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古伤心,断肠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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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川见父亲吐血倒地,大惊失色,忙把父亲抱到屋内榻上,连声的问道:“阿爹,阿爹,你怎么样?我这就去抓药……”
张父轻轻抓住张远川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衰弱:“没用的,省点事吧。”
张远川心中大急:“怎会无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声音激动,也不知在安慰父亲还是安慰自己,终忍不住伏床大哭。
张父爱怜的摸了摸张远川的头:“生死由命,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有什么看不开的?你祖父去世之时,我也是你这个年纪,可没像你这般软弱!”
张远川心中更是绝望,又不愿让父亲难过,只是伏在床边抽泣。张父又拍了拍张远川的头,说道:“来,扶我起来,助我行功。”
张远川连忙擦擦眼泪,扶父亲盘膝做好,帮助父亲运功疗伤,只是想到父亲伤势歹毒,每每只能压下,无法治愈,心中不由愁苦。功行一周天后,张父缓缓收手,脸色好了不少。
张远川心中略安,连忙起身对父亲道:“阿爹,我这就抓药去!”
张父招手将远川唤至身前,说道:“这个不忙,我有话对你说。你到地窖中去,那坛老酒下面有个包袱,你先给我拿来。”
张远川赶忙下到地窖,搬开一个大酒坛,只见酒坛下面是一个四方的小坑,里面果然有个蓝色包袱。张远川心中好奇,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让父亲珍而重之藏地如此严实。
张远川回来将包袱交给父亲。张父摩挲良久,长叹一声把它轻轻打开。
张远川伸头一看,包袱里竟是一柄仅余半截的残剑,断裂处齐齐整整,竟像是被生生砍断的一般,剑虽残缺,但仍旧寒光闪闪,时见一点星芒沿着剑韧游走,可见绝非凡品。
张父沉吟半晌,对远川说道:“此剑名为天行,是你祖父传下,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
张远川顿时大为惊讶:“这怎么会?这剑虽残,但剑华依旧光盈,剑身上也是一丝锈迹没有,应该是新铸不久才对呀!”
张父笑笑说道:“传说这剑是取东海蛟龙的龙角炼制,也不知道真假。但三十年前传于我时就是这般模样,想必不是龙角也该是一些特殊的材料所铸。你祖父临终时有交代,希望为父能补全此剑,代代相传下去。为父蹉跎一生,却是辜负你祖父的嘱托了。如今你也大了,我就将他传给你,你也不必执意补全,就当他是张氏一门的传家之物,留个念想吧。”
张远川心中好奇,就没有上心父亲沉甸甸的语意,只是问道:“宝剑配英雄。这剑如此神奇,那说来祖父也应该是个武林中的高人!”
张父叹息一声:“也许吧。不过自我记事起,你祖父就日日沉迷醉乡,但我知道他那身本事确实了不起。我这点功夫也只是他偶尔清醒时调教的,虽说心法没有学全,但防身绰绰有余,再说好歹也是家传,你不要荒废了,但也不能依此惹祸,明白吗?”
张远川连忙答应了,张父点点头,沉吟一会又道:“还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张远川忙问:“什么事情让阿爹为难?”
张父道:“为难倒是没有,只是其中关系却是难料……,而且我一直怀疑,你祖父可能是昆仑弟子。”
张远川心中大讶。只听张父接着说道:“咱家并不是祖居洞庭,是在你祖父那一代才从外地迁来的,这个你也晓得,但奇怪的是你祖父却一直对自家祖庭讳莫如深,直到去世也没有说个清楚。……而且,你祖父好多事都十分神秘,你祖母去世很早,我由你祖父一手带大,可我细细想来,几乎是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他那一身武功以我浅见可说是出神入化,可他从哪里学来?无论是家传还是师承,他从来都没有提过。再者,这把残剑又是怎么回事儿?如此神剑怎么能断成两截?还有一点,你祖父一直都有很重的内伤,以他的功力也是束手无策,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你要知道,为父不过从他老人家那里学来一星半点,可在洞庭一带也算是内家高手了。这么可怕的伤他又是怎么得的?……唉!这些事儿啊,他从不透露,也不许问。我那时年轻不懂,可现在回想起来,这些秘密件件都透着古怪呀。”
张远川见父亲眉头深锁,连忙劝慰道:“阿爹,莫想了,这些事情虽然是有些奇怪,但也都是陈年旧事了,你……”
张父摇摇头,打断远川道:“怎能不想啊!你可知,最让我担心的是……”顿了一顿,张父微微迟疑,他也不大确信自己的判断,但看了一眼张远川那青涩的小脸,长叹一声还是说道:“唉!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我担心这些秘密里面会包藏着天大的祸事,你祖父是害怕祸及子孙才不能说呀!”
张远川正要说话,却抬眼看到父亲正满面忧虑地望着自己,这才明白父亲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在担心儿子,心中顿时又苦又酸,那眼泪差点又掉了出来,连忙说道:“阿爹,你不用挂虑我,我这么大的人了,哪能没有分寸?以后定当小心就是了。只是你为何又说祖父是昆仑弟子?”

张父听了远川的话似乎大感安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也只是怀疑。因为你祖父在弥留之际,曾经反复念叨昆仑二字。……而且有过交代,咱家如果遇上过不去的难事了,可到济南府找一户夏姓人家的女主人叫何雪宜的,只要将这把残剑交给她,天大的麻烦她也自会相助。我就是记着他说得这番话,所以这次遭遇横祸,才带着你来了济南。我现在怀疑这户夏姓人家就是济南的夏府,而夏府是昆仑的支派,如果夏府真就是你祖父所指的话,这么两相联系,即便你祖父不是昆仑弟子,恐怕也有很深的渊源。”
张远川问道:“那何不把这剑拿到夏府问问?”
张父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你祖父曾交待此剑不是万不得已,一定不可拿出,我又因这些事儿有层层顾虑。不打探确凿了,如何能放心?”
张远川知道父亲苦心,便说道:“阿爹,这事儿既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做成,你就别再想了,咱们往后再慢慢寻访就是了。”
张父将剑郑重交予远川,说道:“此剑今日就传于你,咱家所有的事情也都给你说了。日后万一为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注意打探这户夏姓人家,若你祖父所说之人还在世上,就求求人家暂时庇护,别耍什么脾气,顺便也问问你祖父当年之事。若是不在了,就把这剑藏好,别再拿出来了。日后若有机缘,替为父还了你祖父的心愿,只是此事恐怕非常艰难,万万不可强求。”
张远川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强笑道:“阿爹说哪里话?必然没事的。……只是这伤势本来不都压住了吗?大夫也说慢慢调理,断不会有事的,这趟到底……?”
张父叹道:“也是命啊!这趟回去没想到又碰上了蛟龙帮的人,他们三堂主一直追我追到长江,最后拼了一场,虽然赢了,也扯动了内伤,强撑着才回来的。”
张远川只恨得双目发赤:“爹爹放心,待我炼好了武艺,此仇必然要报!”
张父双眉一皱,焦急地一把拉住远川:“蛟龙帮主王霸功力高深,听说是闽南混天教门下,你如何能是对手?你答应为父,万万不可去寻仇!”
张远川双目一瞪,恨恨道:“孩儿现在是不行,可早晚能为阿爹报此大仇!”
张父急得连连摇头,看远川一副初生牛犊的模样,知道劝也无用,只好说道:“你莫说大话!你如果能将天行剑补全,我便准你去报仇!否则的话,去也只是白白丢了性命!你如何对得起我?”
张远川点点头,声音里透着不屈的决心:“阿爹放心,孩儿决不会莽撞的!一定学好了本事,再去报仇!”
张父欣慰一笑:“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你日后一定爱惜自己,遇事让三分,别惹祸,办什么事情都考虑周到了,报仇不报仇的,都要量力而行,最主要是自己安全。”顿了顿又道:“要是遇到合适的女子就早点成家,好好过日子,这才是人生的根本,也是我最大的心事!”
张远川脸上不由红了红,对父亲道:“这些孩儿都省的,阿爹勿操心,养好伤才重要!”
张父微微一笑:“你去买药吧,我歇会儿。”
张远川答应一声,急匆匆跑去买药。只是这一路心中总不安宁,手忙脚乱的将药买全,立即赶回家中。
一进门,却见父亲静静躺在床上,已经睡了过去。远川不敢打扰,到了厨房将药煎好,这才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来到父亲床前。
“阿爹,吃药了!”
父亲全无动静。远川又再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反应。
远川突然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发冷。远川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哆嗦着,惊恐地伸手轻轻一探父亲脉息。
没有!什么也没有!
“哐啷”一声,药碗掉在地上打碎了。但那声音却好像是从极远极远地方传来,远川心中只是一片茫然惶恐,好像有一层白茫茫的云雾罩着,浓厚地让人窒息!
愣了有片刻,又好像是万年之久,远川突然发疯般扑到父亲身上,将耳朵紧紧贴在胸口,唯恐错过一点点微弱的动静。
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张远川不敢置信,四顾茫茫,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犹如梦中。
好半天,远川终于看清了父亲那安详的脸。撕心裂肺地哀叫一声,趴在父亲身前号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远川慢慢失去了意识。待到醒来,远川天色还亮,自己却是躺在床上,身前不远处坐着一位女子,屋中的桌上放着四样精致小菜。
远川心想:原来只是一梦?好可怕呀!
女子听见动静,缓缓走了过来。远川一看,竟是夏二小姐。
夏小姐见远川醒了,便温言对远川说道:“你醒了?饿吗?吃点东西吧?你……你千万节哀呀。”
远川一愣,又怔怔地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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