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夏家主谋胜,张酒郎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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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远川与夏小姐危悬一线,救星却从天而降,正是昆仑上宗支脉济南世家夏府家主夏重檐。
夏重檐能及时赶到也并非偶然。自秦妩姬落败而逃,夏重檐便料她不会罢手。魔道中人行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秦妩姬能忍辱负重几十年,直到炼成九幽鬼母旗这等凶邪魔宝方才登门寻仇,可见其人性格坚忍,睚眦必报,焉能稍一受挫就夹尾而逃?
自家门口潜伏着一条如此危险的毒蛇,夏重檐身为夏府的当家人自然不能安心。所以他当即下令夏府上下要加强警戒,小心防范,晚辈弟子轻易不得出府,同时又安排了大量人手四处侦缉,更联络济南周边同道相助打探,务求尽快掌握秦妩姬的踪迹,防患于未然。
是以今日二小姐一出府门,很快就被发现,夏重檐焦急之下亲自出府寻找,刚来到大明湖畔,便发觉有微弱的法力波动传来,连忙上前察看,却正好在危机关头救下了张夏二人。
秦妩姬此刻心中也是颇为不安。她重伤未愈,无力再对老仇家施以雷霆一击,轻言放弃又实在不甘,这才不顾身份采用迂回战术,图谋对夏太君的晚辈亲人下手。可她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竟然被张远川这个小子生生打乱了计划。
可事已至此,秦妩姬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冲夏重檐冷冷一笑讥讽道:“贵府不愧是地头蛇,鼻子真是灵便,这么快就嗅着过来了?”
夏重檐倒是好涵养,也不去做那口舌之争,微微一笑说道:“在济南地盘上,敝府还是有点儿门路的。当日前辈走的匆忙,晚辈不及讨教,这几日正一直遗憾。今又重见前辈尊面,却是不能错过机会了!”
秦妩姬没想到夏重檐一出场便直截了当地提出挑战,不由讥笑道:“你是何雪宜的长子吧?论起来我也是你长辈了,那就奉劝你一句,说话前要三思,先甸甸自己几两几分,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夏重檐笑道:“这个倒是无须前辈担心,晚辈自觉还是有几分把握。”
对方明显是欺自己有伤在身,秦妩姬顿时勃然大怒,但多少也有点色厉内荏:“大言不惭!不自量力!”
夏重檐确实打算趁你病,要你命,借此良机以除大患。闻言不紧不慢,步步紧逼地说道:“是不是大言不惭,还要请前辈指教。”
秦妩姬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有一番恶斗,顿时不再废话,长剑一摆,突然就向夏重檐攻去,剑势急若迅雷,暗藏杀机,她现在有伤在身,不耐久战,务求抢得先机,是以上来便是凌厉杀招。
夏重檐没想到她说打就打,急匆匆退后一步,先避锋芒,同时长袖一甩,平地卷起一阵罡风,却是冲着张夏两人而来。张远川正在大瞧热闹,根本没有准备,猛然间只觉身不由己地拔地而起,顿时惊呼一声,就和夏二小姐一同被送到远处的树杈之上。如此神乎其技,远川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再看场中,夏重檐已和秦妩姬翻翻滚滚,战到一处。秦妩姬剑随身走,形若矫龙,杀招迭出,招招夺命,一时锋头正健,气势无两。反观夏重檐,本就落后一步,又要顾及张夏二人,顿时便落了后手,处处被动,只能见招拆招,守多攻少,形式极为不利。
战得半晌,秦妩姬的剑光漫天飘洒,便如泼风骤雨一般毫无破绽,而且常常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攻袭,令人防不胜防,疲于应付。夏重檐几番努力还是不能抢回主动,反而闹得狼狈不堪,这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若想仅凭手上功夫取胜那是绝无可能。但如此大好机会实在难得,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个心腹大患,虽说是在朗朗乾坤,闹市边沿,那也顾不得许多。
夏重檐心思果决,既然已有谋断,便不愿多做无谓纠缠。撑过秦妩姬一轮凌厉攻势,乘着剑势稍弱的空档,突然卖一个破绽,跳出圈子,运功掐诀,张嘴喷出一道白光,白光迎风暴涨一丈多长,便如一条蛟龙,摇首摆尾,沿途飞沙走石地直向秦妩姬攻去。
白龙突兀出现,声势庞大惊人,直把一旁观战的张远川震骇地险些掉下树来,两眼眨了又眨,揉了又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指着白龙惊呼道:“飞,飞剑?”
夏二小姐却在一旁兴奋地拍手:“这是爹爹的惊龙剑!这下可有看头啦!”
夏重檐放出飞剑,秦妩姬立刻压力大增。她当日与夏太君一战,几番强行施为,落败后受到魔头激烈反噬,元神受创甚重,短时间内都不可再运用强大的法术与人争斗。但今日形势逼人,却只好也放出飞剑,迎上前去。
只见两剑一白一紫,仅略一相交,秦妩姬的紫剑便是一阵颤抖哀鸣,剑光散淡。夏重檐的惊龙剑虽说不是极品,却也品质上乘,而秦妩姬的飞剑却历劫受创,已经是强弩之末,自然无法与惊龙剑抗衡。
秦妩姬害怕飞剑再度受创,一旦剑灵丧失,那可真要变成一块顽铁。连忙将飞剑召回护身,又将方才用来捉拿张夏二人的丝绳取出,一挥手全力展开。
这条丝绳绳名为大夏紫金绦,是从古夏朝流传下来的一件异宝,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看上去虽然柔弱,却坚若金刚,不惧任何飞剑法宝击打,虽不能如飞剑般自有灵性,凌空攻击,但它韧性强劲,可长可短,操持在手中足可御敌于三丈之外。
秦妩姬手持紫金绦,重振旗鼓,抖擞精神,把一根绳子挥舞得和一条紫皮金纹的蟒蛇也似,与惊龙剑所化白龙互相盘旋交击,一时你来我往,斗得是旗鼓相当。但紫金绦毕竟不具灵性,无法主动攻击敌人,在这等超出了普通武技范围的争斗中,人力有时而穷,时间一长便会露出破绽。
果然,渐渐惊龙剑上下翻飞,左右转折,动如脱兔,急若奔雷。秦妩姬忙得疲于奔命,只能查缺补漏,全力搁挡。既便如此,防御圈子也是越缩越小,慢慢地紫金绦只能牢牢护住周身两丈方圆,再想主动进攻那是绝无可能。

如此一来,攻守倒转,夏重檐形势大好,但想攻破秦妩姬的防御,一时半会也难以做到。夏重檐不由暗暗寻思:此地究竟还在城中,飞剑争斗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还是尽快制住这个妖女才是上策。……不过,这妖女久经沙场,手段老辣,一有机会便要死力反扑。所以还是要伺机而动,不能莽撞,只要出手便是雷霆一击,不留后患!
又斗得片刻,惊龙剑不耐紫金绦纠缠,猛然窜上高空,耀起刺眼白光如一颗流星般声势猎猎轰击而下。秦妩姬哪敢怠慢?慌忙将紫金绦向空中笔直迎上,抖腕打出一朵鞭花,想要缠住剑身。
夏重檐正在一旁如一只猎豹般虎视眈眈,一看秦妩姬全副精神都放在半空中的惊龙剑之上,紫金绦已也向上拦击,在秦妩姬身前拉开一个巨大空隙。如此大好机会,焉能放过?
说时迟,那时快。只一转念,夏重檐清啸一声,人已腾身而起,左手掐诀,运起全身功力,猛然打出一道太乙神雷,只听“喀喇”一声巨响,神雷狠狠打在盘旋在秦妩姬头顶防护的紫剑之上,紫剑悲惨鸣啸,剑光瞬时全消,摇摇晃晃地停在秦妩姬身前。
秦妩姬瞬时大惊失色,慌忙想撤回紫金绦护身。但夏重檐焉肯给她喘息之机?不待秦妩姬有所动作,早又顺势击出一道太乙神雷,又是一声巨响过后,紫剑刹那间分崩离析。几乎同时,秦妩姬“哇”地一声,张嘴喷出一道血箭。飞剑与主人神念相通,飞剑毁损,主人又哪能无碍?紫剑碎成三段,秦妩姬也是伤上加伤,这下受创之重前所未有,只怕修为也要打落一个层次。
可这并未算完,头顶惊龙剑嗡嗡龙吟,白光更加蒸腾,几乎要融化空气,秦妩姬知道若不拼命,今日恐怕就要丧身此地,再不迟疑,掏出九幽鬼母旗,勉力强运一口真气,迎风疯狂摇展,旗上仅余二鬼冒着黑烟汩汩飞出,秦妩姬硬行逆转心脉,逼出一口心尖精血喂于二鬼,二鬼怒吼连连,丝毫不惧剑光缭绕,凶煞煞飞攻而上,四只硕大骨爪交替猛击惊龙剑身。
惊龙剑被两鬼攻击,夏重檐顿时心慬神摇,知道惊龙剑已然受到伤害,不由大惊失色,慌忙猛运功力。惊龙剑应势亮起一道刺眼白光,白光炽烈犹如骄阳,瞬时逼退两鬼,“嗖”地一声窜回夏重檐手中。二鬼受挫,气地厉声嘶吼,循着飞剑凶猛地向夏重檐进攻而来。
夏重檐神色凝重,将惊龙剑持于右手平举,左手掐天罡决,口中喃喃默诵,突然将惊龙剑猛地一挥,只见惊龙剑光芒重用大炽,向着二鬼奔涌而去,临到近前,竟然化出一颗栩栩如生的龙头,白睛鳄嘴,昂首怒啸,龙威腾腾发作,一口便将一只猝不及防的厉鬼咬成了一地碎骨。剩下一鬼并不示弱,恶吼一声也是显出原型,硕大一颗鬼头咧着一张血盆大口,尖啸着向龙头迎上。龙头低沉嘶吼,头上两只鹿角泛着光,雄赳赳向厉鬼顶去。二个异物于半空猛烈相撞,只见白光刺眼闪耀,黑烟浓密滚滚,厉鬼终抵不住神龙威猛,又是尖啸一声,冲天败逃飞走。神龙也已势竭,无力再追,身影渐渐隐去,还原成一把白色小剑飞回夏重檐身前。
夏重檐脸色惨白,呼呼直喘粗气,小腿往下具都陷入土中。而那秦妩姬,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远川二人早已看的目眩神迷,呆在当场,直到夏重檐走到树下,对二人说道:“你俩还不下来?”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跳下树去。
夏二小姐拍手欢跳:“爹爹好厉害啊!”
夏重檐冷哼一声,重重瞪了女儿一眼,转头对张远川温颜笑道:“这位就是张小哥吧?这次小女多亏张小哥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知会敝府一声,定然鼎力相助!”
张远川深施一礼,诚声道:“小子以前实乃井底之蛙,今日方见世上高人。这次若不是夏老爷搭救定然无幸,小子也无以为报,家中还有一坛藏了十六年的老酒,这就起了送到府上,区区酒水,仅是聊表敬意,还望夏老爷不弃。”
夏二小姐见惯张远川的伎俩,不由狐疑:“张远川,你真好生奇怪!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吧?”
张远川一脸尴尬,夏老爷向二小姐喝道:“雨荷休的胡说八道!”又对张远川呵呵一笑:“我这丫头从小失了管教,实在见笑了。小哥今日还是暂不要回去,就到敝府住上一宿。秦老魔受创虽重,但此人睚眦必报,我怕她并没走远,待我夏府子弟打探清楚,张小哥儿再回去吧!”
张远川求之不得,连声答应下来。
回到夏府,夏重檐把张远川安排到客房居住。夏二小姐自是少不了一番教训,不过二小姐此时兴高采烈,浑不在意,全当了耳旁清风。
晚餐时,夏氏一门聚在一起隆重设宴款待张远川,倒把远川搞得受宠若惊。夏二小姐趁机得意洋洋讲起此番遇险,丝毫忘了当初是如何狼狈逃窜。当讲到芙蓉街上张远川大耍无赖一段,众人哄堂大笑,对这个酿酒的小子不由另眼相看,都觉其虽然胡闹,倒是侠义机敏,夏老太君的目光更是似有深意。
当晚夏府弟子铁骑四出,到处打探秦妩姬消息,过的一日,终于确定人已不在济南,张远川也就告辞夏府,回到家中。
刚进院门,便听屋中似有动静,张远川不由大为紧张,喝道:“谁?”
屋门“吱溜”打开了,一个灰衣老者走了出来,张远川一声欢叫:“爹!你回来了!”刚待跑到父亲身边,老人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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