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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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这样的梦?连续几天,不断地梦到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漂亮女孩。
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梦。
在我被单位发配到了基地那天,我记得天上下着雪。
诸位不要误会,我所说的基地,并不是训练恐怖分子的地方,而是一个种植蔬菜瓜果的园子。春天来的时候,我们单位上表现不好的人就会被发配到这里,种一些瓜果蔬菜,等到秋天,这些瓜果蔬菜成熟后,便分给城里的每一位职工,美之其名曰“无公害食品”。这个期间,人多,热闹。但到了冬天,天寒地冻时,便只有一个人留守看门,其余的人撤回到城里。当然了,是没有人愿意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的,很多情况下,是雇请当地的农民代为看守基地。据单位上的同事说,是因为被雇请来的农民,强硬地向单位的领导表示不愿意值班的态度后,我才被发配到这里,去接替这位农民。
踏着皑皑白雪,我到了基地门口。两扇高大的红色铁门被铁将军紧紧把守着,我手脚并用,敲了半天的门,基地里面依然悄然无声。心里不禁纳闷,这雇请来的看门人也太不负责任了,按照制度,这可是严重脱岗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坐在基地门口,一边欣赏着飘舞地雪花,一边等着在基地值班的人。
在天快黑时,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冒着雪走了过来。他身上裹着一件破绵袄,似乎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基地门口的我,不由地握了握手中拿着的铁锹,慢慢走了过来。
“你就是在这里值班的何维?”看他走到我跟前,我站了起来,问他说。
“嗯。”何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对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值班?”
“唉!快过年了,谁还愿意到这地方,要不是我得罪领导,在单位里面混不下去,我也不会到这里来的。”我回答何维说。
“也不知道你们领导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园子,应该多派几个人来啊。”何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铁门,将我带到了值班室。
值班室不大,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写字台。火炉中的火似乎已经灭了,感觉到很冷。
“我带你到后面转转吧。”何维看我放好了带来的行李,对我说。
基地呈长方形,值班室在最南端,何维带着我沿着基地的路,从最南端一直走到了最北端。因为天色已晚,再加上四周都被雪覆盖着,我没有看清基地到底是什么样子,影响最深的,便是基地最北端的一间小房子。何维告诉我,这间房子是为看瓜地修建的,只不过最近有点邪。说着,他似乎十分不愿意在这里停留,带着我又返回到了值班室。
“那间瓜房怎么邪了?”我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何维说。
“唉……”何维欲言又止,对我说,“反正你们给多少钱我也不看这个门了,你最好也赶快回去,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何维将钥匙给我,转身就要离开。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明原因时,何维已经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了。看着何维的离去,我心想,这里的农民难道都是这样雷厉风行,来无影去无踪吗?锁好了基地的大门,我将值班室火炉中的火生了起来。烧了些开水,泡了一碗方便面,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还是这地方好,远离了老娘的唠叨,没有了城市的喧嚣。我不知道领导让我来这里是惩罚我还是奖赏我。这样冷清的地方,最适合我去研究卜筮之学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回城时,就会以大师的身份名动全城。想到这,我不由地笑了。
吃完饭后,想着这鬼都不来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便早早地睡下了。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错了。这远离了老娘的唠叨,没有了城市的喧嚣的地方,鬼也是最喜欢来走走的。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感觉到值班室的门被人推开。心里不禁纳闷,我的记忆告诉我,在临睡前,我是将值班室的门在里面锁好的,可是它却被人一推即开。更让我吃惊的是,随着外面飘舞的雪花,值班室的门口竟然站着一位女孩。圆脸,短发,一身红衣与外面的白雪相映,显得婷婷玉立,妩媚可爱。
“你是谁?”我连忙坐了起来,问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站在值班室的门口一直对着我笑,北风吹起她那红色的衣服,让她更显地楚楚动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不是艳遇。在这个前不着村,后没有店的基地;在这个飘着雪的深夜,是没有哪位女子能有如此雅兴,跑到我这里来的。
何维说这地方邪,看来他没有骗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也遇到这位红衣女子。
一阵风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连忙打开了灯,发现值班室就我一个人,门也是关着的。我不由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但是让我困惑的是,梦中的红衣女子竟然如此清晰。我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了那本陪我很长时间的线装《周易》,压在了枕头下面。当初送我这本书的人说,这书可以避邪。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指望着这本书真的能避邪。送我书的人没有骗我,一觉睡到了天亮,再没有梦见这位红衣女子。

第二天,雪依旧在下,感觉阴沉沉的。看着自己带来的一箱方便面,心里不禁释然。就算是大雪封山,有这一箱方便面,我也能坚持一个星期。
呆在值班室里,心里老想着基地北端的那间瓜房。昨天何维说那间瓜房有点邪,我心想,到底是怎么个邪法,让何维如此惧怕那间瓜房呢?强烈的好奇心推动着我向北端的那间瓜房走去。
雪地上依稀能看到昨天我和何维两个人留下的足迹。当我用何维留下的钥匙打开瓜房门时,只见里面的陈设和值班室差不多,只有一个单人床和一张写字台。唯一不同的是,床上没有被褥,房间里没有火炉。
很正常的一间房子,不知道何维为什么说邪。这地方的农民不但行动雷厉风行,而且还让我感觉到神神叨叨的。
由于下雪,我一直坐在值班室的火炉旁看书,当然了,是看压在忱头下的那本《周易》和一些占卜预测方面的书。什么子丑寅卯、辰巳午未;什么阴爻阳爻、金克木、木克土之类的。其实我之所以喜欢这些,并不是想要当一位什么先知先觉的圣人,而是因为一个女孩,因为十年前有一位女孩告诉我,当我能研究通这些时,我就能见到她。我不知道她给我说的这句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是,这些书至少还给了我一些希望,能与她再次相遇的希望。
“闲坐小窗读《周易》,不觉春去已多时。”古人的话一点都没有错,不知不觉中,天又黑了。
同样的雪夜,又是同样的梦,依然是那位红衣女子,依然对我笑而不语。只是她不再站在门口,而是坐在了我床对面,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痴痴地看着我笑。
从梦中醒来时,我不由地害怕了。昨天晚上的梦中,这位红衣女子还站在门口。可是今天晚上,就已经坐在我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了,要是明天晚上再梦到她,她会……
看来我忱头下的《周易》也是避不了邪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锁好了值班室的门,去一公里以外的小村庄找何维。接连两晚,我都是同样的梦境,同样的人。凭着我多年的卜筮经验断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而何维,从我前天见到他的神情判断,一定对我瞒着什么。谁知等我到何维家时,才知道,何维死了。
何维死了。在灵堂里,他的妻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何维是昨天下午死的。
据何维的妻子说,何维从基地回来后,就一睡不起。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又发烧,口里不断地说:“别抓我,别抓我……”家里请来了医生,诊断后说是中了风寒,开了一些感冒药,谁知下午就死了。
“他临走前还说了些什么?”我问何维的妻子说。
“他在基地值了一晚上班回来后,就对我说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就给你们领导打电话,说这门他不看了。谁知道你刚把他换回家,他就一病不起,一天都不到,就无缘无故地走了。”何维的妻子哽咽着对我说。
“不干净的东西?”我想了想,继续问何维的妻子说:“他没有告诉你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问他了,他也没说清楚,好象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何维的妻子对我说。
这下我终于明白何维为什么一刻都不愿意在基地停留。红衣服的女人,我也遇到了,但是在梦中遇到的。我不知道何维是如何看到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何维看到红衣女子后,两天都没有过就死了,难道我也会死?
我快步走回了基地,从行李箱中找出了三枚铜钱,给自己起了一卦。
传说在很早以前,我们的祖先每每遇到什么大事,都会用占卜以测吉凶。我很主动地继承了这个传统,凡是遇到对我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事,我也会占卜一凡,以求心安。
排出卦象,不由地让我哭笑不得,虽然卦中显示腾蛇暗动,主有鬼昧惊心之事,但整个卦象却是乾卦生体,主西北方有喜。何维的死让我心惊,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了我,面临着这样严峻的形式,卦上竟然显示我西北方有喜。
西北方有喜。我想着想着,就想到基地北面的那间瓜房。何维说有点邪的瓜房,难道那间有点邪的瓜房会带给我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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