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尽管带着初恋幻灭的阴影,心绪不宁,每每分心,彭惠的高考成绩还是非常优异.放榜的那天,许多同学好友来向她祝贺.因为她一举上了名牌大学.扬看上去比她还兴奋.彭惠自己,却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表情.上好大学似乎并没有特别触动她的哪根神经.
那年她十八.到了大学里和新生们会面,才知道她是班上第二小.
还在离家之前,姐姐就和她说,到了大学里,能找到个好的对象是最理想的.不管怎样四年同窗可以有充分的相互了解,同学么共同语言也自然会多些.
“大学毕业后再找对象就难一点了.”
“我无所谓.”彭惠说.
“什么无所谓,你可别把蓝迪的阴影带上一辈子.”彭敏看妹妹的样,真的有几分替她担心.
班上同学来自五湖四海,背景各异,年龄也参差不齐.有个女生,叫苏雨杭,二十八岁了,是两个女孩的妈妈.她的成熟看得出来,知识丰富,话语少却很精粹.她本科学得好,很快觉得班里进度太慢,便找了几门研究生的课旁听.就在那旁听的课堂里,她认识了一位叫李锐方的男研究生.从此两人常来常往,雨杭也常常深夜才归.
很快他们的事就在系里传开了.
没过多久有一天,彭惠回宿舍时,看见苏雨杭在屋里和一个陌生男子面对面坐着.两人神态严肃,好象在谈论什么大事.彭惠于是拿起盆和衣服到了水房.同屋的另外两个女生,小陈和王宁也在水房洗衣服.
“和雨杭谈话的那人是谁呀?”彭惠问.
“嘘!小声点,听说是雨杭的丈夫.雨杭和锐方的事他知道了,就从江西赶来了.听说雨杭的丈夫人挺好的.他们本来同是下乡知青,自由恋爱.后来他丈夫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让雨杭专心考大学.这下可好,人上了大学就变了.”小陈说.
“看雨杭那么成熟的一个人,也有这些事.”彭惠说.
“这跟成熟没有关系.这是人心的问题.”小陈说.
“行了,你别净上纲上线的.”王宁插嘴说.“人家雨杭下乡那会儿还小,也不懂什么爱情.条件又困难,有个帮助的很感激了,不就好上了么.那不是爱情.现在碰到李锐方,有共同语言了,那才是真感情.”
“不同意.”小陈直摇头.“那是用共同语言掩盖自己变心.当初她和她丈夫难道就没共同语言?净借口.”
“什么叫借口啊?没了爱情,婚姻还有什么基础和意义?”
彭惠默默听着,没再插话.一会儿,她端着洗好的衣服回了宿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对话声音.
“你很小气,还卑鄙猥琐.我本来对你还一直很感激的.现在你拿孩子来要挟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屈服的.”这是雨杭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过她说话那么严峻过.
“我知道你不会.你很自私,为了新欢你不会顾及孩子的.”
“我自私?想想我替你和孩子们做的事再说话吧!”
彭惠轻轻进门去,把盆往地上一放,拎起书包就下了楼.
她沿着湖边慢慢散着步,心里很惆怅.她想着蓝迪.蓝迪,她心中的偶像,是他变心了吗?就象雨杭那样,还是他根本就没爱过她?还是都有?
突然觉得对爱情一点概念都没有.
“彭惠!”后面有人叫她.一回头,原来是班上的同学叫林文杰的.“中午也不休息一下呀?”林文杰问.
“屋里有客人,不方便,就出来了.”彭惠说.
“客人?谁呀?”
“雨杭的丈夫.”
“是吗!大老远的追过来了.”
“唉,”彭惠叹了口气,“我觉得雨杭也满苦恼的.半夜总听她翻身.”
“那就是说你也苦恼了.”林文杰笑着说.
是,瞧自己这个嘴笨.彭惠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文杰是从闽西山沟里考上来的,来之前是个知青.他比彭惠大四岁,和蓝迪一般大.除了性格和长相,林文杰和蓝迪其实还满相象的.他们都是知青,都属于很实在的那类人.不过蓝迪在实在之上还有许多东西,没人能比的优点.
林文杰常常接近彭惠.上课的时候总坐她后头.彭惠觉得他的眼睛似乎总跟着她;即使她在他背后,他背后也有双眼睛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下课后,他也总约她一起去食堂,一路和她聊天.
“彭惠,你觉得哈一然怎么样?”有一次林文杰问她.
哈一然是班上的超级男生.学习出色,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班上的女生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已经有几位因了他而闹矛盾.班主任正头大呢.
“没想过.”彭惠说.
“你让我很吃惊.”林文杰说.
“为什么?”
“咱班上大概只有你没想过哈一然.”
彭惠不语.她记起了自己和蓝迪写过的最后一句话:“蓝迪,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
“今晚班上有舞会,去吧?”林文杰问.
彭惠摇摇头.
“怎么,班上你年纪最轻了,怎么还最封闭?去吧,到时候我陪你跳.”
彭惠看一眼文杰,告诉他作业还没做完,真的去不了.
晚上去图书馆经过系里的大教室,听到了里面的歌舞笑声,彭惠一点不心动.好象还是书的海洋乐趣大些,她想.
“彭惠,等等!”有人喊住她,是林文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追了过来.
“你不是去跳舞吗?”彭惠挺惊讶.
“嗐,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