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姬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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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王朝是龙族人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王朝,较为可信的文史资料一般也自此王朝开始。而在此之前,龙族人的历史带有很大的神话色彩,且含糊不清。主流的看法是,从姬王朝,国家才开始以一种相对严谨的态度看待历史记载,即产生了记史的史官,而之前一般由和宗教祭祀有关的巫、祝、大祭记录历史,随意性和神秘性很大。此外,金城人的主流文化是无神论,这也使得姬王三代的文史资料都排斥神话传说,后来姬王朝虽然受五行和儒教影响,也开始记录大量的祥瑞,但是此时金城人已经脱离王朝的辖制,继续以自己的方式记录着历史。
姬王朝之前的历史,除了神话色彩浓重,还很缺乏。这是因为被称为“金城之母”的姬王朝重臣曾夺缨立下了“国史无二”的规矩,大力销毁各国的史书。在造纸术还未发明的时代,木板的书籍集中在各国政府和贵族手中,销毁起来也甚为方便。“国史无二”政策在曾夺缨生前以及姬松王执政期间,姬忠帝(危身奉上谥忠)姬无余执政前期得到了严格执行,直到王昌掌军之后。
曾夺缨敌视仇视文士儒生,认为他们是“王道的死敌”,因此打击他们不遗余力,“国史无二”也是以此为基础。而王昌虽然也不喜欢文士儒生,却蔑视文士儒生,认为其无足道。因此在忠帝无意间问及此事时,他认为徒耗国力在这些事情上无益,于是忠帝中后期对于销毁这些书籍的力度也就降低了。由于姬王朝是从南往北征服的,因此古籍资料保存最多的就是南方河关的资料。而北方三江以及中京,古籍资料几乎损失殆尽,以至于后世史学家们甚至不得不从仍处于部落联盟时期的什米尔人那里寻求资料来源。
姬武在姬王朝的国史中,资料不可谓少,但是基本上言之无物,主要是他和他弟弟-即后来的姬松王-以及父亲姬强的一些琐事,然后就是一大堆的泛美之词。于军政的记载,只有他以勇力慑服羿佗族的事件,然后就是简单记述他“不欲为天子婿,亡而北”,此后再无记载。不过姬武在金城民间传说倒不少,而且也不被姬王朝禁止。
相比之下,倒是什米尔人和斯克特人的历史记载中,大笔记载了姬武“亡而北”之后的事情。他在这两个民族的眼里,形象也截然不同。什米尔教教义称他为“红袍恶魔”“红袍战魔”“红魔”,是什米尔教义中的一个大恶魔;而在斯克特圣教的教义中,他被称为“红袍战神”,是斯克特教的战争守护者。
姬武真名是姬续,是姬强的长子。姬武实际上是他的别号,和他弟弟姬松王的别号姬文对应。史书上有记载的姬强的儿子总共三个,一个早夭,另外就是姬武和姬文。
姬强的时代正是一个下克上的乱世,天子的威严在诸侯们的一再削弱下,已经消失,接下来士大夫们开始削弱诸侯的威权。与此同时,蛮夷也在侵吞着龙族人的土地。为此,姬强的一生都用于镇压士大夫和对抗蛮夷,姬武和姬文也在这种战争中崭露头角。
当时金城除了士大夫叛乱和争权夺势外,更严重的是蛮夷作乱-以羿佗族为首的蛮夷战争成为金城的主线。
羿佗族的来源不明,而且后来也同化到了龙族人之中。但是在当时,羿佗族以骑射对抗金城人的战车,成为金城人的心腹大患。为此,在姬文的建议下,姬强也组建了自己的骑射部队,以太子姬武为将。结果身着红袍的姬武率领这支部队,屡败羿佗族,以至于羿佗族在祭祀上哀求自己部族的守护神-掌管弓箭的羿佗-垂怜自己,不要庇护异族。
此后羿佗族遭到了灾荒,整个部族陷入饥荒中。在姬文的主张下,金城人没有乘机攻击,而是对羿佗族“输粟”,助羿佗族渡过危机。当时很多大臣都反对姬文的意见,姬文主要的一个支持者就是战功赫赫的姬武。姬武认为应该“胜之以人,无助天为虐”,姬文则认为“我与彼,虽异族而同居此地,戚戚之心当相类也”。
饥荒之后,双方的争端还是没有解决。但是纯朴的羿佗人也不好意思和金城人作战,于是提出各出20名壮士,一决胜负。因为当时羿佗族已经居于下风,因此条件是若金城人胜,则羿佗族俯首称臣;若羿佗族胜,则划分领土,永为兄弟之邦。
金城人一方由姬武带领20名壮士出阵。临阵之时,姬武却下令部下全部待命,自己一人出战,结果以一敌二十,大败羿佗族。由于输得实在太干净利落,羿佗族带队的太子气得当场就要拔剑自刎,结果被姬武卸下武器,劝说他:“今日之战,欲为和。君死,则重为仇枭,弃本义也。”对方放弃自杀,复拜姬武。
当时的羿佗族和金城人都很崇尚勇武,因此双方都邀请姬武夸功游行。姬武遂以此名震金城。也正是这个时候,人们才开始称呼身着红袍的姬续为姬武,而羿佗族人则称呼他为“火战神”。由此,人们又把姬武的弟弟,长于政务的姬松王称为姬文。
此后金城的官史就很少记载姬武的政治军事事迹了,主要记载姬强和文武儿子的一些琐事。而其他方面的资料,则提及了另外一件大事:姬武远袭什米尔的卡里拉姆。
当时什米尔还处于部落联盟时期,没有统一的政治军事体系。而抢劫是游牧部落的主业之一,因此在金城和三江(当时龙族人还没有拓殖三关以西)的北方边境,一直相当混乱。
已经失去了权威的天子还拥有道义上的名分,因此在政治上还是有很大价值。为此,三江的有力士大夫何家为自己的长子娶了天子的女儿,以加强自己的地位。
以诸侯陪臣的身份而迎娶了天子的公主,对何家而言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因此公主在何家地位很高,其丈夫和何家对她言听计从。而公主有一个爱好,就是巡游。
结果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公主的巡游队伍遇上了一股深入三江的什米尔劫骑兵。财物被抢倒是小事,关键是公主被杀了。
这件事立即造成了三江的政治地震,何家不久就因此事被其他士大夫责难,引起了三江的诸侯内战。结果何家战败被灭。
而在另外一方面,胜利的三江士大夫们需要表示自己和何家不同,天子也需要洗刷耻辱,于是就盟会诸侯,要歼灭什米尔那支惹事的劫骑兵-之所以只针对劫骑兵而不是政治上的宣战,就在于什米尔当时只有离散的部落而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政权。而那时的劫骑兵实际上也就是游牧部落。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想象那么容易。那支劫骑兵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好在是游牧部落,干脆整个部落北移,再也不靠近龙族人的边境。龙族人也不敢深入什米尔去追杀这个部落。
这种情况直到姬武参与才得到改变。为了加强金城的政治地位,姬强也参加了盟会。而姬武则在事后受命处理此事,他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他带了200名骑兵,其中包括100名羿佗族的骑兵就出发了。
这只小部队假装成游牧部落,沿途烧杀抢掠维持自己的补给,最后追到了卡里拉姆,将正在这里做交易的那支什米尔劫骑兵部落剿灭,将对方部落首领和祭司的首级带了回来。
这件事对什米尔人的震动颇大,很多什米尔的远古传说都提及了这个红袍将军。由于担心龙族人会沿着姬武的道路不断深入,很多什米尔部族开始联合起来组成较为稳固的部落联盟。
姬武除了带回两个首级和大批财物外,还带回了一个被姬武称为“雅”的哑巴美女。这是他从卡里拉姆救出来的一个哑巴女奴,由于很喜欢她,姬武将她不远千里带回了金城。
很快,姬武就准备娶她为妻。但是这遭到了姬强和大臣们的反对:姬武是未来的诸侯,娶一个异族的女奴-还是哑巴-为妻,这绝不可能!
为此,姬武和父王以及大臣们陷入了冷战。姬文被派来劝说他的哥哥,却反而被他的哥哥劝服,成为唯一支持姬武的人。
在姬文的努力下,姬强和大臣们有了一些松动。最后他们同意了一个折衷的方法:姬武三年内可以先不娶妻,如果雅能在这期间生下健康的儿子,则可以给她一个合适的名分--不过大家还是没谈妥到底给什么名分。姬武要给夫人的名分,姬强则只同意给她的儿子嫡子地位,这样雅就成了嫡子的母亲,但是不能做正室夫人。
正在这个时候,天子也来凑热闹。为了拉拢金城人,天子向曾在中京夸功游行的姬武赐婚,准备以公主下嫁-自然,公主只能作正室夫人。
姬强不假思索立即同意了这门婚事。这次连姬文都动摇了,毕竟和天子联姻的政治价值太大了,他为此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要求确保雅和公主的儿子在继承权上拥有同样权利-由于姬武宠爱雅,这意味着雅的儿子肯定能做嫡长;同时要姬强以赐“滕妾”的方式将雅赐予姬武。

滕妾是当时的一种陪嫁制度,即在迎娶之际,一些长辈赠送妾作为女方的陪嫁。这样妾地位比一般的妾更高。一般的妾如果没有生育,则至死都不会有名分;而滕妾即使无生育,依然有名分。
提出这个折衷方案的姬文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姬强和姬武都不同意。姬强不反对赐“滕妾”,但是不同意雅和公主的儿子在继承权上拥有同样权利。毕竟出自天子家系的继承人在政治上非常有利。而姬武则依然坚持雅作正室夫人。
随着婚期逼近,姬强终于松动,同意了姬文的折衷方案,但是姬武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意见。
于是姬强决定强迫姬武接受自己的安排。他让姬文约姬武外出会谈,自己却秘密派遣人马袭击姬武的住所,想把雅抓回来,然后就可以用雅来胁迫姬武接收姬文的折衷方案。
姬文的确成功地把姬武约了出来,调虎离山。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时羿佗族的太子正好去找姬武一同狩猎。这两人不打不成交,早已成了好友,因此羿佗族太子带的人马不少,还都进入了姬武的住所。结果偷袭者居然攻不下姬武的住所。
不仅如此,偷袭者不敢亮出身份,造成羿佗族太子以为遭遇敌人袭击,甚至以为是以自己为目标的袭击,为此派人求援,把周围的羿佗族人马调集了过来,反守为攻,大败偷袭者。
这件事情中,姬文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金城人的传说众口不一。一种说法是姬文不知到偷袭的事情,只是被骗去约姬武;另外一种说法,则是姬文知道偷袭的事情,甚至是此事的策划者。
无论姬文到底知道多少,这件事让姬武对姬文也不再信任,姬武和姬强甚至没有了一个沟通的渠道。
不久之后,姬武带着自己的100部下,“亡而北”,从此从金城人的历史中消失。
但是姬武的传奇还没有完,他又出现在什米尔人和斯克特人的传说中。
姬武“亡而北”,一方面是脱离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的压力,另外也试图找到雅的故乡,在那里和雅成婚。因此他再次横穿什米尔。
不但如此,由于雅是哑巴,而且不识字,也不会书写,因此姬武根本不可能知道雅的故乡的具体位置。所以姬武的方法是在整个什米尔游荡,从大海中捞出自己需要的针。于是姬武率领百人横扫什米尔。
什米尔教的第一任教主,也就是什米尔教所言的真神降世的摩安德,此时还是一个小孩子,在自己的故乡阿大多。结果姬武横扫而过,其父母被杀,村落也被毁,摩安德躲在草丛中才侥幸活命。
此事对于摩安德影响极大。一方面,他此后被叔父收养,一同去了斯克特。斯克特是当时的一个商业中心,文化发达,摩安德正是在这里学习领悟,才创立了什米尔教。另外一方面,摩安德尽管自己身经百战,几为战神,对于红袍恶魔的记忆却非常深刻和恐怖。因此在什米尔教教义中,红袍恶魔是恶魔中的佼佼者,追杀真神的急先锋。而摩安德临死前留下的三大伟业,第一个就是消灭红袍恶魔的根据地金城。另外两个是斯克特皈依什米尔教,在人间建立到天堂的通道。
有趣的是,后世的什米尔人往往自诩自己完成了后两件伟业,独独差第一个伟业。其实摩安德所言的三大伟业是逐步深入的。自他看来,武力征服或者摧毁金城是最简单的,只涉及军事,代表着军事强大,也代表着神控制人间;而斯克特皈依,其前提是摩安德不容许在斯克特镇压异教徒,也准许在斯克特传播异教。这样一来,斯克特势必是异教徒的最后阵地,已感服的方式征服斯克特,也就意味着整个人间都真心皈依真神。
而最后一个伟业,按照摩安德的意思,是人间与天堂能直接联系。换句话说也就是人间即天堂,天堂在人间。
后世什米尔人所言的成就了两大伟业,其实都是篡改了摩安德本意。他们在斯克特武力镇压异教徒,使得斯克特在表面上皈依了什米尔教。而实际上,斯克特一直是东部诸教的中心,反抗什米尔教的战争延续了4000年,直到今天。至于人间和天堂的通道,则更加虚伪。很多大阿图宣布自己和天堂有联系,教徒和自己联系就等于和天堂联系。至于政治上的皇帝国王们,则更喜欢把自己的统治说**间的天堂。
反而只有摩安德认为最容易的第一件事情,因为实在太客观,不好造假,所以一直没有什米尔人敢自诩完成了。
另外一个受姬武影响的是阿拉克姆德。阿拉克姆德可算包括什米尔教在内的诸多宗教的总源头,他是斯克特的哲学家,试图揭示整个世界。包括摩安德在内的诸多教派的创始人,都或多或少和他有一些瓜葛。而阿拉克姆德自己,则是斯克特圣教的鼻祖,在斯克特城创立了斯克特圣教。
但是阿拉克姆德当时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说客,而且他也反对用武力建立信仰。为此这个倒霉的神学家被当地人当作亵渎神灵的罪人,准备杀了祭天。
这时正好姬武杀到。按照姬武向来的行为方式,当地人被杀了,而本来要被杀的阿拉克姆德则被释放了。
阿拉克姆德乘机向姬武传教,让姬武颇感兴趣。但是姬武对于他的和平传教非常不理解,反问他:“汝知天理。若我不止,则汝必亡。天理可亡乎?”
姬武虽然对于阿拉克姆德的宗教颇感兴趣,但是到底没有皈依。不过出于对阿拉克姆德的好感,他赠送了不少东西给他,还把其他被自己释放出来的奴隶组成了一支小小的军队保护阿拉克姆德,然后自己就走了。
不久之后,阿拉克姆德的一个重要的弟子苏姆托带着人马赶来解救自己的恩师。苏姆托和阿拉克姆德最大的分歧就是他认为应该武力传教,所以当阿拉克姆德和平地束手就擒时,苏姆托却撒腿就跑,去组织援军来救恩师。
对姬武的话深有感触的阿拉克姆德于是让苏姆托做了斯克特圣教的教主-也是第一任教主。阿拉克姆德自己并没有做教主,而是做了先知。斯克特圣教和什米尔教不同,他们的神不曾下凡,能掌握神意和天理的也不是教主而是先知。教主和教职是能完成神托付的具体任务的人,而先知才直到神为什么要托付这个任务,他的本意是什么。而阿拉克姆德领会的一个神意,就是红袍战神传递的武力建教的任务,这个任务被交给了苏姆托。
苏姆托生而不幸,刚刚建立了伊斯克城为中心的斯克特圣教国,勉强算完成了神交付的任务,就遇上了摩安德的崛起。于是他剩下的岁月几乎都是在不断地被摩安德击败,逃亡,起义,再次被击败,再次逃亡的循环中度过。总算摩安德对于他这位坚强的战士心存敬意,所以苏姆托没有被杀,而是老死在逃亡中。而苏姆托这种败而不亡,屡败屡战的精神,也成了斯克特圣教的传统。
无论摩安德和阿拉克姆德如何感受神意,什米尔的部族们再也无法忍受这个红袍的姬武在自己的领地上横冲直撞。尤其是到达北方海边后,姬武发现雅对于大海特别兴奋,因此认定雅的故乡在北方的海边,于是在北方海边往来重复搜寻,北方的部落受害日甚。
终于,北方部落联合起来,组成了一支一万人的联盟军,围剿姬武。姬武被逼到海边,手下死伤殆尽,姬武抱着雅走入大海。而出于对这个红袍勇士的恐惧,那一万名战士甚至没人敢冲上去追杀他,只是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大海里,兀自在岸边狐疑。只是此后再也没有红甲骑兵灭村屠寨的事情发生,人们才终于认定姬武死了。
不过在什米尔教义和斯克特圣教的教义中,他们都不认为红袍的姬武死了。在什米尔教义中,红袍恶魔追杀真神失败,回到魔界去了;而在斯克特圣教中,红袍战神指点阿拉克姆德之后回到了天界。
姬武在什米尔的战功随着姬王朝和北方什米尔人友好或者不友好的交往而逐渐传了回来。和一神论势不两立的金城人很快接受了红袍恶魔这个称号,并且在和什米尔教的战争中拉拢斯克特圣教为首的东部诸教。由于姬武的勇武、感性和喜欢颠覆-他总是杀死平民而解放奴隶和罪犯。一个好笑的故事是一个被释放的囚犯回家后不久,自己的村落又遭到姬武的攻击,结果他这次反而被杀了-,所以红色在金城也有了新的含义。
黑色,是金城人的色彩,意味着严谨、肃然、纪律和理性,它是一种基于道理、可以控制的勇敢,大部分金城人都认为自己属于黑色。
而红色,则意味着热血、热情、火、革命和感性,它代表着一种不可理喻,超越常理的勇敢。大部分金城人都不属于红色,但是如果他们会景仰那些配得上红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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