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么一睡，竟让我与凌澈别了一年之久。
“娘！”伴着一阵欢快的叫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我的怀中，我怜爱的摸着他的头，无视在跟在后头的他。
是的，我现在已身在宫中。
往事重新浮上心头：那日在郊外，竟是被下了药，等我醒来，居然是躺在宫中？凌邺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着桌上的蜡烛。见我醒来，站了起来。
“觉得怎么样？会有不舒服么？”他淡淡地问。
“你想做什么？放我出去！！”我有些明白他为何要软禁起我，发了疯似的叫喊着。凌邺皱起了眉毛，轻声对我说道：“不要喊，你的身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恨恨地盯着他，究竟想要如何？清荧，水碧，华寅他们呢？该是也被抓来了吧？
凌邺强行压我躺下，吩咐了宫女去弄些吃的给我，站着看着我，也不说话。我终是忍耐不住，开了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邺吃吃地笑了起来，“想看着我的孩子降生。”说罢就有宫女递了一杯热茶给我。
我一把摔碎了茶碗，屋子里的宫女全都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凌邺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想看看有没有扎伤。我反手一挥，就打在他的右脸之上，这才觉得解气不少。
“这孩子不是你的！”
“是我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有些恼了，重重摔开我的手。半晌复而又回来，叹口气，悠悠说道：“你就别在闹性子了，想回到他身边已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为何朕会把你抓来，……你以为，只有他会在我身边安插人，我就不会？”
我一惊，是有人出卖了我们？会是谁？那日我们是喝了糖水后才昏迷……我不禁握紧了双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会是水碧的，我待她如亲生姐妹一般，不会的！
我抱着希望问他：“其他人呢？让他们来见我。”
凌邺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吩咐了宫女去叫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华寅同清荧被四个大内侍卫捆绑着推着进来。惟独不见水碧，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华寅一见我默默地跌坐在床上，顾不上什么，冲着凌邺大吼，“放了我们！王妃同沈姑娘同是有身子的人，受不得这样的罪！”
凌邺撇了华寅一眼，冷笑一番，“朕自是会放了他们，但你——是万万不能放的。”说罢，便扫了扫周围的人，那侍卫得命，替清荧结开绳子后就拖着华寅走了。我有些害怕，挣扎着想阻止他们，凌邺挥一挥手，就有宫女把我重新按回床上，动弹不得。清荧走了过来，轻声安慰我道：“妹妹先冷静下来，我们再重长计议！”
凌邺看了我们一样，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让人好生照料我们，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
“娘，……娘，父皇……他他”晰儿已经快一岁了，虽然已经会走路，说话却不利索。起身我一直反对着他让晰儿喊他父皇，每每晰儿喊他一次，我就恨恨地抽着晰儿的手，让他改口。可每次这样，就让这还不足一岁的孩子害怕，最后我倒也认了，只是强烈抵制他喊我母后，凌邺倒也没坚持。
宫人们对凌邺这个皇帝对我生的孩子百般宠爱，甚至让他喊‘父皇’，很是奇怪，也曾私底下偷偷议论过，但从凌邺下令仗毙了几个偷偷议论的人后，也就没人敢再说些什么了。
凌澈已经发起了进攻，经过一年的战争，他占据着南方，而凌邺占据着北方。两人互相对峙着。我时时私底下向宫人探听着战事的状况，可得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而水碧也是一直没有消息，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回到凌澈那里，如果她又回来凌澈那里继续做卧底，而凌澈又不知道，那对凌澈是怎样的重创？！
清荧也诞下一女，名字还没取好，只叫小名——囡囡。而晰儿，却是被凌邺带着去养，几天才带着晰儿过来看我，所以晰儿跟他倒是更亲些。凌邺却是固执的喊他做他自己取的诺儿，我担心晰儿年纪尚小，两个名字喊来喊去会搞不清楚，索性也就在表面上依了凌邺，而同清荧则是在私底上唤他为晰儿，——那个澈为之取的名字。
“皇上吉祥！”门外有宫娥挑起了门帘，凌邺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我一手搂着晰儿，一手替清荧倒茶，不回头看他，手却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每每他来，都回带给我一些关于战事的事。
清荧按住了我的手，报以我一个微笑。我的手慢慢的顺着她放了下来，抬起头回视凌邺。他也不恼，径直坐到了一旁，晰儿死命地想从我怀里跳出，我裹着他不让他动，晰儿只好作罢，随即抬起头堵着嘴巴说：“父皇……父皇说，坏人……打他……”晰儿努力的说出话来，我听了半晌也没明白过来，清荧也是一脸迷惘，我们都好笑地看向晰儿，问“告诉娘，你想说什么？”
晰儿歪着脑袋，努力地想说出完整流利地话语，可却是想，说的就越结巴。
“朕告诉他，有人想要害朕。你当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在一旁接过宫娥的茶的凌邺，突然开口。
笑容瞬间凝固在我的嘴角，半晌才克制住想要发火的心情，回道：“皇上说笑了，我如何会知道？”我已经不再对他使用敬称，他也无所谓。
凌邺站了起来，清荧防备似地看向凌邺。凌邺轻笑一声，并不是对我而说，而是转向清荧，悠悠开口：“你们……到底谁才是九王正妃？当朕是真不是知道么？呵……沈尚书独女，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清冷，“居然还敢瞒朕，抗旨逃婚，还企图找个婢女代替？！”
我们皆是一惊，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知道我是代替清荧而嫁入九王府的？
清荧渐渐回复了冷静，问：“皇上究竟向要如何？”
凌邺看了我一眼，我不禁搂紧晰儿，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你犯的是死罪，不禁你要死，还要株连九族！”
我霍然立了起来，正要同他争吵，却被清荧一把拽住，她朝我笑笑，轻声说：“不要急。”随后转身朝向凌邺，“这事皆是由民女一人起，无关父母，也无关他人，皇上如要怪罪，那就只全怪民女一人！”
凌邺笑了起来，“你到也真明白，那可知道下来应当如何做？”
清荧咬了咬嘴唇，答：“是的。”
凌邺点点头，对外唤了声，随即就有小太监端着一个盘子进来，——难道凌邺向要清荧死？！凌邺坐回位子上，懒洋洋地说：“朕也是为了你好，你的丈夫如今叛乱，你最终也是逃不过一死的，到时候恐怕也要株连九族，如今你先去了，朕到可以放过你的亲人。”
我再也忍耐不住，冲过去就要打开那太监端着的盘子，却被清荧制止，她让人抱来了囡囡，在脸上反复的亲，眼泪也止不住的掉。
我大声斥呵：“你究竟想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为何不也赐一杯鸩酒给我个痛快？！”囡囡同晰儿被我吓着，不禁都放声大哭起来，我楞住了，凌邺起身抱起晰儿同囡囡，好声哄着，待他们不哭了，才让宫人抱了出去玩。
“你就忍心抛下那两个孩子去么？”
清荧走了过来，拉我到一脚去。我着急地对她说：“姐姐可不能想不开，那件事不见得就只有这么一个解决的办法，咱们再想想办法！姐姐难道舍得离开囡囡么？”
清荧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就这么直直地给我跪了下来，我一惊，连忙想要扶起她。不料她却是铁了心跪的，任我怎么劝说就是不起来，我只好也跪下，说：“姐姐若是想说些什么，就说吧。”
清荧这才开口，“妹妹……囡囡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她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当年得知夜歌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随他一起去了，可却怀上了囡囡，所以我那时在想，等到生下了囡囡，交托给你，你也定能替我好好爱她。可直到生下了囡囡，我却舍不得那么早就离开她，……而事到如今，囡囡也断了奶，就算皇上不赐我死，我也打算去追随夜歌了……而我唯一放心的不下的就是妹妹你和囡囡……”
“姐姐……”我泣不成声，是能喃喃的重复那句‘姐姐’。
“所以，所以你要答应姐姐！”她突然握紧了我的手，握的是那样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囡囡！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最后一个请求了！你答应我吧！”
我说不出话，只是死命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姐姐！
清荧叹了口起，突然放开手，转身取了太监端着的杯子，一仰头就喝了下去。我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全身没有力气，跌回地上，凌邺连忙从一旁过来想要扶起我，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爬向同样倒在一旁的清荧。
“姐姐……姐姐啊！快叫太医来，叫太医来啊！”
我终于触碰到她的手，清荧喝的不知是什么毒药，黑血从她口中不断涌出。她虚弱的抬起手，我连忙握紧，她像是说些什么，我把耳朵贴在她的唇上，努力地听。
“答应我……答应，照顾……囡囡……囡囡……”
我顾不上什么，只是点头，点头。
清荧笑了，仿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花的笑颜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她的眼睛明凉如水，嘴里喃喃地说道：“夜歌……他在那一边等我，等我……”
我呆滞地握着她的手，一旁的太监见到清荧闭上了眼睛，扶着凌邺过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
九王正妃——沈氏，薨！
天统四年，北靖王妃沈氏，薨。时年二十有四。留有一女，明宗赐名——凌清离。
《天朝·明宗卷·九亲王录》
----------------------------------------------------------------------------------------------------
中午最后一章请。。。等待。。。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