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贼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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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杨恒几人早早动身。沈譞虽是昨晚好好洗了个澡,身上干干净净的,却将那新买的衣裳,这处剪剪,那处裁裁,忒的将一件好生的衣服又变成了到处是破洞,断线的乞丐装,带着个小歪帽,挎着小斜包,说是要将这身打扮穿回家,好叫家人好生内疚一番,陈梦心几人见他小孩心性,都是笑笑了知。结帐之时,杨恒暗自多给了些银两,算是对昨日之事的一点赔偿。
路上这副马夫换了人,原本让沈譞坐车内,但他不愿,便和杨恒在车外为伍,倒是让陈家少爷得了便宜。沈譞虽有些冷淡,但不似陈丰程那样看着四周风景发呆。多了张嘴,自然是又热闹几分。路上谈天说地,看看风景,也是快活,当然多半是杨恒一人独说。沈譞独听。不过这样一来却苦了那匹红枣马,又多加了一份负担。
正中晌午,赶了几个时辰的车,也是人困马乏,便寻了一空地歇息片刻,几人填了填肚子,红枣马自然也是喝水吃草起来。
此时,在几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里,一群人群聚而议,都是绿布衣衫,手里尽是白晃晃的兵刃。树林里光线昏暗,仅仅有几簇太阳射入,众人看起来些许神秘。只听那为首的一人道:“几里外那几个人,据兄弟们早已打探,三男两女。那女的似乎是一对主仆,其中那小姐模样的长的可以说是闭月羞花,极其动人,丫鬟也不差。少帮主昨日在合肥城内曾经一见,对其青睐有加,兄弟们知道怎么做了吧。”
众人一震纷纷议论,似乎对这车中小姐很是期待,自家少帮主能看上的人那定是美丽之极的人。
“陈舵主,那个三男的,不会是他们的护院吧,厉害吗?”一帮众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此等事情可以说是强抢,难免出现一些打斗,毕竟自己的性命还是比较重要的,问清楚也不为过。
陈舵主低声说道:“其中那稍高些的男子看起来有些武艺,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另外二个,一个看似白脸,估摸是个软蛋,另一个只是途中结实的小乞而已,不足为虑。对了,那高些的男子昨日是戏耍少帮主几次,自是要好好对付。”
又一人做做手势,意思是不是要把他给宰了,陈舵主道:“少帮主吩咐过了,不杀,但要打成残疾,要他下半辈子好受。这次事情如若成功,少帮主必定会重赏大家的。”这样一说,每人眼中俱是一亮,似乎重赏已经就在眼前般。
“不过,大家切记,不要走漏风声,千万不要让帮主和夫人知道?要不然,不仅仅是少帮主,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知道没?”陈舵主低声喉道,想来这样的事情帮主绝对是不允许的,一旦知道,自己估计在帮中轻则名誉扫地,重则自己的一切都完了。不过想想少帮主许诺的天大好处,自己还是接下来这件事情。然则他总有一丝隐约的不安,从何而来,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直觉感应。
“明白!”一群人一起回道。
陈舵主左手一挥,道:“大家出发,分两队前进,行动要轻,切莫打草惊蛇,惹出其它事端。”其实他本非如此之徒,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在帮中背靠少帮主,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自己如果不从他的意愿,想必自己的地位会有所松动,况且此时正是老帮主病重的危险而微妙时期,一切以小心为上。陈堂主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其实他不明白少帮主为何此时还会有如此猎艳之心。
陈舵主手下的这批人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身手可以说还是不错的。两队人马,迅速的向前而去,都是受过训练的老手,发出的声音也可以说是相当微弱的,一般人几乎是难以听见。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离杨恒不远之处,陈堂主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中一对人过去,马车和人围住,以免逃脱。
杨恒此时正在吃着馒头,和陈梦心几人说笑,当然他早就发现了这群人,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感到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人,除了轻功方面些许值得称赞之外,离他的境界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自己不动声色让他们接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几个,先上马车,我处理点事情。”
杨恒眼睛瞅瞅一旁,陈梦心三人知道有歹人来了,自然是乖乖听话,说了句,“小心些。”不再出来,倒是沈譞说什么也要看看这热闹,兀自不肯上去。杨恒观他言行,也不在勉强,竟自朝前方喊道:“哪路的朋友,既然来此,何必偷偷摸摸,请现身一见,大家还可以叙叙交情。”
陈舵主一惊,他万没有想到,自己行动如此隐秘,竟会被人发现。伸出头来,探了探,只见昨日客店那人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这方,那小乞丐也坐在一旁似乎是冷眼旁观。
杨恒认出这陈堂主就是昨日最后劝解畤参的手下,心中自然是明白他们要来做什么,笑道:“各位朋友,远道来此,不知意欲何为?昨日没成,今日莫非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听这话,陈舵主便知他认出了自己,当下说道:“在下特奉我家少爷之命,请车上的小姐前去一述。”
杨恒心中暗自冷哼,道:“请?我看不是吧,不就是要强抢么?要不然怎么会是这么大的阵势呢?”说完,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的人。
“当然,我们首先是请,不过如果那位小姐不同意,我们也只能用点非常的手段。”陈舵主阴阴的说道。
杨恒嘴角微微一动,这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哼,非常手段,我还真想见识一下,“那你们就用用所谓的非常手段,一起上吧,做劫匪的也不应有太多的废话。”
陈舵主见杨恒处置泰然,成竹在胸之像,不由心里一沉,暗道:此人绝非寻常之辈。虽心中略有不安,不过气势上确不愿输于人,大声道;“就凭你也配,给我上。”
话刚落音,只见他左手边闪出一人,喝道:“无知的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简直是不知死活,让你尝尝大爷我的厉害。”

那人纵身一跃,一个“燕子回首”越过杨恒。落地后,又是一记弹腿,只指背部。杨恒轻轻一跃,躲过了他的攻击,也是一招弹腿,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
“让我来会会你”又一人闪了出来,使一五尺白剑,一剑刺来。杨恒看着那刺来的白剑,心中不禁好笑,这也叫使剑?真是不知所谓。只见他右手伸出,用两指夹住了那袭来的长剑,一步也不能前进。又是一脚,那人就如同第一人一样,被踢飞出去,顿时昏了过去。
众人里又同时闪出三人,骂道:“小子,有点武艺,休要嚣张。”三把刀一齐砍了上去,杨恒连忙几个来回,避开大刀,又是一个侧踢,将其中一人踢开。也不停顿,一掌又将另外一人震飞,本要解决剩余一人,只听耳边噌的一声,飞过一小树枝,顿时将那人右肩刺穿,鲜血只流,一时昏死。回头一瞧,沈譞长长的伸了个腰,嘴中念道:“太无趣了。”
杨恒早先就看出沈譞会武功,见他也没隐瞒之意,自顾暗道:道门不浅啊。又回头看着剩下的那些人,不禁心中也是念道无趣的很,略微摇了摇头,道:“你们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影响大爷休息。”
陈舵主这时明白过来,自己今日确实是不该来的,确实是错了。就凭刚才那两手,他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赢眼前这个少年的,刚才那五个人的水平自己最起码也要七,八招才能将他们击败,而少年仅仅就是一招,一招而已。这份武功,自己帮中那是几个堂主才有的身手。
“大家上,大家一起上。”陈舵主大声叫道,只见众人一起攻去,如若换成一般人等,也许此时已经得手了,然而他们确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人士。
“一起上好,免得浪费宝贵青春”。
杨恒缓缓集中自己内力,左手猛的一挥,只见刚才冲上的众人纷纷被内劲震飞出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本懒散散的沈譞见此,嘴角微微有些笑意,似有赞叹。
陈舵主此时脸色煞白,刚才那一手,实在是太让他震撼了,那是气劲,是内力催发出的气劲,要知道就是这样一手,自己的师父也是勉强才能使出,少年确是轻轻松松的随手之招,自己怎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更令他无措的是,眼前的少年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莫非是杀了自己?陈堂主心中不禁的暗自问道,一滴一滴的汗从额上流下,秋中又不热?怎么会出汗呢,所以这是冷汗,他在害怕。原本以他的武功,和杨恒过个五,六招还是有可能的,然而此时的慌张和害怕,让他忘记了抵抗,同时也忘记了一个武人的自尊。
“说吧,那畤参到底是什么身份?”杨恒冷冷的问道。
陈舵主不敢正视,结结巴巴道:“是…….是………”
“他们都昏了过去,没人会听见的。说”
陈舵主仍旧是“是”,“是”,却没有说再多的话。沈譞走近跟前,道:“杨大哥,听说蚯蚓若是钻进人的鼻内,会咬内壁的,使人痛苦不堪。我刚才瞧见一旁有不少肥蚯蚓。他要再不说,咱们不妨做的瞧瞧,验证一下此话的真假?”
杨恒心头乐道:这家伙鬼点子还真不少。却见那陈舵主面色大急,哪里见过这般情景,不由脱口而出“是,是,是,是我们少帮主指使我这样做的。”
杨恒眉头微皱,啪的就是一巴掌,道:“少帮主?我也知道那是少帮主,具体的呢?”
“就是,就是黑虎帮少帮主。”
啪的又是一下,陈舵主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暗,昏了过去。杨恒看着躺在地上的陈舵主,心中无不鄙视,没有骨气。
见事情已经解决,杨恒朝马车内说道,“你们出来吧。”
三人在车中听到打斗声,都是心惊不已,连忙出来探个究竟,就见满地的拿刀男子,各是躺的东倒西歪,面色一时发白。杨恒心知三人以为这都是死尸,忙说道:“只是被我震晕过去罢了,过些时间,便会醒来。”
“那他们都是来做什么的啊?莫非是…….”陈梦心切切问道,只见杨恒笑道:“还不是那畤参,见你美貌,定是茶饭不思,这不派人来公然抢人了,看来对你是不错啊。”
陈梦心脸上一红,嗔道:“切莫胡说。”
杨恒自是哈哈一笑,踢弄了一旁的昏睡众人,道:“这畤参当真是脓包的紧,竟然派了这些货色来,养了一群废物。这黑虎帮据说在江南也有些名头,沈兄弟不知你听说过没?”
沈譞似嘲似笑,道:“我曾听我叔叔提起过,当今江湖对于黑虎帮这类的帮派,已经很难用一般地江湖门派来定义了。俗话说江湖人管江湖的事,似黑虎帮这类帮派不仅仅是管江湖事,而且世俗的事情也要搀和,人家店面生意火红,就去别人那讨点好处,美其名曰“保护费”也就是说你出钱,我保护你,那官府何在?当真好笑。不过这种事情下面是敢怒不敢言,上面由于收了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照那官老爷的说法,只要不乱来,一切好说。有时也充当一下官府的打手,解决那些官府不好亲自出面解决的问题,毕竟当今皇上爱民如子,这做臣子的面上也不能太过去放肆。不过叔叔也曾说他们只是一群山寨匪徒挪窝进城做了买卖。这下看来是改了行却没有改本性,也是难得。这黑虎帮少帮主的名头据说也是臭的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杨恒暗道:这比喻恰当,是三句不离老本行。走了正道,却也不忘自家出身,时常出来锻炼锻炼身手和气势。这沈家小子懂得还是不少。
陈梦心见这一群歹人,自觉待在此处不好,便要早点上路,杨恒也是细细想来,免得再生枝节,甩开他们。只见滚滚荒烟,马车兀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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