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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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甚至于他根本就不屑他人施加在身上的多余情感,就算是现在双眼失明,他也宁可跌得一身是伤,也好过被人可怜。
「小心!」
「不要靠近我!」他挥开了她伸来的小手。
「我只是想帮你……」
「不需要!」听见她可怜兮兮的语气,教他觉得心情不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我只不过是想帮你一个忙,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把人家给推开,好病……」她似乎发现了他丝毫都没有给予应该的同情时,哭得更大声了,「手心擦破皮了啦!好痛……」
「把这药擦在伤口上,它能教伤口不留下任何疤痕。」他紧皱着眉头,从暗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循声丢到她面前。
「你不是不想理我吗?」她看了看地上那只雕功精美的小瓶子,噘起了红唇,不想理会。
「擦上。」他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你要跟我道歉,我才要擦药。」哼!把这几天从他那儿受到的窝囊气一次回报,真是大快人心。
「不要惹我生气!」这次,他则是警告。
「谁存心要惹你生气?明明就是你恶人先告状,欺负人家!不擦、我就是不擦药!最好感染死掉,让你一辈子感到罪恶二老实说一句,她实在是不大懂得看他人的脸色,唉……不知道该说从小父母忘了教她,还是她根本就少了这一条神经。
「爱擦不擦随便妳,威胁我是没用的!」说完,他凭着来时的记忆,持着拐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少了眼前的光明,他的脚步走起来有些颠簸,然而,他却秉持着一股天生的傲气,绝对不求助于人。
「你不要走!痛痛痛……痛死了啦!」她在他背后不停地哇哇大哭,路人没有半个,小鸟兔子倒是来了一堆旁观好戏。
闻声,他停下了脚步,额角隐约冒着青筋。
最后,她还是擦药了!而她也同时发现了一点,他的手掌虽然看起来力气很大,涂起药来却是异常的温柔,一点都没有弄痛她。
从头到尾,她不转睛地瞅着他,心想他里在白布之下的双眸该有多么俊朗深邃,其是可惜……
「如果我不小心恢复了记忆,然后把你忘了,该那怎么办?」她知道他一直没有发现她正盯着他的俊颜不放。
他冷哼了声,毫不在乎地说:「那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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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
六年的岁月匆匆而过,回忆她的轻脆笑声和撒娇,点点滴滴,是他唯一的慰藉,日日夜夜竟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镂刻在他的心底,经过了漫长的六年仍旧无法忘去。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念头,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他的心逐渐变得焦躁不安,九阴草与樱淬上」两种毒药之间究竟能够相抗多久,有着天下第一神医之称的他,此刻也失了把握。
「还是找不到?」伏琥冷冷地观着跪在眼一刖的黑影,语气不善上,六年来,定期一询的惯例从来没有停止过。
「是的,主人,那味药材极其珍贵,不易寻得……」
「废话少说,这个我比谁都清楚!」他一口截断了影子的借口,他不听,除了顺利找到她、找到九龙草之前,他不听任何失败的借口。
「是!」影子诚惶诚恐,立刻感觉到了主人的怒气。「小的查过了,这味药只能产于天山,而这几十年来,整个天山上只采到了一株,照这种情况看来,那绝无仅有的一株药可能在那个人……的手里。」
「不可能!」伏琥冷冷一喝。
「主人?」影子对于主人突如其来的断然语气感到有点意外,抬起头,见到了一张如地府修罗般冷冽的脸庞。
「那味药材绝对不可能在他手里。」他昂起首,挑眉反观着影子,「因为,早在玄武门前,我就已经亲手杀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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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回来了?」
太极宫里,初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李世民显得非常惊讶,他完全把成叠的奏章甩在脑后,急着揪住大臣的领子,追问整件事情的可信度。
「是的,皇上,炎狼将军两天前已经回到长安城了。」大臣试图维持声音的平稳。奇怪,为什么皇上一听到将军回京,就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
「那……那他为什么这次又不进官来看人家?每年都这样,真是一点儿都不够意思。」李世民哭丧着一张脸。
「皇上宣他进宫不就得了?」大臣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人家请不动啦-」李世民放开了大臣的领子上哀声叹气道。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怎么会请不动巨子呢?」所以,这位大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话。
「唉呀!你才刚进官没两年,不会懂的啦!没有他,就没有令天的我,如果不是他当年策动玄武之变,那很可能死在大哥乱箭之下的人就是我!」说着,李世民又忍不住感激又感动,在心底膜拜起英明神伟的伏琥。
「皇上……」大臣心底惶恐,觉得自己刚才好象亲耳听闻了一椿骇人的官变真相,他……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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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皇天果真不负苦心人。
阮步步令儿个一早就兴匆匆地跑到帐房里,找到了管帐的福叔,伸手就是要经费去办正事;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才调查到炎狼将军今天上午要出门去呢!机不可失,她可要好好把握才行。
「租马车?」管帐的福叔面有难色,看着步步那只伸来要钱的小手,不仅脸色难看,更是胆战心惊。
「对呀!福叔,快点把经费拿出来,我要去租一辆上好的马车。」阮步步想到美好的未来,」张小脸笑得甜美极了。
「小老板,这……」上好的马车?到底是他听错,还是她说错了?
「不行吗?只不过是租一辆马车而已,这可是放长线钓大鱼,福叔,等我把大鱼钓到手,咱们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可是……」
「又可是什么?」
「咱们这两个月来营收不太好,产品都卖不太出去,而租一辆上好的马车可能要几十两银子,小老板,妳要不要折衷一下?」
「折衷?」阮步步偏着小脸疑问。
福叔高兴地点头,看来事情似乎有转圜的余地,「对,听说在西市口租一辆牛车只要五两银子,如果这样的话,这个钱咱们还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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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很兴奋……非常兴奋……
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不停地往将军府里探望,阮步步片刻都安静不下来,一直到看见伏琥出了将军府门口,她才蹦蹦跳跳地迎上去。
「琥将军哥哥!」
听见了一道娇嫩却又陌生的呼唤,伏琥拧起居心,停住脚步,接过下人牵来的马匹缰绳,回头就看见了一张甜美的小圆脸儿。

他冷冷地观了她身后那辆牛车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妳……到底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上次他是看在洛紫陌的面子上,才勉强接见她,或许也因为这个理由吧,使得他一见到她心里就不舒坦,她甜美的嗓音……总是教他心旌神动,而她的所作所为却常常教他脸色铁青,错愕不已。
除了冀儿,天底下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小疯婆子有此能耐了!这一点认知,教他觉得不太高兴。伏琥别开视线,并不正眼看她。
「你忘了吗?我叫阮步步呀!咱们上次见过面的,我全给你打听好了,今儿个听说要出门是不是?我特地召车来接你,感不感动呀?」交易成功的第一步,就是要拢络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打听?妳上哪儿打听我的消息?」他忍不住拧起眉心,懊恼自己总是不经意被这个小疯婆子挑起胸臆深处的那根心弦。
「就是--」阮步步一时不察,兴奋地要向他说明,等她想到自己不能出卖贡献消息的人时,她一双圆滚滚的美眸已经瞟向了门房。
虽然她立刻心虚地收回视线,不过,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她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落入了伏琥的眼底。
「我看将军府的门房似乎有必要换人了!」说完,他一双冷冽的寒眸往回望去,只见门房小厮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出半点声音。
「不不不!你不要怪罪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被我拗得受不了,才会跟我说你令天要出门去,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他们啦!」她冲到他的面前,只差没有扑到他的身上求情。
「既然知道这样做会害了他们,那妳以后最好不要再犯,否则我就拿他们开刀,替妳的所作所为抵罪!」
说完,他幽淡地覤了她一眼,挪开她擒在他胸前的小手,转眼身形俐落地跨上马背,长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喂!你不坐我特地替你租来的车吗?」阮步步站在原地,小手圈成圆筒状,大声地在他的背后喊道。
「妳自己留着用吧!」伏琥轻哼了声,压根儿不想理她,**的千里神骏不片刻就已经奔出好几丈,并且迅速地远离中。
「你真的不坐吗?喂……你不要看不起这辆牛车喔旦它可是我花了半个月的零用津贴才租到的高级货耶!你真的不坐吗?」她继续不死心地大吼大叫,完全没有发现马上的男人脸色已经铁青的近乎全黑。
该死-.如果他办不了她,迟早也将超级帮凶洛紫陌给砍成八段!伏琥急骋而去,忍不住在心底嘶吼着。
「坐一下嘛!人家好歹也花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耶!」真是浪费!阮步步哀怨地噘起了小嘴,不知道那个租车的老人肯不肯退她钱?
这时,两位门房的小厮忍不住窃笑起来,倒不是存心取笑她,而是觉得她太可爱了,炎狼将军是何许人也?堂堂一个长安城里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坐着她的牛车逛大街呢!别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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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浪费了她白花花的五两银子……
阮步步牵着牛车,打算回去西市,试试看能不能把钱退回来,就在此
时,一名男子从身后唤住了她。
「我终于又见到妳了,」男人穿越过市井人潮,兴高采烈地跑到她的面前,气喘吁吁的模样似乎已经在她的身后追逐很久了。
「见过我?我们以前见过面吗?」阮步步扬起美眸,上下打量着眼前商旅打扮的男人。
「妳不记得了吗?六年前,我们曾经在长安城东市集见过一面,妳那个时候慌慌张张的,拿着全身的家当想要买一匹马,妳忘了吗?」江湖单帮客看见了她,似乎非常感动。
「买马?」怎么可能?买马?她连牛车都快租不起了耶!这似乎表示了最近他们御灵殿的生意真的不太好,阮步步哀怨地想道。
「对呀互妳还说……还说……好象急着要去办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妳到底要去办什么事情呀?」他试图唤回真实的记忆,没办法,六年前,两人匆匆见过一面,能记得的事情确实不太多。
不过,眼前这位姑娘天真娇憨的模样,确实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致于六年来阅览无数过客,却一直忘不掉她。
「嗯……呃……噫……你先别说,我一定会想出来的,不可以说喔!」阮步步很用力地压榨着脑汁,发现自己根本就对他所说的事情感到一片空白,一点印象也没有。
「妳知道吗?我最近刚刚娶了媳妇儿。」他天外飞来了一句。
「咦?」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阮步步惊讶地瞪大了眸,觉得光」件事情就已经够她伤脑筋了,两件事情兜在一块儿的话,那她很可能把脑袋绞成豆渣,只怕都没办法理出一个头绪了。
「然后我发现女人真的很神奇,胭脂水粉样样来,就算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可以因此看起来像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他一双眼睛瞅着阮步步,若有所思地说道。
「呃……」阮步步陷人了严重的困惑之中。
完了!完了!这件事情到底又跟上一件事情有什么重大关系?她真的被他搞得晕头转向了!阮步步觉得眼前开始浮现令人晕眩的小星星。
「所以,姑娘,妳可不可以告诉我……妳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或是修练了什么神功,可以经过六年,看起来还是一个样子,完全都没有变老的迹象?!妳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妳的秘密告诉别人的。」他凑近她的耳边,小心翼翼且神秘地说道。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可是,我从十岁到现在,明明就长大了不少,什么叫作还是一个样子?哼!」他这么说,摆明了就在暗喻她是个长不大的侏儒,真是够了!阮步步心底有点生气,双手抆腰,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瞪着他。
「十岁?这怎么可能!」他惊叫,那她未免也早熟得太过分了吧!
「对呀!」她再度止月定地点头,心想他干嘛这么吃惊?「为什么不可能?六年前,我还不满十一岁呢!」
「怎么可能竺︵年前我看到妳的时候,并不比现在差多少呀!」所以,他才会一见到她,就立刻认出来她是六年前的那个年轻女娃呀!
「哪有可能?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告辞!我先不跟你说了,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说完,阮步步章着牛车,缓缓地往西市口步去。
「姑娘----」江湖单帮客想要追上去一问究竟,然而心里却顾及身后的货物,只好叹了口气,回到商旅车队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六年前,她那个样子真的只有十岁吗?难道,他认错人了?不,不可能……当年他看到的人,绝对是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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