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大钦茂再扣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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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国扫荡了黑水部残余之后,从大同江两岸到黑龙江左右,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只剩下海参崴东北方崇山峻岭中的虞娄部还没有归附渤海国。因扫北有功而被破格提升为辅国大将军的吕德信就向文王上表,请求乘胜去征服虞娄部。文王自然十分高兴。
这天朝会,文王向百官问道:吕德信大将军上表,请兵去征服虞娄部。众官以为如何?
大内相张文休奏道:虞娄部几十年来虽然自成一统保持独立,却也年年向渤海国纳贡,早已成为渤海国的附属部落。过去两位先王没有发兵征讨,是因为虞娄部处境偏辟,地瘠物贫,山高路险,取之不易,发兵去讨,必有牺牲,只怕得不偿失。基下是否可以从长计议?
文王道:大内相所言,不无道理。虽然统一大业不宜再拖延下去,可是力战征服也不是唯一的办法。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左相乌召度奏道:黑水部覆灭之后,虞娄部归附已是大势所趋。臣以为可以派一名机智的使节前去招抚。
辅国大将军吕德信奏道:臣虽然主张力战,却也不反对智取。如果基下决定派遣使节前去招抚,臣愿匹马单刀去完成这件大事。
文王笑道:吕德信忠勇可嘉。这是完成统一大业的最后一件大事。孤王想亲自去完成。众官以为如何?
权知右相职务的员外相大宝方奏道:臣以为基下不必亲自去冒这个风险。否则还要我们这些臣子有何用?
大内相张文休奏道:基下既然想亲自完成,必是有出奇的谋划,不一定是亲自单刀匹马去冒险。
文王笑道:大内相不要说破机关。此事不必再议了。左相不是还有营州方面的事要奏吗?现在可以说了。
左相乌召度奏道:平卢节度使徐归道派使节张无涧来聘问,已在宾馆等候十三天。不知基下准备何时召见?
文王道:安录山西征已有半年,各种消息自相矛盾,让孤王迷惑不解。这个张元涧既然来了,就可以从他嘴里探听一些真实消息。原本是想安排了虞娄部的事情之后再召见他,现在就让他来吧。众官都听一听他的说词,辩一辩他的真伪。
张元涧应召上殿,向文王拱手道:本官受平卢节度使徐归道大帅派遣,来向文王基下传达军令。
文王问道:平卢节度使不是安录山吗?何时换了徐归道?
张元涧回道:安录山大逆不道,上年末已经在洛阳称大燕国圣武皇帝。徐大帅不肯追随安录山反叛天朝,在营州据城自保,现已接受大唐肃宗皇帝李亨册封,出任平卢节度使。
文王再问道:你是说大唐皇帝是肃宗李亨,那么玄宗皇帝李隆基到哪里去了?
张元涧回道:玄宗皇帝离开长安巡幸西蜀去了,已经做了太上皇。肃宗皇帝是今年七月在灵武登基的。
文王急切地问道:这么说长安洛阳都已落入叛军手中。你可知道叛军占领长安的详情?各国入侍的王子处境如何?
张元涧回道:本官一直在营州效力,不知道长安详情。
文王道:那你就说说肃宗皇帝是如何安排平叛的?
张元涧道:肃宗皇帝任命太子李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正在调集西北各镇人马收复长安。
文王问道:那么幽燕形势如何?
张元涧回道:肃宗皇帝册封徐归道为平卢节度使,刘正臣为范阳节度使,王玄志为卢龙节度使。现在这三位大帅正在努力收复河北。
文王问道:你在徐大帅军中任何官职?
张元涧回道:本官是平卢军果毅都尉、柳城县令兼东北四府经略判官。
文王道:既然是四府经略判官,也和渤海国有关,请坐下说话。
张元涧入座,向文王禀道:本官此来,是传达徐大帅的军令。有文书在此,请基下过目。
文王展开文书,见那上面写道:安录山反叛大唐,自称皇帝,罪大恶极。河北三镇节度使拟合击安录山老巢,命渤海国发精锐骑兵四万,速抵辽河,共讨安贼,不得迟误。
文王向张元涧说道:徐大帅这道命令,不能让人信服。一是孤王没有得到肃宗皇帝诏命,二是藩镇大帅的命令不能调动藩国兵马,三是三镇联兵却只有徐大帅一家文书。有此三疑,恕孤王不能发兵。
张元涧怒喝道:基下是要抗命吗?如今安贼造反,天下大乱,藩镇藩国,都有起兵勤王之责,渤海国岂能例外?且不说有徐大帅军令在此,就算是张某自作主张来给你通风报信,你也该闻风而动。你那三疑,说穿了是想袖手旁观,暗助安贼。
文王笑道:请张判官不要急燥。本王起兵勤王,自然是责无旁贷。可是万一渤海国四万铁骑被安贼所用,岂不成了助纣为虐?既然是三镇联合讨贼,孤王就要向范阳镇和卢龙镇两位大帅查询一下。请张判官耐心等待数日。

张元涧无可奈何,只好回宾馆等待。
张元涧退下之后,文王向百官问道:你们看张元涧是真是假?
张文休奏道:臣以为张元涧所言合情合理,不会是假。可是那三镇大帅的动向就很难说。如今安录山气焰正旺,难免有人投贼求荣。
乌召度奏道:基下向卢龙和范阳查询的决定非常英明。
文王道:那不过是个借口。其实查询也无济于事。就算三镇真的要联合行动,孤王也不能发兵。张元涧说得很对,现在是天下大乱。当此乱世,渤海国唯一可行的策略是固垒自保,静观其变,宁迟不燥,留有余地。如果冒然出兵,就会引火烧身,后患无穷。对这个张元涧,也只能是扣留软禁,以后局势明朗了,该放则放,该杀则杀。
张元涧被软禁起来,不仅没有搬到援兵,连返回平卢军都成了奢望。他在馆舍中度日如年,就日夜琢磨摆脱困境的办法。想来想去就想到文王在殿上向他打听消息的情景。看来渤海国君臣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我把安录山造反以来出现的各种新闻传说编成故事,讲给那些孤陋寡闻的渤海人,说不定可以谋个出路。
他料定文王很想知道得更多,就向卫兵说道:请你们禀报文王基下,我有许多机密情报,要当面陈述。
文王确实很想知道更多消息,就对大内相张文休说道:你去听听他有何机密情报。如确实有用,可以让他进宫来讲。
张文休把张元涧传到相府,问道:文王基下日理万机,不能召见。你有何机密,可向本相禀报。
张元涧禀道:在下是经略判官,掌握的机密件件都事关天下兴亡,必须向文王当面禀报。
张文休道:这由不得你。且说几件来听听。如果确属机密,本相自然会让你向基下面陈。
张元涧装出一脸神秘的表情,说道:第一件就是安录山祭旗的密秘。安录山祭旗有两项禁忌,一是杀羊不杀猪,二是杀公羊不杀母羊。因为他肥胖得出奇,大肚皮垂到腹下,撒尿时需要别人帮他把大肚皮抬起来,系裤带也要两三个人帮忙,别人暗地里都叫他大肥猪,时间长了他就不知不觉地把大肥猪当成了自已。所以,在安录山的地盘上,不仅杀猪要犯死罪,还要把大公猪的图象当神仙供起来。又因为羊杨同音,安录山就说公羊是杨国忠兄弟,母羊是杨玉环姐妹。他想把杨家的男人都斩尽杀绝,却又想把杨家的女人都据为已有。所以在安录山的地盘上,只准杀公羊,不准杀母羊,那羊群就繁殖得特别快。安录山每次见到羊群,都要对那些小母羊指指点点,说这个是杨玉环,那个是杨玉琪,那个是杨玉瑶,那个是杨玉珠,就象那些母羊真的是杨家四姐妹变的,睡觉时,都要抱个小母羊才能入睡。
张文休笑道:这不过是拿安录山来寻开心的小笑话,纯属胡编乱造,算不得什么机密。你还有别的吗?
张元涧只怕张文休不肯再听下去,急忙禀道:有有有。第二件是安录山失明的密秘,这可是绝对机密。要说这安录山也真够了得,十一月从幽州起兵,十二月就攻下洛阳。他占领了东都,就以为是天命所归,立即撕下了清君侧的伪装,迫不及待地做起大燕国皇帝来。他把玄宗皇帝留在东都的嫔妃宫女据为已有,都改名叫玉环,称作赵玉环,吴玉环,秦玉环,贾玉环,依此类推,就有数十名玉环。每天都要让这些玉环陪他表演肥鱼戏水,重温和杨玉环姐妹疯狂作戏的情景。不料他那位段氏皇后妒火冲天,就让太监李猪儿去找毒药,要把那些名叫玉环的嫔妃全都毒死。李猪儿就向鬼儿子史吉川的老爹屎郎中讨药。屎郎中就给他一些莫明其妙的兽约。不料这药却错下在安录山吃的羊汤里,烧得安录山两眼赤红,疼痛难忍,彻夜难眠,一夜之间双目失明,成了瞎眼皇帝。他不想让臣子们知道自己眼瞎,上殿时拒绝内侍搀扶,又偏偏一脚踏空了,从龙椅上跌了下来,大肉球一般一直滚到殿门外,从此就爬不起来,只能卧在榻上听奏宣旨了。
张文休点头道:安录山失明的情节还算有点价值。看来他的末日也不会太远了。
张元涧见张文休点了头,就趁热打铁,进一步地胡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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