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智取庙尔城 巧逢仙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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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属利吉带着黑水军重返庙尔城以来,又打起黑水军大元帅旗号,招兵选将,称霸一方。伯力城以下江面和库叶海峡都被他控制,逃散的黑水部部众也相继聚拢起来,军民共有五万余众,也很有声势。倪属利吉本想乘渤海国和新罗国交战之机,重占伯力城,恢复黑水部。可是不等他准备完毕,新罗国已经割地求和了。倪属利吉失望之余,就把库叶岛做为发展目标,想要重新制服何大富,占据库叶岛。
这天,倪属利吉正在和部将商议进攻库叶岛的计划,有探子来报:伯力城方向来了十艘战船,打的是大野勃旗号。
倪属利吉吃了一惊,向部下说道:大野勃是渤海国的王叔,三十多年前我在湄沱湖和大祚荣会盟时,见过他围场捕狼,那真是凶猛异常。如今大概有六十五岁了,一定是雄威不减当年。他来攻庙尔城,只怕我们是凶多吉少。
黑水部二王爷倪属利康叫道:大哥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他十艘战船,最多能有一千人马,就算大野勃有三头六臂,也抵不住我一万人马。
倪属利吉道:来者不善,还是小心为上。他只有十艘战船,肯定不敢到海上和我对决。倪属利康带三千人马守城,其余全部随本帅上船待命。如果能在庙尔城下水陆合击将他击溃,我们就坚守不退。如果他夺了城池,我们就到海上和他决战。
大野勃夫妇带着十艘战船来到庙尔江段,命令战船在庙尔城上游十里停泊待命。一连五天,按兵不动。
县尉田正平来问道:我军粮草有限,利在速战速胜,王叔为何按兵不动?
大野勃道:等他向海上逃窜,再乘胜追击。
县尉田正平迷惑不解,问道:我军不攻,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向海上逃窜?
大野勃笑道:这是天机,不可泄漏。
到了第九天,庙尔城中的黑水军果然纷纷出城,争相登船,向下游奔去。
大野勃一声令下,十艘战船启锚扬帆,箭一般向下游追击。
败兵十万,不抵胜兵一万。黑水军是顺流而逃,虽然兵多船多,却是败兵如水,毫无还手之力。伯力军是顺流追杀,借风借水,气势雄猛,虽然只有五百人马十艘战船,却是排山倒海一般,势不可当。县尉田正平大为惊奇。追到黑龙江口,发现海面上正在进行海战。黑水军的战船和库叶岛的战船正杀得难解难分。
原来,何大富接到伯力城县尉送来的信,对信使的话深信不疑,立即倾尽岛上全部人马,登上五十般战船,来攻庙尔城的后方。倪属利吉腹背受敌,慌了阵脚,急令庙尔城中的人马弃城撤退到海上会合,才有了大野勃乘胜追杀的机会。
双方在黑龙江口大战一场。倪属利吉不敢恋战,又往黑龙礁方向逃去。大野了下令收兵,进驻庙尔城。
何大富带着亲兵来见三王叔。大家欢庆胜利,喜气洋洋。
县尉田正平向大野勃问道:请问王叔,你是如何断定黑水军一定会向海上奔逃?
大野勃笑道:这是你的功劳,怎么反来问我?
县尉田正平道:下官实在是不解其中奥妙,请王叔赐教。
大野勃指着何大富说道:那你就问何剌史吧。
何大富道:俺见到伯力城信使送来的信,知道王叔来收庙尔城,就全军出动,来断他后路。也不知他为何放弃城逃跑。
大野勃笑道:我料定你见到张文休的信,一定会来配合。既使你虚张声势,他两面受敌,也会误认为我有天大的计谋,必然会闻风丧胆,弃城而逃。
县尉田正平道:下官还怕何剌史不会相信伯力城的信使,没想到会有库叶岛的人马来配合。可是张驸马的信是在敖东城写的,王叔进兵庙尔城的计划是在伯力城定的,这怎么能合得起来?
何大富拿出张文休的信来,向众人展示,那上面只画了一只喜鹊,并无一字。
县尉田正平惊奇道:这就更奇了,何剌史怎么知道王叔何时攻打庙尔城?
何大富笑道:这信是俺和张驸马约定的暗号。俺不识字,写了字也没用。画一只喜鹊,一切都按送信人说的办。俺仔细问过信使,确信王叔要攻庙尔城。俺估计迟不过五日,早不过五日,反正是在这几天,就来猛攻他的后路,就算不能和王叔对上日子,把他主力引出来,也可以为王叔攻下庙尔城做个帮手。
县尉田正平感慨道:王叔料事如神,让下官大开眼界。
大野勃笑道:夺回庙尔城,就请何剌史回来主政。田县尉可以向王廷请功,不要提我,只说你和何剌史联兵取胜就行了。王廷如何奖赏你,就看你的福份了。
田县尉对大野勃千恩万谢,带着五百人马返回伯力城,向王廷请功,不必细表。
大野勃被何大富接进剌史府,住了十天,却心中不安,向何大富说道:何剌史一片好意本王心领了。国家法度,不可违抗。我是一名钦犯,住在剌史府中多有不便,还是住到营中较好。
何大富道:王叔是国王的叔叔,连这庙尔州都是你家的,你想住哪就住哪,你住哪俺就侍候到哪。
大野勃笑道:何大富,你是渤海国的封疆大吏了,不能胡里胡涂。我是犯人,住在你府里,这消息万一传到敖东城去,不仅你要受罚,还会连累张雨生父子。再说我还要修练仙功道法,在你府中也不方便。
何大富道:王叔要练功,俺这倒是有个好地方,只不过离城里远一些,有百八十里。
大野勃道:远一些没关系,我要的就是辟静,没人打扰。你现在就带我去看一看。
何大富说的好地方,座落在黑龙江西北岸的原始大森林中,是前人营造的一个捕兽场。这种捕兽场是岭外先人的神奇创造,不仅中原人闻所未闻,就连渤海人也鲜有所见。当大野勃立马于捕兽场的高台之上,立刻被这片场地上的神奇布置吸引住了。这是一个石头砌成的工事。东西长五十余丈,南北宽二十余丈。东边平坦开阔,是整个工事的入口区域。西边有甬道深坑,构造复杂,是整个工事的出口区域。在入口区域和出口区域之间,两侧是一丈高的石壁,中间是近百座高低不等差池不齐的大石堆。大野勃看着这片工事,立刻想到大祚荣传下来的秘册中讲述过的仙人猎场。那方圆,那结构,那机关,和秘册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大野勃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大哥生前给我讲过的仙人捕兽场原来藏在这里。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发配三千里,来到不毛地,得识仙人场,胜过做皇帝。这就叫神仙保佑,灾殃难侵,因祸得福,福大缘深。
何大富道:王叔怎么这样高兴,这地方真的有那么好吗?
大野勃笑道:这是前辈古人营造的猎场,专门用来捉虎豹熊罴等大型猛兽的。行猎的时候遇到猛兽,就击鼓鸣锣,把猛兽驱赶到这个猎场东边的入口处,逼它进场。猎场两侧有石墙挡着,猛兽只能奔向石堆。凡是猛兽都有占据高坎的习性,它们会不顾一切地从一个石堆爬向另一个石堆,爬完这九九八十一个大石堆,爬到西边尽头时,一定会累得口吐白沫了。在猎人驱赶下,筋疲力竭的猛兽会情不自禁地沿着西边的甬道向前作垂死狂奔,一直冲进甬道末端的深坑里。埋伏在深坑周边的猎人就可以用钓杆套索勒住猛兽的脖子,把它生擒活捉。

何大富惊叫道:俺的天哪,王叔讲的就象神话一样。俺真想亲眼看一看叔叔在这猎场中缚虎的好戏,现在有只老虎跳出来就好了。
大野勃道:我也巴不得有一只虎豹熊罴跳出来,好让我领略一下在这神仙猎场中缚虎捉熊的乐趣。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仙宝地,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立了大功了。
何大富道:叔叔要住在这里吗?俺立马叫人盖房子。
大野勃道:我要在这里练功。住的房子要建在五十里以外,不能破坏了这里的场气。
三十天后,何大富在仙人猎场五十里外的地方,为大野勃盖好一座大木屋。大野勃在木屋上挂块匾,写上仙人居三字。夫妇两个就住在木屋中,每天清晨乘马到仙人场去练功,傍晚再回木屋读经,一切生活物资都由何大富定期送来,衣食不虑,冷暖无忧,喜怒忧乐不侵于心,过上了超脱红尘的神仙生活。
这天傍晚,大野勃夫妇从仙人场回来,见木屋门前坐着两个猎人,衣衫不整,一副疲惫相。大野勃心想这一定是离家很久的猎手,或是迷了路,或是缺了粮,总之是来求助的。
大野勃上前叫道:这两位兄弟,需要帮忙吗?
两猎人站起来,拱手道:我们是东山坳的猎户,追踪虎迹二十余日,与同伴失散,困乏已极,请大叔援手相助。
大野勃道:来到山里,都是亲人,二位不必客气,请进房中休息。我和老妻立马弄饭菜来给你们吃。
两猎人进房后见床就卧,疲惫已极,很快又睡沉了。
大野勃和姜凤飞如往日一般淘米洗菜,却发现米和菜都被人动过。细看之后,发现米中和菜上都有一层白色粉沫。
姜凤飞大惊道:有人在我们的米和菜中做了手脚。莫非是这两个猎人?
大野勃道:且轻声。做手脚也不外乎投毒下药。若果真如此,这就是两个杀手了。所幸他们不知道我的酒和肉都藏在深井里。我们不动声色,做好饭菜请他们来吃,看他们是何反应,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姜凤飞弄好饭菜,摆上餐桌。大野勃把两猎人叫醒,请他们用餐。
一猎人道:无端打扰,真是罪过。请大叔大婶先用,我们出去喊一喊同伴,说不定他们就在附近。
两猎人说着就走出房去。大野勃和姜凤飞乘机把饭菜弄得一塌胡涂,好象吃过了一般,然后双双歪倒在餐桌边。
过了半个时辰,两猎人进房来,看见大野勃夫妇倒在桌边,一人便走上前来笑道:二位是不是吃了饭觉得浑身无力?
大野勃睁开眼,低声吟道:想必是今日走得乏了,吃了饭就想睡。二位不必介意,饭菜尽管用。
一猎人从怀中掏出绳索,看了看大野勃,说道:你中了我的麻药,就省得再用绳索了。你们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引颈等死,该想到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把话说清楚,让你死个明白。是右相高海清派我们来取王叔的性命。我们从伯力城追到庙尔城,也是身不由已,请王叔见谅。
大野勃笑道:你们放心,既然是高海清派你们来,本王就专找高海清去算这笔帐,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求你们帮个忙,把那绳索借来一用。
一猎人问道:你死到临头,要绳索何用?
大野勃道:我们自已勒死,求个全尸。递过来吧。
一猎人把绳索递过来,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听大野勃大喝一声:捆起来!
两个猎人就象叠在一起的两捆干柴一般被捆在一起。
大野勃一跃而起,冷笑道:嘿嘿,你这两个无名鼠辈,还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你可知道本王的功力,可以在三丈之外甩索捆人,近在咫尺就更是不在话下了。你们现在还有何话说?
两猎人哀告道:王叔饶命!我们自知不是王叔的对手,不敢来杀你。可是父母妻儿都被高海清扣为人质了,我们又不能不来。我们已经在这仙人居木屋周围徘徊了三天,一直不敢露面,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在食物中下药的诡计,还是被王叔识破了。王叔是吉人天相,福在命大,我们如何杀得了。看在我们被人挟制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
大野勃挥手把绳索解开,说道:看你们也够可怜。本王不杀你们,也不问你们姓名,放你们回敖东城和亲人团聚。你们走吧。
两猎人叩头道:我叫吴有良,我叫胡希财,请王叔明鉴。暗杀不成,高海清不会放过我们。敖东城是回不得了。
大野勃笑道:怎么回不得?杀了高海清,就回得。
吴有良道:王叔是让我们去杀高海清?
大野勃道:本王是想让你们和家人团聚,过安宁的生活。
胡希财道:王叔有所不知,那高海清在府中养了百名杀手,要把大内相乌知古和左相张雨生及其同党全部杀光。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如何杀得过他们?
大野勃道:本王教你们一些仙功道法,让你们有力敌万夫之勇,保你们杀高海清易如反掌。你们可愿意?
二人欢呼道:王叔肯教我们仙功道法,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愿为王叔赴淘蹈火,在所不辞。
大野勃道:话不能这样说。本王教你们功法,鼓励你们杀高海清,不是要报私仇,而是要除国贼。你们想一想,杀了我不过是死掉一个在野的王爷,可是杀了大内相和左相,就是毁掉了渤海国的栋梁,国家就要陷于动乱,百姓就要陷于灾难。你们应该成为报国的勇士,挺身而出为国除奸。你们愿意这样做,本王才能教你们。如果你们没有这样的志向,就各走各路吧。
二人跪地叩头道:我们对天盟誓,愿做为国除奸的勇士。请王叔收我们做弟子。
姜凤飞觉得大野勃这种做法有些冒险,暗中劝道:我看这两个人贼眉鼠眼,不是善类。教他们武功,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大野勃笑道:夫人说得很对,这两个人绝不是良善之辈。我收留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他们的恶性以毒攻毒,处置国贼高海清。
姜凤飞道:只怕他们本性难移,学到本事之后又会去做恶。
大野勃道:我已经有防备之策。武功只教他三成,足以剌杀高海清即可。放他们出山之日,我会让张雨生父子把他们控制起来。
姜凤飞叹息道:原本以为在仙人猎场潜心修练,再也不过问世上勾心斗角的闲事,却不料高海清却找上门来骚扰,凭空又生出这许多烦恼。
大野勃道:这也是天意。我们的尘缘难断,只好继续为世上闲事再操劳一番了。老天爷把这仙人猎场送给我们,我们就不要辜负了这份天意。儿子和女儿在长安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把他们召回来,到这仙人猎场一起来修练仙功道法,让大哥的仙人真传后继有人,也算不白活这一世。
姜凤飞道:让儿子女儿都回来当然好了。可是他们是奉王教入侍的,没有得到武王的教示,怎么可以召回呢?
大野勃道:这事不难。到时候我让张雨生设法周旋,一定会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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