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至阴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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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日高照,草木葱翠。别人薄衣轻衫,依然汗水淋漓,依悦身着重裘貂衣,还是冷的浑身战抖,牙齿乱颤,瑟缩成一团。闭月羞花的如雪香腮更是冰莹玉彻,白的仿佛透明一般。
而她此时所身受的钻心攒骨般的痛苦,绝非是别人可以想象的。
全身百脉犹如寸寸抽紧,更象无处不在的巨大压力,将身体往一处狠狠挤压。脉搏里流动的仿佛不是热血,而是冰水,那泛自心底的寒意,流遍全身,整个人犹如被封存在极地的万载玄冰中,全无一丝暖意。
可是,有谁能知道,这种痛苦依悦已经忍受了十九年了!
出生就差点夭折的依悦,被圣医国手认定为至阴之体,身无阳气。若非其父漠月大汉依风先,以极品珍宝自西域巴彦碦拉山,换得二十粒绝世圣药‘至阳丹’,调和其体内阴阳,只怕她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纵然如此,圣医依然断言,此种至阴之体,因为先天阴阳失衡,绝难活过二十春秋,除非能寻得传说中的九叶玉芝烈阳果,或者能与拥有至阳之体的男子结为夫妻,至阴至阳,交泰合济,才能平衡其体内的阴阳。
据《搜神记》所载:一般玉石的属性为寒,然而这种九叶玉芝偏偏生长在火山之上的万年火玉上,聚火玉之精髓,吸天地之灵气,机缘巧合之下方能长成。且千年才能长成九叶,再千年方能成烈阳果。结果仅仅三枚,也不过就三日,便自行凋落。
练武之人食之,可突破自身资质的束缚,跻身于高手之巅,甚至天道之途。
修真之人食之,可肉身成圣,踏入仙神之境。
其九片叶子也是起死回生的灵药,传说,西昆仑王母就是以其液汁涂面,能保持青春永驻!
然而,这九叶玉芝烈阳果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现实中,谁也未曾见过。
而那至阳之体,别说世上人海里绝无仅有,即使能有,何人能有依悦的机缘?能有机会被人识得?又去哪里寻得绝品至阴圣药维系生命?只怕生下后,即便夭折了。
因此,依悦出生不久,依风先便派遣人手,遍寻深山大泽,绝壁沟壑,寻找九叶玉芝烈阳果,同时也在尘世中寻找身具至阳之体的男子,却哪里寻得着?
依悦自小,便忍常人难忍之痛,受他人难当之苦,锻炼的心性坚韧,心志刚强,一心沉于武道。谁知她的至阴之体,在练武上竟然占有先天的优势,进境远非平常人可比,把家传的战神枪法练得炉火纯青。一条战神之矛使起来如狂风暴雨,龙行九天。
除了内力,枪法竟然是青出于蓝,只在其父之上,不再其父之下。看的风先又喜又忧。喜的是,生女若此,以其女儿之身纵横大漠,足令自己骄傲。忧的是,她知道自己命不长久,如此疯狂追寻武道之巅,只怕她透支生命,华年早逝。倘使如此,岂不痛煞风先?
月余前,传来喜讯,依风先的几位手下,击杀了一位楚云高手。从其笔记上得知,连云山赤龙潭的千仞绝壁上有一株传说中的九叶玉芝,即将结果。此人乃是去大漠寻找黑寡妇狼蛛的毒液,对付守护九叶玉芝的洪荒异蛇玄融。
依风先岂止是大喜,简直是欢喜若狂了。只是自己乃一国之主,不便分身。遂派出自己身边的十二大高手之中的八人,又精选了二十名金牌射雕手,护送依悦前去赤龙潭。
因为那九叶玉芝烈阳果,摘下一个对时,便即失效,所以依悦必须亲自前往。
一行人偷偷进入楚云境内,依笔记所示的路线,跋涉寻找月余,方找到赤龙潭。只见这赤龙潭方圆几千丈,浩浩渺渺,阴深深寒气逼人,黑黝黝深不见底。飞鸟稀少,人烟绝迹。潭边的万仞峭壁上,草木稀疏,光溜溜的陡峭异常。
空气中飘散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大家细看,果然在那千仞绝壁半空处,有一株晶莹剔透,闪烁着七彩光华的芝草,却并未见到有何洪荒异蛇。
众人俱是高手,目光自然犀利,远见那不过二尺来高的芝草的顶端有个碗大的奇葩,正在剥离绽放,一阵异香顺风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却绝不同于任何别的香气。
一会儿,那晶莹的芝草顶端鲜红欲滴的簇拥着一丛火红的烈阳果,因为太远,所以看不清几颗。香气正是那果子散发出来。只闻着这异香,已经让人觉得心里宁静无比,沉入一片空灵的境界,浊气尽消,灵魂仿佛也受到淬炼,安逸祥和。
众人大喜,四道身影凌空拔起,脚点峭壁,攀援飞升,直奔高处的九叶玉芝烈阳果。
正在这时,水潭之中猛然轰的一声巨响,掀起百丈波涛,潭水卷起轩然巨浪,若潮水涛头。

慌乱间,大家纷纷跃起,跳往高处,又几个射雕手闪的慢了,被那潮水卷入潭中。
这时,涛头赫然飞出一条赤红的二十多丈的巨蛇,粗若水桶,眼若明灯,鳞甲重叠,辚辚耀眼。更奇的是那蛇的脑袋中间长着一只殷红的独角,在阳光下闪着红光。
玄融巨蛇见空中四人直奔烈阳果而去,心中大怒,半空中张开巨口扑了过去。
四人毕竟身手不凡,虽慌不乱,危急中,脚点峭壁,交叉合击,刀剑奋力刺砍巨蛇的脑袋,却如击山石,铿然作响。只在微微错愕间,蛇口急速兜旋,一口吞掉两人。另外二人身在空中,尚未找到借力之处,那巨蛇的赤角只一晃,一人被重重排在山崖上,筋骨寸断,软软掉下潭中。另一人被穿在独角上,鲜血淋漓。
此时,逃过巨浪的十几位射雕好手,也反应过来,箭出似风,呼啸激射,然而那蛇身如铜墙铁壁,箭羽纷落如雨,无一建功,连点痕迹都没有。
地面的四位高手也同时发动了进攻,在那巨蛇的身上乱砍乱剁,虽然没砍进蛇身,但几人都是内家高手,也震的巨蛇的内脏十分的难受。
巨蛇吃痛,凶性大发,哪里耐烦这些渺小的人类在它面前张牙舞爪,跳来蹦去?一个巨蛇摆尾,泼剌喇碾倒十多个人,骨断筋折,眼见得不活了。
依风先错了,他以为以这三十人的强横的战力,纵然是面对上千人的军队,也可一战。然而他的思维是在人类的同等档次上。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守护九叶玉芝的巨蛇恐怖至斯,这些人与巨蛇根本不再一个层次上!
急切中,依悦看的真切,高呼道:“射它的眼睛和胸口白线!”
余下的几个射雕手慌乱间,听见有人发出指令,一齐瞄射那灯笼一样的巨眼和巨蛇七寸处的几尺白线。
玄融巨蛇仿佛能听懂人言,不等箭羽射到,早闭上了眼睛。身体快速移动,躲闪箭只。
依悦见它也有软肋,迅速分工:几人射它双目,不让它睁开眼睛,剩下的人射它七寸白线。四大高手也暴气扑上,只捡那没有鳞甲覆盖的几尺窄窄白线处刺去。巨蛇眼睛不能视物,瞬间胸口七寸白线被砍中两刀,射中三箭。
原来这玄融巨蛇,已经历经沧桑,修炼千年,又有过奇遇,即将步入腾蛟化龙的境界,恰遇九叶玉芝即将结果。这玄融蛇早有灵性,守护这这株仙草几百年,只等吃了烈阳果,一举突破瓶颈,化身为龙,腾云驾雾,随意变化。到时,七寸处也将被鳞甲覆盖,全身上下再无破绽。
这七寸是玄融蛇的命门所在,况且众人事先依那笔记所记载,武器尽涂黑寡妇狼蛛之毒液,沾此毒液一滴,见血封喉,片刻攻心而死。
巨蛇七寸中招,纵然是天赋异禀,也感觉身体渐渐麻木,力量快速流失。自能知道这剧毒之烈。
玄融心中悲愤,万念俱灰。千年期盼,百年守候,近在咫尺,却为几个卑鄙的人类所害。
心里恨极了这几个无耻的人类,巨蛇拼却内丹爆裂,五内俱焚也要毁掉这几个卑贱的小丑。遂狂性大发,一声闷嚎,状若牛嗥,以丹气化为毒气,猛然一口赤红的烟气喷了出去。
这红烟毒气毒性之烈,骇人听闻,所经之处,草木立即化为飞灰,山石被腐蚀的哔哔**直响。那几位射雕手和其中的两位高手,不及躲闪,瞬间被赤烟笼罩,那毒烟顿时如附骨之蛆,沾上肌肤,肌肤立刻融化,顿时惨嚎不绝,这些人的身体在残呼中渐渐消融,尸骨无存!
另外两个高手,因为纵跃之间的角度,堪堪躲过毒气。见此情景,骇然不止,心下侥幸,急掠到依悦身边急喊道:“公主快走!”
此时的依悦心冷如冰,面凉似水,再无一丝波澜。悲道:“你二人快快逃生去吧!我命若斯,没有了烈阳果,我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我先阻它一阻,你们快走!”
那俩人见依悦语气决绝,死志已萌,感动之余,互看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坚决的道:“大汉待我们恩重如山,若非大汉,我二人早已经不再人世,既然公主不肯逃生,我们缠住这妖怪,公主轻功高绝,我们再助你一臂之力,你去抢那烈阳果。”
说话间,也不待依悦反对,一人一只玉足,把依悦抬起,口中高呼:“一,二,公主,去!”四臂一齐用力上扬。
依悦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刹那之间,连悲伤流泪的时间都没有,否则这二人岂不白白为她牺牲?遂功力运至绝顶,借他二人之力,弹身飞速冲向绝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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