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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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寻求的是往昔所拥有的安睡
所听到的是充斥着恶意的雨声
所流入的是直通向黑暗的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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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无数次地被那梦魇所吞噬。
醒过来,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都贴在额头上,脖子上。
不断重复着同样的梦。
一次又一次~~~~
每天晚上都不敢闭眼,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一幕幕让人窒息的情景。
但是身心的疲惫总是迫使我昏睡过去。
然后,
继续在梦里受折磨。
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我噩梦的开始。
而噩梦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的时候。
那个晚上,就像逃脱不了的深渊,让我越陷越深。
身体和精神仿佛在比赛,哪个,先崩溃。
夜很黑,下着大雨。
雨水“啪啪”的打在木质的窗子上,像是要穿透窗户一样,很响,很凄厉。
风也跟着肆虐起来。
窗半开着,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劈开了无声的黑夜。
也隐隐照亮了屋里的影子。
一个男人正在征服他的猎物。
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魁梧,却在身材上占了优势,因为他身下的人儿比他瘦弱许多。
他死死地压制住他。
他在他的身上尽情地添食啃咬。
他刺穿他的身体。
他毫无节制地**。
下面的人挣扎得很厉害,却没什么用。
可怜的猎物就这样被**于鼓掌之间。
他的汗水浸湿了全身。
他的身上泛起斑斑红痕。
他的呼喊被淹没在雷声里。
柔弱的菊花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血从两股间蔓延而出。
直至昏迷。
然后被浇醒。
重复着同样的事。
整个晚上,就如此疯狂地呻吟,反抗,却也如此无力地一次次被腐蚀,吞没。
恶魔在我的身上刻下诅咒,然后在一边得意地看着我痛苦的样子。
对我来说,也许那并不是最难以忍受的虐待。
也并不是最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那是第一次,我深深领悟到自己的渺小。
由衷地感觉到自己的命运戛然而止,开始在无底的炼狱里徘徊。
真的是从悬崖坠落的感觉。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了我一把。
于是我开始不停地坠落~~~
坠落~~~~~~
那几天被“调教”的日子让我明白,不是所有的事反抗了都能得救。
光是意志的坚强,没有实际的力量,就什么也办不到。
就算坚持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到过死。
让珍爱生命见鬼去吧。
如果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去地狱感受实实在在的痛苦和惩罚。
如果永世不得超生,我宁愿舍弃轮回。
如果注定要被碾碎,我只有先毁灭自己。
第一次,从床上逃下来,一头撞上床柱。
被救醒,挨了二十几棍子,昏迷了一天。
第二次,不吃饭,直到饿昏过去。
又被救醒,强行灌进剩饭剩菜。
第三次,抓起桌上的剪刀刺中自己。
还是被救醒,整整被吊了大半天。
终于,我放弃了求死的念头。
原来,想死也这么难。
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现在连死的权利也没有。
至少,我还可以留住我的心吧?
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吗?
突然,耳边传来沉重的开门声。
从声音判断是楼梯口的那个大门。
有人回来了?
但是,今天似乎还没有人被叫出去啊。
因为每次的开门声都会使我惶恐不安,所以也特别的知根知底。
难道说?
我试图否定自己的想法。
但是随即而来的脚步声,吵闹的呼喊声里可证明了我的猜测。
有新的人被抓进来了。
我贴着墙挪动到门口,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个大汉抬进来一个麻袋。
很显然,里面装了一个人。
因为他在里面闹腾得很厉害,不停地踢打袋子,想要把它弄破。
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门“嘎吱”一声开了。
他被大汉从麻袋里拽出来,扔进牢房。
就在我的隔壁。
勉强可以看到他门上挂着的牌子。
编号是——100。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是什么鬼地方?!来人啊!~~~~~~~~~~~~~
他把木门踢得“嘎嘎”直响。
他叫嚣着,但声音却很清澈,很动听。
没有人回应他。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他现在的反应,和我被抓来的那天一模一样。
同样的反抗,同样的叫嚷,同样的挣扎,同样想要逃出去。
但是不可能,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一脚踏进了地狱,哪还有回去的道理?
只有一层一层往更深处去。
他一直叫唤,但还是没有人作声。
我猜想,除我以外的人都习惯了吧,自身都难保,有心也无力。
我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虽然自己也曾如此,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摆开这一幕,也不经让我心慌,更心寒。
而我今天所看到的,将来也会变成习惯。新来的他总有一天也会习惯的,默默地旁观者惨剧的循环。
我往牢房的深处挪了挪,把自己隐藏进更深的阴影里,任那喊叫一声声地捶打我的心。
许久,他终于安静下来。
也是,叫累了,没力气了,自然会停下来。
人的斗志和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咚~~~咚~~~~”隔壁传来敲击的声音。
不是这么快就想寻死吧?刚才还斗争得如此强烈。
不会,因为声音并不响。
——喂~~~喂~~~~隔壁有人吗?
他是在叫我?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命令、挑逗、侮辱以外我没在听到过别的话。
他真的在叫我吗?
我循着声音凑过去,也试着在墙壁上敲了两下以示回应。
由于这牢是石洞的结构,墙壁又薄,所以轻轻敲打也会有回声,且声音不清也不太响。
马上,我听见他有些激动的声音。
——你听得见?
——嗯。
——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地狱,我本想这么说,但是他刚到就这样吓唬他好吗?虽然我明白这根本不是吓唬,还是让他自己领会吧?很快,他就会明白的。
——是私牢。
——私牢?那刚才的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把我~~~还有你们抓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连珠炮一般扔出这许多问题。我明白,他想知道很多事,因为我当时也像他一样满腹疑问,只是没有人理睬我罢了。
——抓你来的人是一个有钱人的手下,那个有钱人~~~~~~
我突然停下来。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告诉他那个禽兽喜欢**男人?而他很快就要被蹂躏?这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哎~~~~~
我只好叹气。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吗?
他很想知道,但似乎不敢多问。
——你~~~~~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我突然这么问。
——咦?~~~~~嗯,大概吧,是有人这么说过。
他被我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那个有钱人喜欢虐待长得好看的人。
——呸!什么怪僻?!虐待狂么,真恶心!
——你多大了?
——我?刚满十六岁。
十六岁,才十六岁吗?比我还小,我也只不过十八岁。那个老头子,居然弄来个比我更小的?他想干什么啊?
不知是怜悯还是气愤,我心中的仇恨不禁燃了起来。
——你来这里多久了?有试过逃出去吗?
多久了?这个问题居然把我难住了。
也难怪,本来就已经是度日等死了,还在乎是什么时候吗?而且整日整日的折磨早就让我心力交瘁,再加上呆在这地牢里根本见不到光,即使出去了也只勉强分得清四季。
到底我来这里多久了?这个问题,居然都被忽略了,真的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呢,够讽刺的。
——嗯~~~~大概很久了,我也说不清。
——是吗?~~~对了,我叫藤村迁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吧!
我的名字?
原来,我有名字吗?
是的,每个人都有名字,所以我应该是有的。
那么,我叫什么呢?
——光~~~~北条光。
虽说是在报出自己的名字,我却觉得像是在说别人的名字,好陌生,好遥远。
逃出去?
别说逃,就连死我也做不到还谈什么逃跑?
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他,拒绝他,伤害他。
伤害他总让我感觉是在伤害自己。
——好~~~~~好吧~~~~~~
我的语气很弱很犹豫,可他还是显得很高兴。
还想对我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又传来开门声,走进来那个常带人出去的大汉和两个侍女。
我们的话题同时戛然而止,地牢恢复了死寂。
我着实心头一紧,他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的噩梦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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