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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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吴良心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倪艾的怀中。可爱的姑娘倪艾,象一个母亲抱着儿子那样,轻轻地抱着他,用亲切的眼光着着他。而他把自己的头枕在倪区的胸前。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很让他沉迷。看见他醒了,倪艾脸上现出一丝少女特有的娇羞,她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到了别处。吴良心一手扶着倪艾的肩膀,自己从她的怀里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怎么也给睡着了。本来我不是要一个晚上看着你睡觉,却怎么自己却去梦周公了。”
倪艾无声地笑笑,说,“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一个晚上不睡觉。困了,睡一会儿,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处面的亮光从六上的空格窗子中射了进来,已经能听见林子中的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了,看样子天真的是亮了。
每天吴良心在家也是这个时候起来的。他的生物钟在这个时候已经调到白天的状态。看着天色已亮,吴良心就站起来,要去开门,想看看看外面的山顶黎明的景色。
倪艾一下子叫住了他,“别去。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我听见外面好象有野兽的走动声和叫声,并且是一群。你现在不要去开门,它们也许现在正在外面。你要开了门,它们扑了进来,那可怎么办?”
这是实情话。山上冷,风大,晚上有什么动物,冷极了,跑到庙门外,象人一样,躲风来了,要是他们这时候还没有走,你突然开了门,那可怎么办。
吴良心停住了脚步,转回来,坐在了倪艾的身边。他要等一下,天大亮了,太阳出来了,那时野兽们走远了,再出去也不迟。
面前的火堆已经灭了。但那里还有热气。烧过的灰烬里放着热气。
吴良心把烧剩下的木柴堆到一起,又到神像的后边抱来一些木柴,重新点着。
火堆又重新烧了起来。
吴良心一边伸出又手在火堆上烤着,一边问倪艾,“娇小姐,火灭了,你也不知道给上面添些柴禾,怎么让火灭了,你不冷吗?傻丫头!”
倪艾转过头来,“你才傻呢。我不生火,是因为我不冷。”
“不冷归不冷,可你抱着我坐黑暗中不害怕吗?”
倪艾用一根指头点着吴良心的额头,“我去抱柴禾,把你放到那里?放地上吗?我试过,还没有放下去,你倒醒了。平常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睡觉倒那么奸灵,一点点动静,就会醒了,还说我是娇小姐,我看你是个娇公子还差不多。”
吴良心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倪艾是怕把他放在地上,就会醒来,所以才没有去抱柴生火,一任火柴烧完,自己就坐在黑暗之中。吴良心知道自己是错怪倪艾了。一个姑娘,也不知抱了他多长的时间,真是不容易。
吴良心问倪艾,“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倪艾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做梦的时候,觉得我要掉下了一个深渊了,一下子醒了过来一看,原来我躺在你怀里,你正在打盹。当你迷糊时,手快要松了,人快要倒下去时,突然一个灵醒,又自己坐直了,过一会又开始迷糊了。”
大概是吴良心当时的样子非常可笑,想到这样,倪艾竟抿嘴一笑,低下头去了。但是,就那么一个微笑,迅速地出现在她的脸上,只有那么一瞬间,就象天空的闪电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是什么样的一个梦,能让一个姑娘这么地不开心,她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呢?
吴良心看着倪艾不高兴的脸,问:“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说给我听听。”
倪艾说,“不是好梦,不说了吧。”
吴良心说,“我奶奶说,梦是反的,梦中的好事,预兆着坏事,梦中的坏事,预兆着好事。她还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梦,只要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你要是觉得你昨天晚上做的梦不好,那就说给我听,让它不再灵验吧。”
倪艾还是觉得不是好梦,不愿意说。
吴良心不知道他的朋友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梦,这个梦又怎么样的让她如此不高兴。在吴良心的一再催问下,倪艾才说了这个梦。
原来倪艾梦见他们两人一块出来春游,突然一声巨响,山崩裂了,吴良心掉进了洞中,一个深不可测的洞中,说是以后永远也不会出去了。她给一个强盗抢走了,在强盗的家里过着以泪洗面的生活……
吴良心断断续续在听完了倪艾的讲叙,他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这玉龙山上的三个洞,他和倪艾都去看了,就是那么大,怎么会掉下去一个人。还有他是和倪艾在一起的,他们永远地不会分来,也不会轻信别人的话,什么人贩子啦,坏人啦,要想骗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
大概是梦中的情境太逼真了,倪艾只说了一点梦中的情形,又经难受得掉下眼泪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脸上落下来,她抽泣着,突然扑到了吴良心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倪艾哭得是那样的伤心,鼻涕和眼泪糊了吴良心脸上前胸。
刚才还在笑着的吴良心,现在也心里难过起来。这个姑娘哭得这样伤心,只能表现她对吴良心是那样地爱,爱到不愿意分开的地步,所以才做了这样荒诞不经的怪梦。吴良心是不太做梦的,有时明明知道自己晚上做了什么梦,可等到第二天醒来了,梦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吴良心没有体验过梦的魔力,所以也无法体会倪艾现在的心情。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个梦让倪艾太难过了。
吴良心把倪艾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爱着他的朋友。世上还有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人这样的感动?不知道。但倪艾此刻的伤心,那种凄凉入骨的伤心,让吴良心的心里也酸酸的。他只能用奶奶的关于梦的理论来安慰倪艾,“梦是反的,梦里我们俩分开了,说是告诉我们,我们是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梦中我掉进了洞中,那是说我要遇过了好事。梦中人被强盗抢去了,那是说你现在有了一个如意郎君……”
吴良心觉得自己的理论是够全面的了,可倪艾就是一点也快乐不起来,好象反到更伤心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庙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吴良心抬头望了一眼昨天看过的神像,这是一个蓝色的怪物,样子是人形,可脸部的形壮有点象鱼,又有点象青蛙,大而圆的眼睛,长而细的手指间,好象长有蹼。它肚子大,腿细而有力,在殿前不知是坐着还是蹲着,一副奇怪的样子。这是尊什么神,不知道。关于神的知识,吴良心只是从奶奶那里知道有观音菩萨、送子娘娘和一种会让小孩死去的偷送娘娘。好象是偷送娘娘是专门把送子娘娘送给人家的儿女偷走的,说白了是能让小孩夭折的一种坏神。在这尊的左边,是一个红色的神,一个细腰身的红衣女神,这个神也是圆眼睛,圆嘴巴。右过是一尊白色的神,它跟左过的神正好相反,是一个尖嘴尖下巴的大眼睛的神。它的相貌简直就是一个动物,一个象狗的动物。白衣白身子白脸。两只黄色的眼睛,叫人想到猫或狗。这三尊神,坐在一起,它们不象是夫妻,也不象是一家人,那么它们是什么关系呢?不知道当初建造这个庙的人以及塑造神的工匠,他们是怎样得到了灵感,才造出了这样怪异的神像。晚上没有看出他们的怪异,可白天,大清早看起来,吴良心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此时,在吴良心怀里哭着的倪艾,反倒平静了一点。她不好意思地用纸擦拭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整理好头发,在庙里没有洗耳恭听脸水,不能洗耳恭听梳,但是这个爱美的姑娘整理好头发坐在火堆旁,还是很好看的。火光映着她的脸,红扑扑的。她的苗条的身材在略显得宽大的衣服里边若隐若现,自有一咱打动人心的力量。青春的少女不用打扮也是动人的。
倪艾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是一个化妆盒。一个她买了以后从来不敢用的小盒。平时她也就是用这个盒子里的镜子,照一下脸,现在她拿出这个盒子,笑笑地对着吴良心说,“你没有见过我化妆的样子吧!今天我化一次,给你瞧瞧,你看看我可漂亮?”
吴良心说,“学生可不许化妆。”
“那是在学校。咱们现在可是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谁能管得了咱们。”
吴良心点点头,“好吧,你化吧。我看着。”其实吴良心是怕倪艾和他的母亲南柯梦一样,弄一个面膜贴在脸上,那种白色的比鬼还可怕的样子,吴良心最怕了,看一次母亲的那种样子,吴良心一个晚上都睡不踏实。
倪艾走到门的跟前,面对着门的空格镂花的窗户,对着大门外开始化妆了。女孩子的化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有一个程序,也有一个过程。与其说它是一个必要的程式,不如说它追求的是一个心理感觉。吴良心以为,所谓化妆,就是一个把自己陌生化的过程。把自己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新的人物。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把自己弄得更美了,但更多的人把自己也可能弄得更丑了。不管是美还是丑,但都达到了一种效果,即把自己疏离化,让自己跟以前的自己也不一样。当周围的人们,对我们产生了审美疲劳时,对我们不再注意时,我们的形象再也没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时,于是化妆就应运而生了。当然,化妆产于那些只靠形象而生存的人群中,除了形象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了。他们要靠形象在这个世界上谋生。当然,这是一种最经济的谋生手段,它的成本最低。信不信由你。当一个人还没有长大时,当一个人的感觉过份强烈时,形象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当倪艾化好妆转过头来时,吴良心看,好象跟刚才的倪艾没有什么区别。可仔细一看,她又跟刚才不一样了。她的脸好象白了一点,她的唇好象更红了一点,她的眉毛好象更弯了一点,总之,倪艾的身上,有了一种不同与以前的东西。是什么呢?吴良心也说不好,更说不清楚。
倪艾收拾好小盒子,对吴良心飞了一个媚眼,“我漂亮吗?”
吴良心站起来,看了一下,回答:“漂亮。”
“那里漂亮?”
吴良心也说不大清楚。反正她的全身现在有了一种妩媚的感觉。仔细地一看,对了,她的脸上带了一点粉质,她的眉毛黑了一些,她的嘴巴好象小了一点,她的眼睛好象大了一点。对了,衣服也有了小小的改变,比如领口低了一点,袖子挽了起来,小小臂露了出来。
吴良心呆了一下,说,“那都好看。”
“想现在要我吗?”
吴良心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个姑娘,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事。其实昨天晚上在火堆旁,倪艾躺在他的怀里,吴良心不是没有动心,但是当他看到神像时,一种恐惧,一种对于神灵的恐惧,使他的愿望没有了。现在倪艾提起这件事,又激起他的**,他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会想到这事,……我不能害你……没有正式结婚前,这件事是不该做的……”
倪艾回过头,“我愿意呢?”
“那也不行……我不能对不起倪叔和花阿姨,你可是他们的宝贝心肝,那样做,他们会伤心的……”
“我要求你呢?”
吴良心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站着。
倪艾突然扑到了吴良心的怀里,哭着说,“心心,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象咱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我跟我爸妈也象不能见面了。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哭。心心,咱们也许是最后在一起了,你不愿意给我留下个永久的记忆吗?让我一辈子想着……”
吴良心抱住了倪艾,说,“为什么?不会的,咱们一会就下山回家,以后咱们还天天一起上学,天天在一起,怎么会见不着了?”
倪艾说,“因为那个梦,那个昨晚上做过的梦。跟你说吧,我不太做梦,可做了的梦,不久就会变成现实,象当班长,象入团,象遇见你,都是先做了这样的梦,时间不长,你就转来了,相信我,我不是胡说,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我们永远就见不着了。”吴良心一下子吃惊地抬起倪艾的下巴,看着她的大大眼睛,说,“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
倪艾的眼泪又流淌了下来,她哭得象个泪人儿,“我昨晚上做了那个梦,自己就吓醒了,起来一看,你也迷糊了,正打磕睡,于是我再也睡不着了,就把你抱在怀里,用手摸着,用眼睛看着,一直到天亮,我真怕你突然之间就不见了。我怕失去你呀。”
吴良心说,“可我产现在是在一起呀,我们就手拉着手,永不分开。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们分开。要活,咱们一起活。要死,咱们一起死。”
倪艾哭泣着说,“可人是抗不过命的……谁知道我们开了庙门,坐出现什么?会发生什么事?你不要跟我争辨了,你就给我一点以后怀念你的理由吧!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是男生,怕什么呀!”
吴良心的眼泪也淌了下来,他被倪艾的话感动了。他不再说话,而是把倪艾紧紧地抱在怀里,痛爱地吻了起来。
殿中的火已经快要烧尽了,四周静得怕人,现在,能听到的只有吴良心和倪艾的心跳声和他们记情的接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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