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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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雄拉山口的海拔是4200多米,距离松林口500米左右。开始几步还有台阶,但很快就只能沿着一米来宽的土石路往上爬了。山路越走越陡,随着高度的变化,两旁的植物也在不断变化,白色、橙黄和紫红等各种不同的颜色互相点缀,一层层分布着,十分美丽。
7个背夫成一条线走在前面,多布永措牵着冈森紧跟着他们,马炳仁提着电棍跟在冈森后面,然后是刘贵和蓝雪、“粉刺”和“雀斑”。没有人说话,一行13人和一条金毛藏獒,都在默默地向上攀登。
其实冈森不知道要去哪里,在这种气氛下,他只相信拉着他的那个人不会害他。而且,连没人的地方他都不怕,何况有这么多人呢?大自然从来就是他们的天然家园,他现在的感觉比被拴在汽车上好多了。
越过雪线之后基本就看不出路了,树木也都消失了,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后来连小草也不见了,地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积雪。
背夫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人踩着背夫留下的脚印,吃力地爬过一个个雪坡。终于到达山口的时候,刘贵看了一下手表,11点过5分,500米的路爬了2小时35分钟。站在雪山垭口,冷风裹起一阵阵雪雾,令人浑身发抖。天气不是很好,也没有任何诗情画意,为了抓紧时间,大家与藏獒一起拍了张合影,就开始下山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雪山就更难了,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又不能一直滑下去,否则很可能会坠入山涧或撞到石头上。好在山口这边的坡度没有刚才上山那边大,使危险性小了一些,但还是让人膝盖特别酸痛,总有一不小心就会滚下去的感觉。
走出雪线以后,葱葱的绿色缓解了人们的疲劳,背夫们的速度明显加快,渐渐将雇主们甩在后面。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大家纷纷套上了冲锋衣,看上去很神秘的样子,像一支执行特殊任务的小分队。
中午1点钟,几间木板屋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拉格到了。这里是翻越多雄拉雪山后第一个可以休息的客栈,7个背夫正在这里等待他们。
直到这时,刘贵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果冈森在山上跑了,谁都不会有办法,这条他酷爱的“金毛”就不可能是他的了。
趁大家休息烘烤烤鞋袜的时候,多布永措让冈森喝足了水,又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条羊腿给他,然后在他的伤口处又小心翼翼地涂了一层药。
翻越一座雪山对冈森来讲本不算什么,但还是消耗了一些体力,所以他勉强把那条羊腿吃了。他不知道多布永措在他伤口上涂的是什么东西,反正每次涂的时候他都感到很舒服,而且伤口也不痛了,因此刘贵和几个背夫想接近他时他都怒目而视,只有对多布永措充满温情。但此时此刻,他更多的是想念他的十二罗刹和其他弟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粉刺”坐在刘贵身边,看着藏獒吃羊腿时问他:“大哥,你每次往返金矿都走这样的路吗?”
“是啊。”刘贵看着他有些不解的样子告诉他,“这既是我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我的乐趣所在!”
“你们真了不起!”“粉刺”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又问,“从这里到你们金矿还有多远啊?”
“快了,明天就能到。”刘贵指着前面的路告诉他,“往前10公里是大岩洞,我们一会在那里要拐到另一条小路上去,你们从大岩洞继续往前走20公里左右就是汗密,不过从这里走到汗密需要6、7个小时。大岩洞那里没法住,一般徒步墨脱的人都是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再接着往前走,我建议你们今天也住在这里,要不身体可能吃不消。”
听了刘贵的话,“粉刺”问身边的“雀斑”:“听大哥的,咱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雀斑”问刘贵:“你们今晚在这里住吗?”
刘贵看着她笑道:“我们肯定不会住在这里,要不明天就到不了金矿了。”
“雀斑”听了,扭头对粉刺说:“不就30公里吗?咱俩今晚就住汗密!”
“有志气!”刘贵看着她先夸了一句,然后提醒他们,“这30公里可不是平地啊,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粉刺”问他:“从这里走到大岩洞要多长时间?”
“我们常走,1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刘贵告诉他。
“粉刺”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说:“那我们跟着你们走到大岩洞后,就算往前还要走4个小时,今晚怎么也能到汗密了。”
刘贵笑了:“我徒步墨脱那次也是过了雪山后当晚住在汗密的,不过快到汗密时累得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要体验的就是那股劲!能省一天时间是一天。”粉刺也笑了一下,再次征求“雀斑”的意见,“那我们今晚就住汗密啦?”
“雀斑”爽快地回答:“没问题!”
“到底是年轻人!”刘贵拉着蓝雪的手站起来,对大家说,“节省点时间,继续出发!”
从拉格往前这段路其实要相对轻松一些,基本上都是原始森林中的乱石路,缓上缓下,虽然夹杂着稀泥和牲畜的粪便,但比翻越多雄拉雪山容易多了。他们一行冒雨出发,1个半小时后,果然到了大岩洞,但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岩洞,只能找到一个凹陷的山崖,有几间门巴人搭建的简易木棚,比拉格的破烂多了。

马炳仁给了木棚老板10元钱,大家进去休息。不一会儿,一个门巴妇女提着一壶茶水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碗进来,让大家解乏。“雀斑”悄悄问“粉刺”能不能喝,因为听说门巴女人有下毒的传统。“粉刺”端着水碗偷偷看别人,见刘贵和他的两个保镖都在喝,也就放心地敢喝了。
半个小时后,刘贵起身指着丛林中的一条小路对“粉刺”说:“兄弟,我的金矿就在前面,明天就到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以后有机会我请你们到我的金矿看看。”
“谢谢大哥!谢谢您这两天对我们的关照!”“粉刺”握着刘贵的手说,“祝您生意兴隆!”
“从这里开始路上的蚂蝗就多了,你们要注意一些。”刘贵看着他和“雀斑”说,“有些地方有岔路,你们只要选择靠近河边的路走,再有4小时左右应该能走到汗密。”
这时,手中仍然牵着藏獒的多布永措指着一个背夫,插话对他们说:“跟着你们的背夫走,就不会错了。”
“谢谢!谢谢!”这对“搭车情侣”连连对他们道谢。
“祝你们顺利!”刘贵最后拍拍“粉刺”的肩膀说,“旅途愉快!”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话别“搭车情侣”,刘贵一行走上了另一条小路。6个背夫对这条路显然很熟悉,他们走在前面,刘贵和蓝雪在中间,多布永措和马炳仁带着冈森跟在最后。这里的海拔已经降到2000多米,阴暗、潮湿的森林里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脚下这条路的模样。茂盛的树木和各种寄生植物,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如果不是沿途一直有专门刻在树上的记号,即使是每年往返数次的刘贵,独自走在这条路上也会迷失方向的。
蓝雪紧紧拉着刘贵的手。四个多月前的5月6日,她也是这样拉着刘贵的手,和十几个从老家返回的农民工一起走在这条路上。刘贵说9月下旬到10月中旬是这里最美的季节,雨少天蓝,森林优美。可惜雨少却让他们赶上了,天蓝却让树叶挡得看不见,森林优美但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又没什么感觉。蓝雪已经没了上次的新鲜感,她觉得一年来一次金矿挺有意思,来两次好像就多了一次,但想想刘贵给她那么多形象代言费,让她每年再多来一次她也会同意的。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在潮湿、闷热的密林里,看着爬满寄生植物以及长满绿苔的那些树干和石头,蓝雪感觉就像见到了童话里的一个个树精以及一个个张牙舞爪、充满暗示的绿野仙踪。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刘贵、马炳仁和多布永措都打开了随身的手电,多布永措带着藏獒走在他们俩中间,将自己的手电传给了最前面的背夫。在黑暗中,一行人靠这三点亮光,继续穿行在原始森林里。
晚上7点10分,背夫们首先发现了一个大木屋。在手电筒的光柱中,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同样摇晃着手电,连声呼叫着“老板”,快步跑到刘贵面前拥抱起来。
“老板,你可回来了,让我们都想死了!”说话的是金矿护矿队长吴卫雄。
刘贵拍着他的肩膀问:“你们都好吗?”
“好,大家都想念你和我们漂亮的嫂子呢!”吴卫雄边说边看了蓝雪一眼,蓝雪顿时羞得脸色绯红,好在夜色中别人看不出来。
吴卫雄又与马炳仁和多布永措打招呼,不料冷不防被冈森一下子扑倒在地,多布永措连忙用电棍电了他一下,同时收紧手中的铁链子,才没伤到吴卫雄。
吴卫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电一照,当即叫了一声:“我的妈呀!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藏獒?”
“大家都累了,进屋慢慢说。”刘贵见藏獒没伤到吴卫雄,带头走进大木屋。
这个木屋比拉格的客栈高档多了,是按照刘贵的想法设计建造的,所以一进屋他就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大木屋总共有两层,上层有四个房间,其中一个豪华大房是刘贵专用的;下层有两间专给背夫住的客房,还有一间厨房和一个门厅兼餐厅。各人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后,都到餐厅里吃饭,吴卫雄事先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酒过三杯,刘贵问吴卫雄:“矿里这段时间的情况怎样?”
吴卫雄说:“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按您的指示又招进来10个工人,明年开春可以再招20个。”
“黑猩猩又来骚扰了吗?”刘贵很关心这个问题。
“来过。”吴卫雄说,“不过我们已经把外面的围墙加固了,把墙外50米以内的大树都砍光了,让他们跳不进来;还有,我们在支撑别墅的一棵大树上建了一个树屋当了望哨,您明晚回到金矿保证满意。”
“沿途的三个小木屋也都安排人了吧?”马炳仁插话问。
吴卫雄看着他说:“都安排好了,每个小木屋一个人,保证我们到时有饭吃有水喝。”
“很好。”刘贵举起酒杯说,“明天回到金矿,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出了什么高招,对付那些黑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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