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凶屋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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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玄机详问忤作尸体情况时,李园深处却传来龙虎弟子的惊呼之声。那惊呼之声充满不可置信之意,只怕是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张天师抢先窜出空屋,朝着那发声之地赶去,离开之前对子敬吩咐道:“看好现场,不准任何人出入!”
张天师离去之后,整个李园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屋内留下忤作与子敬跟玄极六眼对看,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玄机看得气闷,对玄极说道:“师兄,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玄极点头称是,却被子敬拦住:“师傅说过,不准任何人出入!”
玄机笑,对玄极道:“跟他说,他师傅对他说不准任何人出入,却没对我们说。”玄极照原话说了,子敬却说什么也不放行。正当二人一鬼争执不下时,却听门外传进一声轻笑。
笑声很轻,有女孩子特有的味道,很动听。但这种环境之中,突然听到一声女孩子的笑声,任谁都不觉得舒服。子敬与玄极同时拔剑,对着门外喝道:“是谁!”玄机则更直接,带着二鬼直飞到门外。
门外空空如也,只有那月照当头。玄机正要细找之时,却听又一声轻笑,这次却是从屋内传来。玄机忙转身,却见屋内似乎闪过一个影子,但速度实在太快,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玄机飞回屋内,却见三个大活人圆瞪了六只眼睛,吃吃的说不出话来。玄机朝着三人目光交集的地方看去,也是一惊,开口问道:“尸体呢?躺在地上的尸体呢?”
玄极吃吃道:“不见了,一转身就不见了。”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入子敬与忤作,但二人的眼里同样写满了不解。
玄机皱眉,却听忤作道:“难道是庄园中的鬼物作祟?”
“问问老人家为什么这么说?”玄机已是么二次听忤作说起李园有鬼。
忤作道:“这李园本是李立仁李老爷的宅子,当时吴潜吴相国被罢免流外时,李老爷直言上谏,开罪了贾相国,于是朝廷下了诏,将李老爷一家发配广东充军,这宅子便被朝廷卖给苏州富户沈大官人。后来听说李老爷全家三十四口人在半道上被强人给劫杀了。(有强盗会抢囚犯?玄机迟疑的问。)明白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只单说李老爷一家死后,这宅中便开始不太平起来。先是沈太爷无端端的摔倒,一命呜呼。然后沈家小少爷被发现淹死在自家水井里,再后来,园子里的人发现自己晚上上床睡觉,白天却是在地上醒来。于是便有了闹鬼的传言。沈大官人请了几位高人大师作法,那几天全家灯火通明,倒也相安无事。但高人一走,怪事又来了。沈家存放现银的银库锁未坏,门未开,放在里面的五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地窖之中上百坛的美酒封泥未损,但里面全变成了清水。白天大门无端开合,又有下人常说看见鬼影自眼见飘过,一时人心慌慌,沈大官人便弃了这宅子,举家搬走,只留下老仆人谢老头看下园门。其实,自闹鬼之后,还有谁愿意到这晦气的地方来。”
玄机心想:“若是园中还有其他鬼物,我不可能感觉不到。还有那害人的恶鬼,会什么单单只杀了一老一少两个人?老人家自己不小心摔倒也是有可能之事,不能咬定是鬼所为。而小孩子天性喜欢玩火戏水,看到井中有个自己的倒影,一时性起失足落井也是情理之中。至于那白银失窃、美酒变清水、门户自开自合,在有本事的江湖人手中,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有人装神弄鬼,又是为了什么目的?”突然,玄机脑中闪过另一件极为不可能之事,对玄极道:“七师兄,快回破庙!”
玄极正被玄机的话搞得摸不清头脑,玄机急道:“师姐她们有危险,快回破庙!”玄极醒悟,抬步便往门外跑。谁知那子敬一把拦住,正要开口说那些旧话,玄机不耐,召出一鬼将那子敬踢到一边,也不等玄极,先行向破庙飞去。
玄极在后急追猛赶,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却终究不如玄机的速度。待他赶到,玄机正脸色发黑的站在玄绮房外出神。玄极一见之下,顿知不妙,却终忍不住要开口一问,玄机沉声回答道:“玄清师姐被人重手法点晕过去,我将她弄到了房里,你去帮她解**。”玄极点头去了。玄极心中将方才仔细探查之下得到的线索串起来思量:那人将玄清师姐点倒,却不想打破瓦罐发出声响,于是情急之下逃走。苦于玄极在后追赶不休,所以就调着玄极去了李园顶罪。但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以那人来去如风的功力,完全可以击倒玄极的。
玄机未想明白,却见玄极自里面走了出来,“师姐不是被点倒,而是被重手法击晕的。”玄机心中奇怪,不是点**?
玄极突然奇怪的叫了声,对玄机道:“师弟,这罐里的药水怎么没有一点参气?”接着去拨拉了几下,“连人参的渣子都没有!”
抢参!
二人同时对望,玄机问:“你是从何得知知府府中有人参王?”
玄极面上一红:“前日去药铺盗药时听到其中有人交谈时得知知府府内有人参王。他们似乎也想要盗取人参王,所以谈来谈去,都是说些知府府内的地形与人参王所在。于是我便先下了手。”
玄机面色凝重:“那药铺在什么地方?”玄极将药铺所在说了一遍,玄机记在心里,然后对玄极说道:“天色已亮,白日里你便守着两位师姐,午间我会送银子和吃食过来。”
“小师弟是要去那药铺吗?”玄极发问,玄机点头,不发一言的正要出门,却听到门外又是一声轻笑,正是李园中听过的那笑声。玄极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唰”一声抽出七星剑壮胆。玄机一言不发的刚飘到门边,突然身子一震,只觉得整个魂都要散了。只见门外一个红衣女子正浅笑着注视着自己,借着朦胧的亮光,依稀可见那女子嘴角含春,脸色娇媚,玄机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打颤了:“好姐姐……”

刚走出几步,却见那女子又一声轻笑,转身离去。玄机一急,叫道:“好姐姐,等等我。”那女子恍如不闻,瞬间便已远去。玄机来不及多想,连忙朝那女子追去。那玄极见玄机恍如中了魔咒,不由担心,正要一同前往,却被玄机回头喝了句:“保护好师姐。”无奈,玄极只得退回房中,持着那柄七星剑,忐忑不安。
只这回头的片刻,那女子的身影在玄机眼中只留下一点红点,玄机心急,忙朝着那方向追去。耳旁风声呼呼,景物不断倒退,玄机不闻不见,一心只想着追上那红衣女子。但那女子的速度奇快,三下两下,玄机竟然追丢了。
懊恼之下,玄机突然见到不远处有一人颇为眼熟,玄机奇道:“常老鬼?”当即飞了过去。
这常老鬼正目光死死的盯着一堵高墙,那模样像是与墙有不共戴天之仇般。待见到无声无息出现在身边的玄机,不由吓了一跳:“原来是少爷。”
玄机闻言生奇,心中想道:“我何时成了常老鬼的少爷。”不待玄机发问,常老鬼倒先抢着开了口:“少爷,这城里连出命案的事情,我有线索啦!”玄机对命案本无多大兴趣,只是那凶犯敢算计玄极,这才引起了他的愤怒,听说有了线索,便开口问道:“你打听到什么了?”
常老鬼摇头道:“不是打听到的,我敢肯定,这城里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妖怪!”
“妖怪?”玄机皱眉,但常老鬼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就是妖怪!”
“你有什么证据?”
“是我亲眼见到的,那个妖怪穿着一身红衣,进了一幢宅院,我正想追进去,结果却和龙虎山的人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妖怪吗?”敢冒充紫苏,分明是找死!玄机心中愤然叫道。
常老鬼兴奋的搓着手:“当然知道,那妖怪名字叫魑魅!”
“魑魅!”玄机闻言一震,魑魅之说流传已久。传说山泽之间如有怨气不散,久则成精,世人冠以魑魅之名。只是那魑魅一向是生于人迹少至的山泽大川中,这苏州城是神州大地上一等一的繁华销金窟,如何会出现这种传奇妖怪。
见玄机疑惑,常老鬼说道:“魑魅本一直生于无人所在,但成精之后却喜欢迷人害人,此番定是有厉害的邪道高手将魑魅捕获,带到苏州来养鬼!”玄机不解,问起常老鬼才知道,原来魑魅之流被邪人捕获之后,日日给以生人精血骨内为养,则会成为一大邪魔助力,是以这养魔之术在邪道中流传甚广。只是魑魅等物一向少有,所以世人也只是听说,未必当真过。而常老鬼夜间见玉秀面露不安,知道城中有厉害鬼物存在。他自失了玉秀之后,鬼差的本事几乎算是废了,此番得见城中另有猛鬼,自然不愿错失良机,于是带了玉秀出来寻找源头。
听说玉秀也被带了出来,玄机不由奇怪:“玉秀呢?”他只道常老鬼争斗之时已经将玉秀给丢失,当下连杀常老鬼的心都有了。只见常老鬼自袖中取出一支手掌那么长,指头那么宽的筷子,筷子上还刻有许多符文,常老鬼将筷子持手中轻轻一挥,玉秀自筷中飘出。看到此时,玄机恍然,原来是一个收鬼的法器,若不是仔细看,还真当成筷子了。想不到,常老鬼还有这等手段,玄机嘿嘿一笑,心中已打定了主意,入那轮回之前,说什么也要将常老鬼的役鬼门法术全给套出来。
在常老鬼鼓动之下,玄机与他一同翻入这家宅院寻起那魑魅来。穿屋过堂,过不多久,玄机心中一惊,原来那魑魅所隐入的宅院分明就是传言闹鬼的李园!
怪事,自己离开之时,满院都是龙虎山的弟子。怎么现在却安静的吓人,难道龙虎山的人都已经回知府府了?
玄机飞身进入那间发了命案的大屋,——他正是看到此屋才醒悟自己是回到了李园。——屋门之上插着半截长剑,连半截剑身连着剑柄掉落于地。看着这两段剑身上的熟悉花纹,玄机奇道:“七星剑?我不记得七师兄把剑落在这里啊。”转念一想,突然明白,这屋子里本还有另一个拥有七星剑的人。玄机忙上前用心看起断剑的断口处。
断口处平滑,看这剑的走势,应该是子敬看见了敌人,然后举剑相刺。但这一剑却刺入了大门,而敌人乘势斩断了七星剑,然后……玄机看到了地上有了一团全新的血迹。
魑魅在此出现,子敬被人断了七星剑,满园不见龙虎山弟子,难道……玄机只是假设,但所见却让他很肯定,自己离开的片刻,龙虎山一派定受到了袭击。但是魑魅找上玄极与自己,又是为何?莫非魑魅是要将所有进入过此间的人都尽数杀死?
正当玄机疑惑不解,却见一团红影自自己身边闪过。此时,常老鬼的叫声才起:“魑魅,少爷小心!”玄机自然小心,八鬼在第一时间被唤了出来,将自己、玉秀与常老鬼保护了起来。
而那红影自闪入大屋后,动作麻利的在屋子一角一拍,接着闪身入内。玄机心中大奇,看那红影方才一拍的样子,分明就是开启暗道机关,而眼尖的他也早看见屋角的一面墙飞快的开合过。此时,常老鬼也很奇怪的说道:“这魑魅,怎么会有女子的水粉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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