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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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对天山是早有耳闻,特别是那传说中的瑶池。据说周朝穆王曾乘坐“八骏马车”西行天山,西王母在瑶池接见了他。穆王赠送大批锦绸美绢等中原特产,西王母则回赠了天山的奇珍瑰宝,而这批瑰宝之中,有着一本《天工开物图志》,据说上古时期的机关术数,五行奇门尽数录于其中。
只可惜穆王之后,此书失落。奇门宗的候长老对此书的存在深信不疑问,每每说到此书失落之时,总是一脸惋惜之情,由此可见书中记载的事物有着多么大的价值。如果天山之中真有瑶池,那找个机会把《天工开物图志》搞得到,也是快事一件啊!想到此事,玄机不禁手舞足蹈,看得鬼月奇怪,问道:“你开心什么?”
玄机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一说到天山冷香宫,你就会板着脸半天不说话呢?”
鬼月冷哼一声,一如从前的板起脸沉默不语。玄机见怪不怪,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少口舌,用了多少心思来套鬼月的话,但一说到“天山冷香宫”,鬼月的嘴角上就像挂了把铁打铜铸的大锁,就是不开口,一张俏脸更是阴沉的像雷雨之前。
玄机也不指望能从鬼月或是摩勒身上问出什么来,但眼看天山近在眼前,玄机便问道:“你总该告诉我去冷香宫怎么走吧,要不然我去哪里找啊?”
鬼月第一次开口,语出惊人:“我怎么知道!”
玄机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知道?”得到鬼月肯定的回答后,玄机顿时提高了声音:“你不知道冷香宫在哪里,那干嘛总是一副杀气腾腾,恨不得屠人满门的样子!”鬼月板着脸不说话,玄机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也问不出更多的情况,看样子,鬼月除了比自己早点知道“冷香宫”这个名字外,其他方面都不比自己知道的多多少。
玄机苦笑道:“别板着脸了,说些你知道的吧,要不然还真不好找了。”
鬼月冷冷道:“我只知道冷香宫在每年的冬季都会派人出山,到瑶池接待受到邀请的人。”
玄机喜道:“真得有瑶池?”
鬼月冷冷道:“不知道。”
玄机苦着着问鬼月道:“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事情吗?”
鬼月道:“怕死怕疼。”
玄机愣了下,点头承认道:“不错,这两样我都怕,但我最怕的还是别人说‘不知道’,希望媳妇你能说些知道的东西给我听一下。”鬼月反问道:“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玄机脱口道:“只要是有关冷香宫的,你都可以说给我听,不论是什么。”鬼月默想片刻,开口道:“我知道的都是从师傅那儿听来的。师傅说冷香宫的存在可追溯到太古时期,我们鬼门的创派祖师本也是冷香宫人。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祖师被冷香宫追杀逃到了巫峡一带,创立了鬼门一道。自从鬼门创立之后,信者如云,风头鼎盛更盖过了冷香宫。冷香宫自知势单,便以名门正道自居,联合当时的武林两大巨头,并与武当、少林携手,五家同时杀向鬼门。那一役,鬼门祖师身死,鬼门势力也烟消云散。但是五年后,祖师的亲传弟子恢复鬼门势力,并与三个大派结盟,主动出击,杀死了当年袭击过鬼门的两大巨头,消灭了他们的势力。并且还曾杀上少室山,围攻少林寺达十三日。后来因为冷香宫再次出面,联军被正道围攻,不得不退去。但联军中鬼门主力与冷香宫主力拼了个两败俱伤,鬼门自此与冷香宫成为世仇,师傅说过,只要是冷香宫的人,杀无赦!但是那一役后,冷香宫突然就从天山中消失了,只是听人说起过每年冬季,冷香宫中都会派人出山,到瑶池接待受到邀请的人。”
玄机听完叹气道:“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瑶池,就根本找不到冷香宫的地址。”
鬼月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多想无益,玄机最终决定还是向当地人先打听下天山的情况再做决定。谁知道一打听之后,顿时起了一股无力感。那天山位于新疆的中部,西端还伸入胡地。长约六千余里,宽约六七百里,群山入云,如同与天接顶。整个天山中有着无数的山峰峡谷,纵使有千军万马,在那天山之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若要找到一个已与传说无异的冷香宫,实在是难如登天,也不知道公输无涯当年是怎么找过去的。难道说他也是被邀请过去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玄机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于是向土人打听了何处有投宿的客栈。待到入住收拾停当之后,玄机向店中借了笔墨纸砚,将地宫中得到的木盒连同顶上的三花并蒂莲详细的画在纸上,并在旁边注解道:“谁能解说盒上三花并蒂之意,立赠白银五百两。”
画完之后,叫过店中小二,取出一两银子给他,叫他把画贴到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小二得了银子,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欢天喜地的去了。鬼月看后,不由说了句:“笨人才会用这种办法。”
玄机心情大好,回口道:“谁叫我家媳妇聪明不起来,我只能用些笨办法啦。”鬼月冷哼一声,说道:“陪我出去买些东西。”玄机奇怪,这还是鬼月首次提出要他相陪,便答应下来,对店中掌柜吩咐了声,如果有人来就先留下姓名和住处,或是要那人在客栈中等候片刻。掌柜应了过去,鬼月却道:“不用了,师兄你留下来吧。”摩勒答应,玄机疑惑的看了看二人,不知道鬼月到底想干什么。
二人在街上信步,这里的集市虽然比不上中原地区繁华,却也是热闹非凡,再加上二人初见西域风情,一时间倒也放开了心情去玩。但见异域风情的服装首饰别有风味,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水果满街飘香。玄机帮鬼月挑了几件当地少女的服饰,难得鬼月没有回绝,反而自行买了几样头饰。向店主人借了地方入屋换了衣服之后,但见鬼月脸上所蒙的轻纱将玉容若隐若现,她本就天生丽质,再穿上了异域的服装,更添万种风情,倒把玄机看了个目瞪口呆。欣赏着玄机眼中的惊叹之色,鬼月得意的轻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如黄莺出谷,路人尽皆折服。西域之地,男女素来开放,不少当地的美少年纷纷上前欲与鬼月结识,玄机轻叹道:“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是件麻烦事啊。”说话间,也向主人买了件少年人穿的衣服。
鬼月被一众少年围着,正自心烦,又见眨眼间没了玄机的身影,顿时觉得怒从心头起,正要伸手拔剑,却见一个俊朗的少年郎挤到身前,对鬼月道:“小娘子,陪本少爷走走吧!”言语之中,痞气十足。
鬼月见到此人时本就一愣,俏脸微红。但此人开口之后,鬼月忍不住轻笑出声,贴到他耳边说道:“怎么,道士也还俗了吗?”
玄机笑道:“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自然不当道士了。”鬼月啐了声,玄机伸手牵起鬼月的手,鬼月一惊,连忙缩手,却被玄机死死抓住,几次用力都挣脱不了。旁边少年以为玄机轻薄鬼月,不由出声怒喝。玄机狠狠的向众人一瞪,突然抬头指天道:“哇,妖怪!”众少年闻言抬头,但见晴空万里,哪里有什么妖怪。顿时醒悟上当,再看时,玄机早拉着鬼月远远的跑开了。

鬼月被玄机逗得呵呵笑,见玄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鬼月脸上一红,装作凶猛:“看什么。”玄机微笑:“看你啊。”鬼月脸上飘起红云,幸好还有那轻纱遮掩,只是一双妙目中的羞涩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玄机微笑道:“媳妇儿,该回去啦,要不然你师兄可是要出来找你了。”说着又去拉鬼月的手,鬼月缩手,问道:“你总是没正经,你叫我媳妇,你……”最后几个字轻如蚊响,玄机听不清楚,便凑近问道:“媳妇儿,你说什么?再一次好不好?”
鬼月又嗔又羞的瞪了玄机一眼,此刻便是石头人也知道鬼月最后一句话说了些什么,更何况是玄机。玄机故作不懂,笑道:“媳妇儿再说一次,我听不到。”鬼月怒道:“我说我早晚要杀了你!”
玄机微笑着,似有心,又是无意的说道:“如果能死在你手里,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鬼月见他说得郑重,正后悔自己先前所说,谁知玄机接上了一句:“不过能不能把杀我这件事情推后六十年再实行?”
“唰”鬼月立时出剑!玄机不退反进,同时伸手自腰间摸出一颗雷火珠,反手后甩。但听“当”一声响,鬼月用剑架住了一柄斩向玄机的铁剑,紧接着“轰”一声,袭击之人惨呼着翻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玄机惋惜道:“可惜了,没能抓到活口。”鬼月点头赞同,突然又见玄机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己,不由奇道:“你在看什么?”玄机微笑道:“我觉得这些衣服很适合你,正在想要不要再去买几件送给你。”
鬼月淡淡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主动伸手,玄机微笑,二人牵手而行,自巷中回到市集慢悠悠的逛着。许久,玄机微笑着轻声道:“三个人。”鬼月更正:“十五个。”玄机惊奇:“这么多?”却听鬼月道:“再加两个。”
玄机一边不动声色的拿起一只彩陶壶观看,一边轻声问道:“实力怎么样?”鬼月道:“如果师兄在,有五成胜算。”玄机笑着放下陶壶,“咱们回客栈。”二人转身,正要往客栈行去,却见一人慢慢的走到了玄机二人身前,沉声道:“交出盒子。”
玄机笑道:“看来你知道盒子的秘密,告诉我,只要你说得对,就可以拿走五百两银子。”
那人满脸的不耐烦,“把盒子交出来。”说第二遍时,已经有十多人渐渐的围上来,形成围攻之势。玄机问鬼月道:“要不要把盒子给他们?”鬼月沉默不语,玄机无奈的对那人说道:“我媳妇儿不同意,怎么办?”
那人失去了耐心,挥手道:“杀了他们!”几乎在同时,玄机朝那人洒出一把雷火珠。围攻众人见状连忙避开,显然刚才玄机炸伤刺客时,他们也埋伏在左近。洒出的雷火珠又急又密,顿时打开了一道缺口。玄机拉起鬼月跟在雷火珠之后突围,眼见雷火珠即将触及路边的屋壁,玄机对鬼月道:“上房,不用管我!”
鬼月展开身形,纵上房顶,片刻之间便已去远。玄机计算好时间,双臂护住了脑袋。“轰”,雷火珠顿时将遇到的几间房屋炸塌,强劲的气浪将路边的摊位连同货物掀飞上天,便连玄机自己也重新被冲回到包围圈内。
幸好玄机有冰火螭护体,虽然手臂被碎石划破,但身体要害无损。惊魂未定的众人眼见玄机又回到了包围内,立时一拥而上。玄机纵声大笑,将一把雷火珠高举过头道:“不怕死的来!”
众人慑于雷火珠之威,顿时止步,那领头之人说道:“将盒子交出,大家便各走各路!”玄机哈哈大笑:“把盒子的秘密说出,大家便各走各路!”那头领大怒,喝道:“杀了他!”众人见玄机手中雷火珠随时准备出手,哪里敢上前。头领一舞手中单刀,口中念念有词,余人效仿。头领念了片刻,双目中突然暴起精光,大喝一声:“天母长生!”,手中单刀舞成一团亮光,扑了上来。
玄机大吃一惊,心道:“难道他疯了?”但见刀光晃动,劲风扑面,自己顷刻之间便要有性命之危,当下将手中的雷火珠猛力朝着那头领掷去。只听“轰”一声,那头领顿时被炸成了肉沫,而余众此时也都高喊一声:“天母长生!”,朝着玄机猛扑而上。刀光剑影,玄机知道已无退路,当下满满抓了两把雷火珠,也顾不得距离远近,朝着围扑上来的人群掷出。
“轰轰轰”,炸声不绝于耳,由于雷火珠爆炸的距离过近,连玄机自己都被爆炸产生的震动所伤,五脏六腑如中巨锤,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那群不速之客大部分粉身碎骨,而有小部分虽被炸得血肉模糊,但依旧含糊不清的喊道:“天母长生!”,形状疯狂的挥械再次扑了上来。
“不信炸不死你们!”玄机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也起了不可遏制的疯狂,满满的拿起雷火珠扔了出去,两把之后又是两把,双目通红的有如受伤的猛兽。“轰”,两侧房屋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劲的爆炸,“哗啦啦”的倒塌了一大片,围攻众人尽皆不存,连玄机自己被强猛的冲击所伤,身子如风中柳絮,无力的任那气浪将自己远远的抛飞出去,再“砰”的声重重摔到地上。
“你就不能静悄悄的解决吗?”去而复返的鬼月扶着玄机坐起。玄机微笑,正要说话,却先呕血。鬼月连忙将一颗伤药塞入玄机口中,又伸手点了他几处**道,以减缓玄机的痛苦。服过药物之后,玄机脸色好转,对鬼月道谢。谁知鬼月淡淡道:“等迟点再谢我吧。”
玄机不知鬼月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询问,突然腹中有如刀搅,不由痛呼出声,却听鬼月轻笑,一脸得意的看着玄机。玄机只道中了鬼月的计,又见鬼月满目戏谑之色,顿时心头火起,硬咬着牙不出声。但见额上汗出如浆,用不了片刻,整个人便如从水中刚捞起来一般,浑身湿透。
出了一身汗后,腹中疼痛立止,鬼月轻笑道:“好了,咱们回客栈吧。”
玄机起身活动了下,感觉内伤尽消,知道误会了鬼月,不由笑问道:“这是什么药,怎么力道这么猛?”鬼月道:“很猛吗?师兄以前每天要吃上五六次,怎么没见他说过?”玄机奇道:“难道摩勒喜欢没事把自己打出内伤来吗?”
鬼月冷哼道:“不许你乱说。鬼门男子最重体质,只有将身体练得如钢似铁,才能练习本门最上乘的功夫。”玄机恍然大悟,难怪摩勒的身体如此魁梧健壮,原来并不全是天生的。
二人说话间已到客栈之外,玄机抬脚当先跨入店门,半边身子刚刚进入,顿时感觉客厅中安静的可怕。玄机见摩勒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周围的几张桌子上,或坐三人,或坐两人,形成一个圈子将摩勒围在其中。玄机踏入之时,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目光如剑,玄机苦笑,心中暗道:“看来这客栈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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