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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心和彼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曾经落单,独自享受了一阵宁静安逸的日子。后来,申心有段时间神神秘秘,老不见人影,彼氏这个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也就落了单。
我们两个开始占据原本属于申心的地盘,窝在自修室做作业,不过多半是他很快的做完,接着就不停的瞟我的作业本,看到答错的地方迫不及待的告诉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高材生似的。
高二下的时候学三角函数,每次做题就觉得一大堆转换公式在脑子里“嗡嗡”飞舞,都搅成了一锅粥。我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只要过了高考这关,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去碰那东西。可惜的是,后来进了大学学习法律,虽然逃过了高数的劫难,却还是要和几十条逻辑换质换位公式进行战斗,麻烦程度一点都不比三角函数逊色。
当时,为了避免被他看到自己做错或做不出题的尴尬,我们定下了君子协定:首先,彼氏必须坐在我的对面,绝对不能坐到旁边的位子来;其次,做作业时不得对对方的正确与否产生质疑;最后,如果他做完了觉得无聊,可以去旁边的阅览室找些东西看,或者先回寝室,但绝对不能干扰我。
听完这些条文,彼氏无可奈何的苦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除去在自修室里的不愉快,其它地方我们可谓相处融洽。尤其是在已经荒废的音乐教室里,彼氏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穿越层层封锁,把啤酒带到这里。
常听人说“酒后吐真言”,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啤酒却实实在在的让我体会到了彼氏的口若悬河。说是说我们两个谈天说地,实际上差不多只有他一个人在滔滔不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好像所有东西他都能说上几句,后来,话题很自然的就引到了那些女孩的身上。
这个据说每次男生之间对话都会涉及的话题之于我却是陌生的。
如果说一个人如果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害怕和人接触,如果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别人,那他自然无暇顾及怎么样去讨女孩子的欢欣。
很多年以来,我身边唯一的女性便是申心,我想我在很多方面是了解她的,然而这种了解是基于对于自己的了解,而不是基于对女性的了解。更何况,在我的眼中,申心是如此的别致,如此的特立独行,将她归于普通女孩实非我所愿。
于是,我很坦率的向彼氏承认自己的无知,彼氏则回报了一脸的同情。
彼氏说,乖徒儿,让师父好好训练你吧,什么时候成了少女杀手可别忘了为师的一份功劳啊!
我有点不屑一顾的笑了,心想,就算你把什么都教给了我,如果我不主动出击,还是没有用啊。而要我主动接近什么人,那可就遥遥无期了。
彼氏当然不知道我的偏激想法,还在对面绽放阳光到白痴的笑容。
男人并不一定要长得帅才能吸引女人,有魅力的男人往往具备一方面的专长。彼氏说,景煜,你长得不算矮,篮球打得如何?
不会。我朝他撇了撇嘴。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朋友,初中虽然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但仅仅也就到同学为止了。体育课上资源紧缺,二十多个男生却只有两个篮球架,我无意和别人争夺上场的机会,我早就习惯了放弃。

那钢琴呢?彼氏看着我的手问,这样长的手指应该会什么乐器吧。
我说,我会吹口琴,还有竖笛。初中那个晚娘面孔的音乐老师曾经罚我站了半节课,只因为我是全班唯一一个忘了练习口琴的,我想自己大概是很难把她忘掉了。
结果彼氏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败给你了,景煜。
回家以后躺在床上,细细的回想起今天的谈话,我才赫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回答了那么多问题。可是,却一点都不惊慌,不害怕。
我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惧怕和人近距离的接触,仿佛彼氏已经是我许多年的旧友了。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开始信任他了。
彼氏说,等哪天你受不了我了就赶快逃走!我绝对不会刨根问底为难你的。
正是这句话,让我的心不再那么防备,一个人太过小心,活得是很累的。我想,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好好喘口气的地方了。
春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废弃的音乐教室,照亮我面前的《约翰·克里斯朵夫》,这样的太阳前所未有的可爱,不再刺目的白光为这本书渲染上了一分圣洁的色彩。我想自己大概是在爱屋及乌,我的心情好得出奇,在故事里,克里斯朵夫正在经历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朋友看朋友是透明的;他们彼此交换生命。双方的声音笑貌在那里互相摹仿,心灵也在那里互相摹仿,——直要等到那股深邃的力,那个民族的本性,有一天突然抬起头来把他们友谊的联系扯断了的时候才会显出裂痕。
克利斯朵夫放低了声音说话,放轻了脚步走路,唯恐扰乱了隔壁屋子里幽静的奥里维;友谊把他改变了:他有种从来没有的快乐、信赖、年轻的表情。……”
已经看了很久,我却依然无法详细描述克里斯朵夫这一生的经历,只有第七卷《户内》的情节还略微熟悉些,那是有奥里维的日子,单纯而幸福。
如果没有克里斯朵夫,奥里维只能是个颇为神经质的怯懦的人,然而那次邂逅,使得他终于成为了春风化雨般的人物,长久的留在了我的心底。
听见走廊里轻快的脚步声,我知道彼氏终于来了,于是放下书,做好接他抛过来的啤酒的准备。
易拉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抛过来,彼氏站在教室门口,表情好像有些恍惚。
干嘛坐在那里?他问。
我从窗台上跳下来,说,那棵红枫好像常年不败。
彼氏对我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苦笑了一下,忽然说,景煜,我知道了,你可以去当文学青年,或者是自闭症少年,最近流行这种忧郁的气质。女生都自认为很有母爱,你扮失落扮自闭肯定受欢迎。
你还真是了解她们啊!我揶揄的说。不过我没这种兴趣,要扮你自己扮,我还宁可学学怎么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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