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寺中奇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亲爱的小帅哥、小美女们,当你们听到了我发誓要搞清楚面前这一对少男少女的来历时,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以为我是一色狼,甚或是一个色鬼。不是的,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我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正经得有点古板的人。本人大学文化,在文化馆工作,主要从事群众性故事的创作和辅导。你们明白了,我是一个闲人,是那种可以上自由班的人。什么叫自由班,就是除了大型会议就不用到单位去的工作。工资有以前有会计送到我们家,现在用卡发了,所以我不用去领工资。开会吧,我不是馆长,也不是党员,要我开的会没有几个,除非文化局开的全体会和馆里的政治学习。我的弱者有两个,一个是工资不高,钱少了点,身上有点穷酸气。另一个是对文化有着本能的爱好,什么佛教、道教、儒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书籍我都爱看,看到如痴如迷,忘了吃饭和睡觉的地步。这些书籍真是人类文化的集大成者,囊括了我们知道或不知道懂得或不懂得的知识。中国古代的文学大家,好象都跟佛教儒教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只要去查一下他们的号,基本上都是居士的名号。尽管我们不可能有他们那样的成就和才气,但应该学学齐白石,他老人家“青滕门下为走狗,饿而不走!”最后不是成了大器了嘛!但我知道我成不了大器。我的一位朋友除恶寺的主持,只要在网上跟我聊起来,就会叹息,“唉,你的慧根很深了,但你难成正果!”我反唇相讥道:“师父,我成不了正果,那我就结一果又青又涩的小果子吧,只是你别吃就是了。”
长老长叹一口气,连声地念道:“阿尼托福……阿尼托福。罪过罪过。”
这位长老是位女的,她也不是我的师父。我的师父是男的。他是那里的人我也不知道。有一个礼拜天,我去兴法寺玩,遇见一云游的老者,与他攀谈几句,老者便要与我寄名。我当时正上大二,不知道寄名是干嘛,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于是老者掏出一个小本子,给上面写上我的名字,用手摸摸我的头就走了。老者走后,寺里的一个僧人从旁边走过来,看见了我的本子,要过去看了一下,立即就跪下了,嘴里叫我师祖。还有几个和尚立即去请他们的主持。庙里的长老来了之后,看了我的本子,然后恭敬还了回来,也跪下了,嘴里叫着:“师祖在上,徒孙们给你见礼了。”
我吓坏了:这位主持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可是我们市上的政协常委,经常戴一副眼镜,穿一身黄袈裟,坐在主席台上审议报告呢。我也知道政协跟政府、人大是平级单位,单列市的政协也是军级,那里的一个常委怕也是一个副师级的领导。这样高级别的一位领导给我下跪,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一种可怕的恐惧,一种中国人对官的本能恐惧,一种善良的人平白地对无功受禄的恐惧,让我的膝盖发软,全身哆嗦,我也跪到了地上。
“师祖,可不敢这样!这样会减了我们的寿的。”
主持就那样跪着用膝盖走到我的面前,双手把我抱起来。立刻有徒儿们给我端来了椅子,让我坐了下来。
我说:“你们也站起来吧。要不,我不坐下。”
主持站了起来,然后对徒儿们一挥手。那些徒子徒孙们都站了起来,齐声叫道:“谢师祖!”
站在兴法寺的正殿之中,鼻子里是香气袭人的檀香气味,耳边是旁边殿中的磬音,更远处是僧俗人等颂经的声音,我的脑子里轰然一声,里边一下了成了一片空白,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愉快的感觉笼罩全身。我的身子发热发软,呼吸变得缓和有力,心跳变慢,周身上下好象有无数的蚂蚊虫子在爬。
我以为自己是给吓傻了。
我说:“师父们,你们不要再叫我师祖了。你们这么多的人大声这么一叫,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哩,要么就是我已经到了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这简直能把人吓死。”
主持见我这样说,又跪下了,“师祖,真对不起,徒子徒孙们不懂礼数,惹你老人家烦心,那是我管教不周的缘故呀,请师祖罚我吧。”
立刻有人递给我一根棍子,枣木的,又红又光,看样子有年头了。这东西跟擀面杖差不多长,可是很重,用这玩意打一下人,跟个小榔头差不多,弄不好真把人能打死。
我说,“他们的错,自有他们承担,跟你没关系。一人一病,一病一痛,岂能互相代替。你让他们下去吧。”
主持一挥手,和尚们无声地退了下去。
我又说:“你也起来说话,跪着膝盖多难过呀。”
主持说,“谢师祖!”
主持站了起来,垂着双手,立在我的身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活象侍候在太后身边的太监。
考大学时,我唯恐自己考不上,我家可是农民呀,要是考不上个大学,再回农村去连个媳妇也找不上了。为什么呢,在偏远的农村,时兴定娃娃亲,小男孩小女孩十几岁都定下了媳妇,象我这样的到了十**还没有媳妇,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光棍的日子苦呀,没人痛,没人管,象一个孤魂野鬼,死了也没有埋。家里的大人教育我好好读书时,只有一句话:“你要考不上个学,家里把给你攒下定媳妇的钱,全都让你上学花了,将来要是再回农村来,怕连一个哑吧媳妇都找不下了,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我当时曾想去当和尚。
现在一看和尚的生活,也是远规矩森严。样子并不比军队里宽多少。
后来考上了大学,尽管是一个综合性的大学,毕业分配也没有使大力气,靠着写了那几篇狗屁不通的小说,分到了文化馆,尽管是一个区级的文化馆,可好歹算是有了碗饭吃,不用再娶一个哑巴做媳妇了,可日子过得还是很紧巴。有许多不顺心的事,有许多烦人的事。可现在,无意之中到庙里来玩,不但寄了名,而且还有了一个小本子,现在还被和尚们叫着师祖。看样子我现在真是一名和尚了。
用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天下的事,谁能说得定呢。听说现在当一个正式的和尚并不容易,要宗教局批。可不象以前那样,只要老和尚一高兴,收下了你,容许你在寺里住下来,那就是一个真和尚了。
他们要当和尚的当不上,我无意为僧,不想今天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命运之神呀,你在那里集俯瞰着人们的命运?又是怎样地左右着命运的变化呢?有时间,所有的人看起来的一件好事,转眼之间,它就变成了坏事,有时间所有的人都认死了的一件坏事,几年之后就变成了一年好事。就象眼前的这件事,我不明不白地被这么多和尚叫做师祖,它是一件好事呢,还是一件坏事?它给我带来的是灾难呢,还是无尽的幸神福和快乐。

我接过主持递过来的一杯水,轻轻地在嘴里咂着,老天呀,这可是真正的好茶叶,和尚能喝这么好的东西吗?在我的印象中,和尚们可是以苦行吃素吃苦而著称的,他们怎么敢这样醉心于享受。
我问:“师父,这茶叫什么名字?”
主持回答:“铁观音,极品的。”
“师父经常饮用这样的极品货色?”
主持回答:“那里,那里,这不过是小僧孝敬师祖的一点心意罢了。出家人要天天享用这样的极品,那真是天大的罪过。罪过罪过。”
看样子这个人真是一个诚心出家的和尚。
这一点从他规矩的言行可以看出来。
我诚恳地说道,“师父,我不过是西关大学的一名普通的学生,今天是到咱们兴法寺来闲游,你们怎么一口一个地叫我师祖,我听了心里难受。你说不答应你们吧,显得我这人太狂了一点,答应你们吧,我才二十岁,你可是六十好几的老人了,你们是不是把人弄错了?”
主持笑了笑,“小僧今天八十四了,到了七十三八十四的年纪了,师祖把我说小了。”
我又一次吃惊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八十四岁的老和尚,怎么看也就是六十出头的年纪。看得出来,他不原意跟我谈起师祖这个问题。
于是,我追问道,“你现在还叫我师祖,我问你,你是不是弄错了?”
主持说,“请再错师祖的度牒一观。”
我问:“什么度牒呀?”
主持说,“就是小僧刚才看过的小本子。”
我把刚才老和尚给我写好的那个小本子递给他。老和尚看了看,说,“请随我来。”
于是老和尚带着我出了大殿,走过过道,来到一个幽静的地方。
老和尚说:“这是本寺藏经之处,平常禁人出入。就是我也不能常进。最近是六月天,我们照例要把这里边的古经拿出来晒一下,所以可以进来。”
老和尚从一个古雅的木箱子中,合出一张发黄的纸,我认出来了,那也是一张度牒,上面有印张。
“这是?”我小声地问老和尚。
老和尚摆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他把两张度牒叠放在一起,看了半天,轻轻地放下,盖好箱子。坐在位子上,说,“没有错,你真是我们的师祖呀。”
我问:“为什么?”
老和尚说,“你看见我刚才我取出的那张度牒了吗?那是本寺的开山祖师慧光大师度本寺第二代祖师善智大师的做念。他是大宋神宗三年的飞升的。他在当时已是名满天下,从不收徒,临终时收了善智大师。你的度牒上也是善字辈,法名善根,牒上的字迹也是慧光大师的墨宝,他写的孩儿体字别人很难模仿,在本寺还有他老人家抄经的墨宝,因为我晒经已有三十多年,刚才一见你的度牒就认出是他老人家手书了。”
老和尚说的这些我懂一点。听说和尚们起名,也是按辈份起的,上一辈用过的字,下辈不能妄用,同辈的法号中间的一个字是一样的。可也不能单凭这个认定我跟宋朝时的人是一辈呀。现在的社会,什么都有假的,不会是有人学会了慧光大师的字,弄来了宋朝的纸,弄一个假度牒装神弄鬼吧。
我又问:“师父,你看看这纸是宋朝的吗?”
和尚笑道:“那不是纸,那是最高级的绢,你看见薄薄的这么一层,其实那是五层绢裱在一起的。这么多的层数,难得的是它还是透明的。光是这技术,现代人能仿得了吗?”
老天呀,我今天可真露怯了,把绢认成了纸,传出去,那还不把人家的牙给笑掉了。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又说,“师祖不必用这个度牒来考验小僧了。小僧第二次观看度牒时,已经对了印张,那上面的字划的嘣掉的地方也是一样的。你想呀,图张是可以仿刻的,可是在石头上刻字,每一块石头的质地是不一样的,刻的人的功力也是不一样的,用的力也是不一样的,要让这几个不一样嘣出同样的嘣缺来,那简直比上天还要难。你的度牒上的印张,与师祖善智大师度牒上的一模一样,足见你的度牒也是经得起文物专家的考证的。”
古人刻一个图张,这里面藏着这么大的机关。
我明白了,现代人要仿一个与古人曾有的图张一模一样的嘣缺来,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但我心里仍然有疑惑:可我这个度牒根本不是在宋朝就有的,我是一九八六年生的,度牒也是刚才在庙里的一位老者给填写的。
于是我诚心地对主持说,“师父,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度牒是刚地在大殿里与一位老者攀谈,他才给的,这不是宋朝年间得的东西。不信你问庙里的师父。”
主持惊呆了。他向门外喊了了声来人。庙里的和尚们一下子集合了起来。
我看见了第一个看我的本子的那个和尚,于是就说,“老者给我填这个本子时,他就在场。”
主持叫过那个和尚:“你刚才看见有位老人给师祖写好度牒了?”
那个和尚说:“没有,我只看见了度牒,没看见有人给他写。因帮着师父晒经,又常听师父讲起祖师爷的故事,所以一见到这个本子,就是报千师父了。”
主持向和尚们道,“你们出去寻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和尚们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还是第一个看见我度牒的那个和尚找到了一片纸,上面写着,“来有来处,去无去踪,何苦外求,忘却自心”。
主持拿过来谈了几遍,“这是师祖训拆我等求法于外呀。”
老主持翻身跪下,泪落满面,“师祖训斥的是,徒孙谨记!!!”
一院子的和尚全都跪下来了。
就在这时主持手中的那片纸突然没有了。
等主持擦干了眼泪,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手中的纸条没有了。他立即问:“我手中的纸条呢?是风吹走了吗?”
四下里连一点见也没有。
有看见的和尚说:“师父,我一直看着你的手,那纸突然音就没有了,俺只看见的的手在太阳下一片红光,红光过后,你的手就空了。”
老和尚听了立即把头在地上连着磕了几十下,“小僧有幸呀,今日得见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发现的事,尽管太师祖走了,可善根祖现还在,他的度牒还在,还有寺里这么多僧徒都是亲眼所见,这足见佛法又要大兴了,我寺又要发扬光大了,感谢苍天,佛祖慈悲。”
八十四岁的老人哭得象个孩子。
和尚们也跟着哭了。
我站在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亲爱的小帅哥,小美女们,你们能教我一个好的办法吗?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