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乌召度搬兵 张文休用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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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勃要为许之元的婚礼壮声势,当即派人去铁利府,把妻子儿女全都接到李琳王府来。妻子姜凤飞就把许之元婚礼的筹备事务全部承担起来。儿子大松林和女儿大松花都把许之元当做亲姐姐一样。这样一来,李琳王府就沉浸在喜庆气氛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大野勃和姜凤飞夫妇按照中原习俗,为许之元备齐了八套新衣新被,再按易经数理选定八月初八为成亲的黄道吉日,向敖东城大大小小官员发出请柬。
大内相乌知古也接到了请柬。这时乌知古刚刚从南海府返回敖东城。大野勃去截击金文吉时,他原本是留在南海府负责筹运粮草。后来收到大野勃从前线送回来的器械和战马,知道金文吉已经大败而逃,大野勃已经返回敖东城。他本来也应该返京复命了,可是他对新罗国的动向还有些放心不下,就留下来,一面处理南海府椒州五县战后救助和重建事宜,一面监视新罗国的动向。直到八月初,得到了新罗国遭到日本国兵舰的沉重打击,已经自顾不暇,无力北窜的确切情报,才放心地返回敖东城向武王禀报。
武王对大内相说道:孤王利用日本国海军,狠狠地砍了新罗国一刀,消除了新罗国北窜的威胁,实在是大快人心。只可惜日本国兵力还不强大,不能将新罗国彻底击溃。不过日本国向新罗国开战的事,让孤王又有个新的设想。既然日本国兵舰能为我所用,那么突厥国的骑兵也就该能为我所用。现在河北和山东前线胶着难解,形成僵局,或许突厥国正是解开僵局的好援手。大内相回京先不要管别的事,专心考虑一下联络突厥国携手反唐的计划,尽快拿出方案来。
大内相乌知古奏道:自先王时代以来,我国与突厥国不相往来。现在突然要联手反唐,只怕有些不便。
武王道:孤王想过了,要借突厥国之力,必须给突厥国一点诱惑。可以请突厥国可汗派吐屯官来监国,还可以向突厥国可汗纳贡。总之是要让他出兵相助,逼迫大唐国求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切手段都可以使用。
乌知古道:基下有这般考虑,臣就可以放手去做了。不过这样在一来,渤海国就成了突厥国的藩属,要受他控制,似乎有些不妥。
武王笑道:给突厥国做藩属,当然很不妥。为了打败大唐国,也只好先忍辱负重了。等对唐战争胜利结束之日,孤王自有办法夺回尊严。
乌知古俯首道:基下深谋远虑,不愧是圣明之王。还有一事,臣收到李琳王府的请柬,许之元要招大元义入赘,不知基下对此事有何教示?
武王笑道:这是交战国联合演出的大喜剧。过去不曾有过,将来也很难再有,是名符其实的奇特婚姻。你只管去喝喜酒就是了。联络突厥国的事也要抓紧办。
到了八月初八,李琳王府大开喜宴,渤海国官员都来贺喜。大元义披红戴花,骑一匹大白马,被送亲的队伍簇拥到李琳王府。小皇侄李琳嘻嘻哈哈地端坐上位,接受了新郎大元义和新娘许之元的叩拜。一桩敌国敌将之间的新婚大典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就在敖东城李琳王府喜气洋洋,许之元招大元义入赘的那天,渤海国的使节乌召度到达东突厥汗国必伽可汗大帐的驻地。二十年前,渤海国高王大祚荣曾派遣大乙夏出使东突厥国。那时东突厥国正处于崩溃状态。大乙夏无功而返。二十年过去了,东突厥各部又在必伽可汗的旗帜下集结起来,把回纥可汗赶向西北部沙漠,重新恢复了东突厥汗国对塞北大草原的统治。东突厥国没有固定的都城,可汗的大帐随着季节的变化和牧民的游动而转移。乌召度好不容易才追寻到必伽可汗的行踪。
必伽可汗是一位年轻的突厥人领袖。他现在正全力以赴驱逐回纥势力,重建称霸大草原的突厥国,尽管他此时没有能力参加渤海国发动的反唐战争,但他对渤海国派遣使节来聘问却十分高兴,他认为这是个扬威于东方的天赐良机,他要乘机把渤海国纳入可汗旗下。
必伽可汗接受了渤海国武王的国书,向乌召度说道:大武艺主动来上书归顺,我十分高兴。我将派出吐屯官随乌使节一起到敖东城,监督大武艺按例纳贡。渤海国既然成为突厥国的藩属国,本可汗就要为渤海国伸张正义。大武艺所请出兵攻唐一事,可以照准。三个月内,突厥骑兵将越过长城直捣长安。
乌召度顺利地完成了使命,又有突厥吐屯官随行,高高兴兴返回敖东城向武王复命。武王得知突厥国同意发兵攻唐,心中大喜,命大内相乌知古速备第一批贡品送往突厥国。同时向大元帅张雨生发出教示,命令张雨生加强攻势,和突厥国东西互应,一举击溃大唐国的防线。
张雨生接到武王教示,知道突厥国即将发兵攻唐,自然兴奋异常,立即把中军大帐从辽阳前移到榆关,召集奚人酋长李大甫和契丹人酋长娑固来召开一次军事会议,做出重大的军事布署。
张雨生对两位酋长说道:渤海国向大唐开战三年有余,河北山东两线捷报频传,其中两位酋长贡献不小。现在渤海国已经与突厥国达成协议,不久突厥国就要大举进攻河西地区。这是击溃河北山东之敌的天赐良机。请两位酋长集中全力攻打河东地区,我渤海军全力攻打幽州和高唐州,无论谁先突破敌军防线,都要直扑洛阳,活捉大门艺归案。不知两位酋长以为如何?
奚人和突厥人历来是敌对的。酋长李大甫对渤海国联合突厥国的作法很不满意,却也不能公开反对,就向张雨生说道:突厥人与奚人世代为仇,我部不指望突厥人出兵攻唐,只凭本部人马去攻河东。
契丹酋长娑固也不愿意让突厥人来分享胜利成果,便说道:不管突厥人怎么样,我和李大甫都会把河东扫荡一空。请张大帅放心去攻幽州。
张雨生见两位酋长只对劫掠有兴趣,根本不把捉拿大门艺的事放在心上,心中很是不满,却也不好强求,就顺水推舟,说道:河东之事就拜托两位酋长。十天后发起总攻,不得有误。
两位酋长表示赞同,各自归去。
张雨生再派人向张文休发出将令:对薛泰和许钦澹实施反间计,把许之元在敖东城和大元义成亲的消息散布出去,乘薛泰和许钦澹互相猜疑之际,奇兵突袭,在十五天之内务必突破高唐州防线,直取洛阳。
张雨生再把右路军先锋大乙夏召来,命令道:十五天后,你部要向幽州发起猛攻。你兄弟三人各自率领八千骑兵,分三路突袭,唐军主将宋庆礼无法兼顾三路,必有破绽。你三路之中如能有一路突破,就直奔洛阳,生擒大门艺,便是大功。
左右两军先锋官闻风而动,立即在河北山东战场上掀起新一轮的激战。
左路军先锋张文休接到命令,对弟弟张文凯说道:对薛泰和许钦澹实施反间计,可以模仿三国曹操离间西凉统帅马超和韩遂的办法。明日你我分兵行动。你到薛泰营前骚扰,拖住薛泰。我乘机去会许钦澹。

次日,张文凯率领二万人马去战薛泰。张文休却只带了十几名亲兵来会许钦澹。
许钦澹父子出阵,见张文休只带了十几名亲兵出来叫阵,觉得可疑。许钦澹对儿子说道:今天这个毛贼草寇只带了亲兵来挑战,一定又想玩什么花样,要小心应付。
许之开挺一挺手中长枪,说道:我去和他交手,父亲抓住时机把大队人马掩杀过去,他有什么花样也是白费。
许之开正要出马,却听张文休在对面叫道:请许钦澹将军阵前说话。
许钦澹对儿子说道:他点名要和我说话,你且靠后。
许钦澹放马出阵,叫道:张文休,你孤军在此,前有重兵,后无退路,既不肯降,又不肯退,还想纠缠到何时?
张文休道:许将军且听我说,今天不是来和你打仗,而是有一件大事要通报给你。你的女儿许之元已经在敖东城和大元义结婚,我们两家是亲戚了。
许钦澹心中既喜又惊。喜的是女儿有了消息。惊的是女儿投了敌国。女儿本是军中一将,阵前招亲,叛国投敌,按军法可是杀头的罪名。许钦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文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许之元从敖东城送过来的书信,请许将军查收。
许钦澹回头一招手,一名亲兵上前接过信。
张文休道:信已送到,本将军告辞了。
许钦澹默默地看着张文休拨马而去,始终一言不发。
许之开打马上前,问道:张文休在搞什么鬼?
许钦澹默默地打马回营,来到后帐密室,把信打开一看,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声叫道:中计了,中计了!
许之开过来接过信,只见那字迹根本不是妹妹所写,而且许多字已经涂抹得无法辩认。便疑惑道:这是废纸一张,根本不是妹妹的字迹。张文休想干什么?
许钦澹叹息一声,说道:他是在模仿曹操离间马超和韩遂的办法。我悔不该接了这封信,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之开道:不就是一封假信么,烧了就是了。
许多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薛泰很快就会知道我在阵前收了一封信。既使我们能保住秘密,张文休也会设法让薛泰知道。如果烧了,薛泰追问起来,就更说不清了。现在要想摆脱困境,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我主动去向薛泰讲清楚。
许钦澹携了信到中军大营来见薛泰,禀道:今日张文休分兵来战,是在施离间计。
薛泰问道:许将军,此话怎讲?
许钦澹禀道:张文休在阵前交给末将一封信,是在效仿曹操离间马超和韩遂的办法,要造成你我将帅互相猜疑。信在此,请大帅明鉴。
薛泰接过信,见涂抹得无法辩认,不禁皱起眉头,问道:许将军为何要把信涂抹了?
许钦澹回道:这正是张文休奸诈之处。当年曹操也是把涂抹过的信交给韩遂,才让马超对韩遂起了疑心。大帅可不要上当。
薛泰冷笑道:许将军多虑了。本帅怎么会上当呢?这信开头称父亲,结尾称女儿,应该是你女儿写来的吧?
许钦澹急忙解释道:这是一封假信,根本不是我女儿字迹。
薛泰哼了一声,说道:哼,假信?恐怕许将军说的是假话吧?本帅听说你的女儿许之元被大乙夏的儿子活捉去了,这不会是假的吧?
许钦澹心情沉痛地说道:末将以为主动来说清楚,会得到大帅的谅解,没想到张文休的离间计还是得逞了。既然大帅信不过许某,许某愿立即退出平卢军。
薛泰厉声喝道:许钦澹,你不要故作镇静了。你的女儿已经投敌做了大乙夏的儿媳,你为何隐瞒不报?张文休交来的信如果没有隐秘,你为何要涂抹得面目全非?你父子上阵,对张文休不出一招一式,放他归营,是何道理?现在张雨生坐镇榆关督战,必有重大行动,你此时暗通张文休,必有重大阴谋。你还想离开平卢军逃避惩处,本帅岂能容你?来人哪,把许钦澹给我捆来!
亲兵闻声冲进帐来,把许钦澹团团围住。
许钦澹把腰间的宝剑解下来,往地上一丢,说道:薛大帅,你可以误我一人,不可以误了全局。如果杀我许钦澹可以退了张文休之兵,我死而无憾。
薛泰道:本帅不会杀你。只是想拿你做个人质。亲兵听令,把许钦澹投进死牢,严加看管。
亲兵押着许钦澹出帐去了。
薛泰坐在椅上想了想,叫道:来人,去请许之开将军到中军大帐议事。
许之开对父亲主动去向薛泰解释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认为身正不怕影歪,怕他使什么离间计。可是久等父亲不回,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正要派人去打探消息,薛大帅的传唤令却来了。
许之开来到中军大帐,向薛泰禀道:末将许之开前来听令。
薛泰道:许之开你听好了,现在你父子有重大通敌嫌疑。本帅暂将你父亲收为人质。明日本帅要和张文休决战。你如果能将张文休兄弟引进本帅的伏击圈,本帅可以为你父子请功。你如果放走了张文休,本帅就杀了你父亲。你可要好自为之。
许之开道:我父子忠心报国,天地可鉴。大帅不要中了张文休的离间计。
薛泰道:你不必强辩,明日两军阵前自有分晓。
次日,许之开按照薛泰的将令,来向张文休挑战。可是张文休紧闭营门,不来出战。许之开心中着急,让部下叫骂,对张文休极尽羞辱,想要剌激张文休出来应战,却毫无效果。
两天过去,薛泰派人来警告道:许之开再不力战,就要追究纵敌之罪。
许之开为了营救父亲,只好铤而走险,带着部下来冲击张文休的营寨。他想,只要把张文休的营盘捣毁了,张文休就不得不出来交战。张文休的部下都是骑兵,而许之开的部下以步兵为主。用步兵去劫骑兵的营寨,其实是自投罗网。可是许之开为了表明他父子的清白,还是选择了冒险。
张文休见许钦澹多日没有出现在阵前,料到是离间计产生了效果,就静以待变,等着看唐军营中出现混乱。一连几天,他对许之开的挑战无动于衷,不予理睬。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了,许之开率领着一万多人马不顾一切地来冲营寨,大有不破寨门誓不罢休的架势。
张文凯来请战,道:许之开自已来送死。请大哥准我出战,必能将他生擒活捉。
张文休道:你擒了他,薛泰就会说他投敌,就会断送了许钦澹老将军的性命。看在大元义和许之元的份上,我不想让他父子遭到不测。你去出战,把他打退了就收兵。千万不要伤了他,更不要捉了他。
张文凯带着骑兵冲出营来,很快就把许之开的人马冲得溃不成军。许之开却象疯了一样,身边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却仍是不肯后退,死死地缠住张文凯不放。张文凯见许之开已经身中数枪,多处负伤,此时要他性命真是易如反掌,可是有大哥的军令在身,不敢伤他性命,也不敢捉了他,只好把他兵器打掉,再让两名骑兵夹着他连人带马送出十里。
薛泰见许之开身负重伤大败而回,就让亲兵把他拿下。
许之开大叫道:末将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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