多利说过的话么?”伊阿萨里尔见阿德汗一脸疑惑,便继续说道:“真神是万能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真神的惩罚是无法躲避的。”
说到这里,他的脸抽搐了一下:“欺骗了真神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天是时候了。”
短暂而漫长的沉默之后,伊阿萨里尔重新开始说话:“阿德汗。”
“恩师。”
“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您是真神所选择的受教之人,真神通过您向我们这些亵渎神灵的人做了宣判。这是旧时代的结束,也必将是新时代的开始。”
阿德汗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恩师。他这才注意到对方一阵在用敬语“您”称呼自己。
“阿德汗。”
“弟子在。”
“跪下。”
伊阿萨里尔庄重地从床上拿起一个小包裹,恭敬地放在了跪伏在面前的阿德汗手里:“我现在正式宣布您是多拉赫尔大阿图的后继者,在我死后,您就是多拉赫尔大阿图。希望您能领悟并牢记真神的教诲,将真神的恩惠传播于世人。”
阿德汗大吃一惊,连忙就想将手里的东西递回去。
但是伊阿萨里尔已经缩回了手。
“恩师!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我…我”阿德汗咬紧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不是什米尔人!”
说完这句话,阿德汗感到身心顿时变得非常轻松。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尘世不再喧嚣,内心不再迷茫,他甚至能在这千军万马感受到小鸟的歌声。
“您和我都看过那么多圣教的历史,这几天我也突击向您传授了那么多典籍。”伊阿萨里尔停顿了一下,一种报复的快感的令他快乐得浑身发颤:“非什米尔人不得出任大阿图这条教规根本是篡改神意!亵渎神灵!”
伊阿萨里尔激动得接不上气,不得不停下来换了口气,重新用温和而平静的声音继续:“你的忠诚超越了一切。”
阿德汗已经泪流满面。伊阿萨里尔最后这句话没有用敬语,因为这是一个引用。这是真神当年任命大阿图的时候的言语。伊阿萨里尔的引言,正好和阿德汗所理解的一致:大阿图最重要的品质是忠诚。
“可是,大阿图的就任按照神律,是要经过教义辩论和教义阐述,由众人推举…”
“由众多亵渎神灵者推举出一位虔诚的大阿图?由众多谎言的缔造者推举出一位忠诚的教徒?”伊阿萨里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将他这个意见拦腰斩断:“这的确违背了真神当年留下的神律,只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如果真神对此有惩罚,您和我我都要承担。但是新的时代只能这样产生!我要求您做大阿图,并不是因为喜爱我的弟子,因此赐予您地位,而是为了让您更容易传播真神的教义。如果您和我受罚,而能传播真神教义,让信徒重新皈依真神,那么为什么要躲避这个惩罚呢?”
阿德汗捧着那个包裹的手已经因酸痛而发抖了,但是他却不敢收下这个包裹:“恩师,即使这样,您也完全不必如此。弟子愿跟随恩师,一同传播真神意旨。您是公认的大阿图,您出面宣传教义更有说服力。弟子以为…”
“别说了。”伊阿萨里尔的神情迅速地黯淡下去,他蹒跚着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还记得真神如何称呼您么?”
阿德汗点了点头。当时红甲人称他是“欺神者的弟子”,那么伊阿萨里尔就是欺神者。但是阿德汗猜想,这也许只是一个泛指,欺神者并非指自己的恩师伊阿萨里尔,而是指的整个什米尔教。
伊阿萨里尔用力呼进一口空气,鼓足勇气说道:“我也不是什米尔人。”
****
阿德汗木然地看着他的恩师。
一切都显得那么简单而自然,却又那么可笑。自己的同学宣称自己是什米尔人,那些国王宣称自己是什米尔人,自己都怀疑过。独独自己的恩师,自己没有去问过,也没有去怀疑过,甚至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阿德汗忽然觉得想笑,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笑?他也很想哭,却没有泪水。
“当年我和渥多利是很好的朋友。”伊阿萨里尔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但是最终…他拒绝宣称自己是什米尔人,并和大阿图们争吵,因此连受选资格都没有。而我…却当上了大阿图。”
伊阿萨里尔抬起头来,看着帐篷顶端的真神的绘像,继续说道:“他尚武,还喜欢画画。他总是画我们两个持剑决斗的图。他画的图上我们两人总是正在交战,或者已经同归于尽,总是不会画出胜败。他说这是因为我们两人高下难分。但是后来…他临走前送了我最后一幅画,我已经倒地身亡,他则在垂剑默哀…”
“恩师…”
“这么多年了。今天我才意识到我的确差他很远…”伊阿萨里尔很快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着阿德汗:“现在您总该明白了,为什么我要托付于您,而不是自己出面了?”
“恩师…”阿德汗流着泪,用力点了点头。
他想到了很多,却又感到脑袋里面始终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终于,他恭恭敬敬地伏下身子,对自己的恩师长拜不起。
伊阿萨里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了自己的弟子:“作为一个大阿图,我从欺骗开始,终于得到惩罚,无一可取之处。唯一能够告慰自己的,就是有一个朋友叫作渥多利,还有一个弟子叫作阿德汗。不要让我失望。”
“弟子一定尽心竭力,为圣教效忠。”
伊阿萨里尔点了点头,双手用力按在阿德汗的肩膀,似乎想把自己所有的知识和阅历都以此传递给对方:“没有听明白你的教义而反对你的人,要去教化他们;听明白了你的教义而不肯承认的人,要宽容他们;听明白了你的教义,却要杀害你的人…处罚他们!不要等到他们引起神的愤怒!”
“弟子谨记恩师教诲。”
“你马上出发,离开这里。得到我死去的消息,你就继任大阿图。记住,先继任大阿图,再开始传教。不然有些亵渎神灵者会运用他们力量来陷害你。”
“是。”阿德汗仍不住又抽泣起来。
“别难过。”伊阿萨里尔却微笑了起来:“还记得你和渥多利第一次见面,渥多利引用的神典么?”
“嗯?”阿德汗很奇怪恩师为什么突然想起说这个:“还记得。我的弟子们,坐在我身边,倾听我的话,不要远离我。无论贤愚不孝,我都不会嫌弃你们。”
咏读着这段话,当读到最后那句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阵快慰与解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抬起头来,用满怀希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恩师,期待他最后一次为自己解惑。
“神罚亦是拯救。”伊阿萨里尔微笑着证实了他的想法:“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对了,另外小心渥多利。他既然不认可你的教义…你以后见他一定要多加提防,他是一定会下杀手的。”
***
两人刚刚走出帐篷,就看见渥多利带着他的手下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阿德汗心一紧,连忙准备后退,却感到伊阿萨里尔紧紧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自己不要惊慌。
这时渥多利已经到了伊阿萨里尔面前,伊阿萨里尔对着他微微点头,接着却转头对着阿德汗说话:“你这就回纳达克尔寺,主持一下寺院的事务,顺便督促粮草和后勤的问题。”
阿德汗连忙答礼,然后转身便走。
渥多利疑惑地看了看阿德汗匆匆离去的背影,很快转过头来:“你也准备过河去?”
伊阿萨里尔黯然地点了点头。和其他人兴高彩烈过河去准备夺取胜利不同,他是准备过河去领受神罚。
“虔诚的渥多利。我想也许您会愿意…回到斯克特、格比亚那里…以防大利卡出现什么不稳,影响这边的…”伊阿萨里尔斟词酌句,想劝自己这位老朋友离开这里。毕竟,他虽然信仰了异端,但是却从来没有欺骗过真神,不应该和自己这样的人一同去面对神罚。不过要如何劝说,确实是让伊阿萨里尔感到伤脑筋。他不熟悉军事,拿不出什么军事上的好借口;而宗教上的借口根本不能说,不然会暴露阿德汗;何况他还得考虑语气,他不希望让渥多利认为自己也不信任他。
但是他的这些话还是起到了他不愿意起的作用。周围那些什米尔士兵开始窃窃私语。
渥多利冷漠地扫视了一下那些交头接耳的士兵,他眼中那慑人心魂的杀气,令绝大多数士兵闭上了嘴。
他最后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伊阿萨里尔,眼中没有杀气,而是满怀怜悯:“我想我们总是殊途的。”
伊阿萨里尔感到眼中一热,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确,总是殊途。无论如何,渥多利都应该升入天堂,而自己,则应该下到地狱。
“我需要借用你的圣战大旗,还有你的手书。我要进驻并接管那座堡垒…”渥多利回头指了一下远处的一处什米尔堡垒:“它叫什么来着?”
“卡什宁阿堡。” 达努黎德悻悻地回答道。他和其他队员都知道自己的首领准备进驻那个堡垒---在所有其他人都渡河去参加圣战的时候。虽说他们早已习惯自己首领的奇思妙想,但是这次实在很让人郁闷。

达努黎德感到自己早该认真看看圣教的典籍,尤其是关于圣战方面的。他只知道圣战中的死者会直接升入天堂,而现在他很想知道躲避圣战是否会遭到神的惩罚?
伊阿萨里尔顺着渥多利所指的方向看了看。他明白渥多利没有放弃,他还是准备战斗到底。难道真神恼怒于他信奉异端,也要一并惩罚?
他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虔诚的渥多利,一切将如您所愿。”
达努黎德恨不得跳起来痛打这位大阿图一顿。当他看见对方摇头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这位大阿图要拒绝自己首领的要求,那么也许首领会无可奈何地带着自己去参加圣战。结果这个老东西摇头却回答“可以”!
不过现在,却没有其他办法了。达努黎德气呼呼地按照渥多利的指示,去取下正在飘扬的一面巨大的圣战战旗。
他的首领渥多利没有和他一起前往,渥多利对着大阿图点了点头,伸开双臂,和自己的老朋友拥抱在一起。
轻轻地,他们都说道:“保重。”
****
联军缓慢而有序的渡河行动一直持续到中午还没有结束。
克宁将军站在一个瞭望岗哨上,不断地环顾着四周。
按照命令,他需要防备来自龙族人堡垒的袭击,为此他迅速修复了龙族人留下的工事,建立了拒马栏和壕沟,并配备了足够的弓弩手和长矛手。
在完成命令之后,这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开始关注自己的后续部队。他很高兴地看到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在他的阵地后面已经飘扬起了各色的战旗—它们代表着响应圣战的什米尔诸侯--,和巨大的圣战旗,一直延续到亿拉尔尼河北岸。
“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啊。”克宁将军高兴地对着身边的儿子阿多拉克说道。
“父亲大人,似乎…扎下的营寨已经靠近了河岸。”
“嗯?”克宁将军迟疑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军队渡河还没完成,从旗帜上看,还有很多队伍停留在北岸,但是扎营的旗帜已经逼近了河岸,这样很多部队无法过河扎营。
克宁将军点了点头,的确昨晚在营地上的安排相当粗糙,只是很大致地划分了一下,看目前情形,似乎河南岸还没有足够的地盘驻扎30万人马呢。
想到这里,克宁将军皱了皱眉:联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内部,无法全部渡河,会不会引起内部的纷争呢?这样看来,龙族人的五个堡垒安放得还真是地方。
“你守在这里,我回去一下。”克宁将军说完,跳下了瞭望哨,又很不放心地抬头口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知为何,他感到很不安。
“没事的,父亲大人。” 阿多拉克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安慰着他。
克宁将军却已经明白了了自己为什么不安:“下次发现问题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
克宁将军来得正是时候。一些排在后面的联军诸侯已经发现自己的部队无法渡河扎营,因此恼怒地来到阿莫汉国王的联军中军帐,质问道理。
道理其实很简单,昨晚的营地分配非常粗糙,军队驻扎进去后才发现地盘不够用,因此前面的部队就扩张了自己的营地,这样新来的队伍只好再往后靠,直到有人发现自己不能渡河为止。
如果只是一个国王的军队,那么非常好办,国王可以直接下令让某些将军就驻扎北岸。但是这是联军,昨晚之所以会粗糙地安排营地,就是因为每个诸侯都要过河,所以只能按照大致的情况划地块了事。现在这些过不了河的诸侯当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听从阿莫汉国王的调遣。他们吵吵嚷嚷地要求已经过河的部队严格按照昨晚的划定地区驻扎,不许多占地,而已经渡河的诸侯们当然不干,因为地块划分本来就比较模糊,而且自己的军队根本无法在那么狭小的区域内驻扎。
克宁将军和阿莫汉国王商量后,最后提出一个通融的方法。阿莫汉国王将已经渡河的一些军队调回来,空出的驻扎地,由未渡河的诸侯抽签驻扎。克宁将军也一再解释,龙族人的堡垒位置是问题的关键,如果联军内部在此问题上纠缠,正中对方的诡计。现在重要的是迅速攻下这几个堡垒,才能解决问题。
总算大多数诸侯都认可了这种做法,虽然抽签之后有一些运气不好的诸侯表示了新的异议,但是大局已定。
克宁将军正在艰难地给这些最后的异议者作疏导工作的时候,突然前线传来巨大的声响,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争吵,然后都涌出军帐观看。
消息很快传到了:前线阵地遭到龙族人的投石机以及车弩的攻击。第一线的防御设施被破坏了不少,一些队伍被杀伤了。
“该死的龙族人!”克宁将军咬牙切齿地骂道。自己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当,前线的阵地是依托龙族人营地的南端建造的,这似乎是一个很自然的决定。但是现在看来,龙族人营地南端距离那五个堡垒不足千米,恰好在对方投石机和车弩的射击范围内。
而现在阵营已经扎好,要作调整很可能会形成混乱,遭到敌人攻击甚至会形成溃败。
“报告!”一个探马飞快地翻身下马:“多利安将军已经率部对异教徒发起攻击!”
“什么!”阿莫汉国王气得差点跳了起来:“马上叫他滚回来!等待命令!!”
克宁将军皱了皱眉。多利安将军是和自己一起的第一线的部队,根本无法躲避堡垒的投石和车弩攻击,而且渡河部队也没有车弩和投石机反击,所以气不过发起了攻击。这样擅自行动的确破坏了军队的纪律,但是多利安将军并非阿莫汉国王的部下,国王这样大骂盟友只会让问题变复杂。
“国王陛下!那您的意思是,多利安将军应该在那里坐着挨打么?”不用看不用问,这位必然是多利安将军的老盟友斯尼姆将军。
“统帅阁下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克宁将军在自己的国王开口之前抢先说话了。他特意强调了“统帅”而非“国王”,提醒对方阿莫汉国王不仅仅是大利卡的国王,更是圣战联军的统帅:“军队中擅自行动是兵家大忌。统帅阁下只是对圣战大业心怀忧虑罢了。”
说着,他迅速地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国王继续说道:“前线遭到异教徒攻击,虽然其余诸部坚守未动,但是如果多立安将军孤军深入被龙族人全歼,则对圣战是一个重大打击。如今之计,还请统帅阁下海涵多利安将军,立即下令全军开始攻击,一举拿下异教徒的堡垒。请统帅阁下定夺。”
斯尼姆将军梗着脖子没有再说话。克宁将军也算给他面子,前线诸部都坚守未动,足以说明多利安将军擅自行动不妥。作为多利安的老盟友,他也清楚多利安肯定是气不过就杀了出去,并非什么好事。现在最关键是要全军出动,不然多利安的部队的确很可能全军覆没。
阿莫汉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发现从昨晚开始,这位克宁将军越来越让自己满意了:“克宁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就任命你为前线总指挥,指挥第一线部队发起攻击。纵不能攻克,救回多利安将军,探探对方虚实,也是一大胜利。”
克宁将军连忙躬身施礼:“属下不甚荣幸。只是属下地位卑微,恐难服众。属下以为斯尼姆将军德高望重,愿以斯尼姆将军领军,属下尽力协助,并成大功。”
阿莫汉国王愣了愣,立即更加满意地点了点头。克宁将军这个提法是一箭多雕:如果事情不顺利,救不回可利安,斯尼姆也没有话可说;如果事情顺利,则乘机拉拢了这两位将军,对于自己在北方诸侯中扩大影响很有好处;而且斯尼姆和多利安关系非常密切,势必尽心竭力,也许真的能一举破城呢!
想到这里,阿莫汉国王转过头来,用一种看起来很诚恳地目光看着斯尼姆将军,用一种听起来很诚挚的口气说道:“如此,则有劳斯尼姆将军了?”
斯尼姆将军毫不客气,当即躬身行礼:“得令!”然后抬起头来道:“多谢统帅阁下。”
他的确是心存感激。他和多利安关系密切,而且在北方的政治格局中,他和多利安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真的在圣战中死了多利安,那么圣战之后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因此自己亲自来救援多利安,远比其他人可靠。
****
孙建方将军站在堡垒的城墙上,嘲讽地看着冲锋而来的什米尔人,摇了摇头:“真是听话!”
周围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孙将军料事如神,说发射了石头和床弩之后,什米尔人就会进攻,而且是先来一小批,再来一大堆—结果果然如此。
而孙建方则知道,这说明红甲人的确料事如神,正在有效地调动自己的敌人。
孙建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红日:红甲人说我只要守五日,第五日自然就会有大逆变,到时候便知。不过真的很想事先知道到底会是什么大逆变?
但是他很快回到了现实中,冷漠地看着已经冲近堡垒的敌人:“准备战斗!送信徒们去见他们的真神!”
***
多利安的军队很快夺取了龙族人堡垒的外墙。实际上,这不能算夺取,因为龙族人根本没有守卫外墙。尽管外墙是用土夯筑的非常牢靠的土墙。
但是接下来,他们发现非常不妙,龙族人的堡垒和他们以前遇到的堡垒很不一样。
这五个堡垒四个在外,一个居中,这样一来,攻击者必须先攻击四个外部堡垒,才能攻击到中心。而五个堡垒互相之间距离颇近,攻击外部堡垒的军队同时要承受来自中心堡垒和其他堡垒的攻击,使得每支进攻的部队都感到自己遭到了围攻。
而且这些堡垒的内外墙结构很奇怪。一般的城池,外墙方圆数十公里,城内居民数十万之众;内墙方圆往往不到一里,只有军队驻扎。这样内外墙之间,空间很大,平时是人民居住,战时则可以屯兵。
龙族人这五个堡垒却与平常的内外墙大不相同,内外墙之间的距离不过数人宽,连云梯都不好架设。于是什米尔人只好在外墙之上再架云梯,攻击内墙。因为高差不大,因此不是爬云梯,而是走云梯。本来云梯横栏之间的空档很大,但是竖起来之后,都成为竖向的空档,成为上下距离差,横向的差距反而很小。士兵们攀援云梯不断上爬,同时慢慢靠近城墙,直到从顶端掠过城墙。现在云梯横放,士兵们没法爬云梯,只能走云梯,还只能在几条线上走,横栏间的空档全成了陷阱,士兵一不小心便掉了下去,摔死在内外墙之间。因此攻到外墙之后,进展立即停滞了。
斯尼姆率军急进,总算在暴怒的多利安将军冲上城头之前截住了他,这时候他的部队大半已经损失,眼看就要溃败了。斯尼姆一边安排多利安将军和他的队伍保持建制后撤,避免形成溃败影响军心,同时集中兵力攻打其中一座外围堡垒,试图重点突破。
但是斯尼姆很快发现自己的军队在进攻时遭到对方五座堡垒的夹击,四面受敌,根本无力招架。他一边下令军队暂缓攻击,同时派人飞马回报,要求增援人马,同时对四座外围堡垒发起攻击。阿莫汉国王也不含糊,立即派兵增援,同时开始攻打四座外围堡垒,阻止堡垒间互相配合。但是军队一旦推进到外墙之上,便再也无法推进,大量士兵被城墙上的弓弩射死或者跌入内外墙之间。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死伤惨重的什米尔联军才停止了攻击,撤回了军营。阿莫汉国王下令参与攻击的军队后撤休整,另外指派了部队进入第一线,防备对方反击同时准备次日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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