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死寂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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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走进一瞧,映入杨恒眼前的究竟是一幅怎样的画卷?任凭他之前猜测了无数次,或是血流成河,或是尸山血海,又或是空荡无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凛冽寒意不断从脚底不断涌上,将他脊梁冷的刺骨,是谁会这般做?!
二十多具尸体竟整齐的摆放在院落的西角上!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在外瞧这院落有种难明的瑟瑟却又熟悉的感觉,这就是坟墓的感觉!
仔细望去,那面上的表情各异,有欢快,有说笑,有不满,有生气,有平静…….,只是嘴角上都依稀有着一丝还未完全放出的恐惧,那全是死前最后一刻凝结在脸上的画面。然而就是这样的形神各异表情此刻竟刻在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之上,在黑夜中远比任何血腥的场景更令人感觉到彻底的阴森与恐惧。
杨恒很急,很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如此的冷酷与残忍,虽是局外人但此情此景却让他心底有股莫明的恨意。
“啊!”陈梦心,陈丰程,小玉不知几时走到了杨恒的跟前,眼前的景象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早已惴惴的恐惧,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长空,震起几阵回音。只见三人不住的抖动,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面上没有一丝生气。陈丰程更是摊在了地上,借着月色他清楚的看起了自己娘亲的面容。月色下杨恒看见陈梦心有一丝汗珠从两颊间滑落,玉指紧紧握住,想控制住自己,关节处已是白的可怕,只听她嘴中兀自喃喃念道:“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杨恒鼻息中长长的吐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稍稍稳住,现在容不得他分心失神,若是没有危险也就罢了,若是真有危险此刻想走那已经是晚了。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这死静,就一声,响得清清楚楚。四人同时望向了东面的一间房,声音就是从那房内发出来的。杨恒正觉得有什么古怪,然而陈梦心却是想得到了什么希望似得,不顾颤动巍巍的身子,径直冲向了那间房内。三人只得跟了上去。
只见干净整洁的房内,陈设如同往常一般,不过左侧墙壁上被打开了一个暗门,门口站着三人,准确的说是二个伤人加一个正常人。那两人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两双眼似乎暗淡无光,一脸紧张神色,看起来伤的是不轻,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几人时,无光的双眼陡然闪出了丝丝亮光。
“爹爹,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刘叔,你们这都是怎么啦”虽然眼前这两人浑身血迹,陈梦心依然认出了他们,陈虢和二管家刘山。说着连忙跑了过去,眼中似有泪光,却未滴下。而那那未受伤之人乃是陈庆。
面对来人,陈庆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面色稍有放松。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又突然紧绷,指着暗门说道:“快进来。”陈梦心似乎还在等待父亲的回答,对这话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暗门竟自动关闭。陈庆见状,连忙在墙上点击着什么,不过那暗门却没有反应,依然关闭着,瞬间他明白过来,大声说道:“我们护着心儿,丰程快逃。”
陈虢反应过来,一手抓住一人,向外跑去,霎那间,速度极快,猛的就冲进了院子里。
“没有机会了。”一声洪亮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震颤着人心,刺激着人脑。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现出三名男子,但那发话之人却是不在。杨恒望着几人,心中不由叹道:借着陈梦心陈丰程引陈庆等人出来,天罗地网,早就编织好了,看来今日陈家鲜有人能够活的走出这大门。
陈虢大声道:“何方高人,不如现身一见。”
片刻后,一人现于房檐高处,虽然看不清长相如何,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显得很是明亮。那人扫了一眼,开口说道:“阁下非陈家之人,请勿参与,今日之事,只要你不说,我们不会对阁下不利的。”
这显然是针对杨恒说的。不过这话却让他感觉相当之荒谬,你说不会对我不利,如果见到阎王,自己又该如何向阎王解释呢?冷声回道:“兄台这说法未免有说笑成分吧。”
那人也不多言,只说道:“刀剑无情,就请见谅。”
陈庆见此,唯有一搏,举剑准备杀出条血路,道:“我不会让你动我儿女的。”又朝杨恒道:“我们杀出条路来,你快带着他们三人快逃。”杨恒见状,忙拉起几人就跑,然而那先出来的三人一跃而下,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双眼冷冷的盯着杨恒,牢牢将他锁定,兀自动弹不得。仅凭那目中寒光,杨恒立刻就感觉到这三人的绝对是一流好手。
“你们几人倘若躲在密室不出,我还一时拿你们没什么法子,这下当真是作茧自缚,不仅害了你们自己,也害了他们。”房檐那男子冷冷道,言语中却有几分嘲弄。
陈虢听那人的口气,些许时侯前那番景象尽自的浮现在眼前:一具具尸体冰冷的躺在地上,一个个活人瞬间失去了生气,黄昏落日却如同寒冬的深夜,却不闻一声众人的尖叫之声,只见那长剑上流下点点血迹。悲伤,愤怒,暴躁之气霎时汹了上来,面目**,几近扭曲,双眼血红,畜生都是群畜生,举剑指向那人,叫骂道:“一群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有胆量就和大爷我一一较量一番。”
寂静中,只听钳住杨恒的那三人响起一阵吱吱笑声。
“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屋檐那人鼻中吐吸一声,微微可闻,“牲口也会说人是畜生。”
“就现在这般光景,自有人和你较量。”
陈虢知道他所说之人,便是那拦住杨恒的三人,先前早已领教过他们的厉害之处,吃亏不小,只是这一来悲愤不已,二在危境,三来心气甚高,如今之际已不求生机,纵然不敌,但求一死,嚷道:“少他娘的装腔作势,莫不是孬种,有本事就和爷爷过三百招再说。”

又是一阵吱吱讥笑,却见房檐上那人右手一挥,顿时安静下来,此时听陈虢粗口粗言,并未有任何不满,淡淡回道:“如你所愿。”身形一跃,站在场中,怔怔道:“出招吧。”
陈虢不答话,迎上就是一招,剑速虽平缓,但力道却十足,寻常人等很难躲避。那人冷眼看来见,身影简单的微晃,巧妙的避过了,陈虢反手一转,长剑在空中横劈,不断抖动,隐隐可见,那长剑一分为三,那人似乎就没看来剑,径直向后退去,右手散开,只见一把长剑飞来手中,向前一挥,迎住来剑,简简单单,“噌”的一声,陈虢连退几步方才稳住。杨恒心中一寒,没有招式,仅仅简单的格挡就破了陈虢的招式,这需要怎般的功力!暗自盘算不知自己能否做到如此。
“刘山,我们一起上,和他们拼了。”
只见刘山握剑而前,猛刺过去,速度极快,剑尖略带寒光,就此一剑,明显在陈虢之上三成。男子单手附后,长剑甩开,在空中划出一道浅弧,生生将刘山给拦了下来。就在此时,陈庆打出四朵剑花,长剑从中而出,看似无奇,实则剑走偏锋,乃是伤人又伤己的招式。男子没有避让,一掌迎着对方的剑而去。当陈庆的剑离他还有一寸时,强力的掌劲使得陈庆的长剑硬是停住了,不能向前。陈庆提了口气,将十层内力注入到剑势中,男子手掌向后一拉,陈庆连人带剑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去。男子飞起一脚,正踢向陈庆腹中。陈庆下意识的护住小腹,却在无意识中暴露了更多的死**。男子一声大喝,一掌打中陈庆的胸腔,陈庆吐了一口血,飞了出去,幸好被陈虢给拦了下来。
“三十六路陈家剑法,原本神奇,却被你们练成这般,剑无形,气无神。可惜,可叹,可悲,你陈家死得也算是不怨。”
陈庆虽在危境,但见此人如此辱没自己,更是恼怒,低吼一声,“走。”三人连顺而动,从三方攻了过去,一招连续一招,不给男子一丝缝隙,剑影大动,时暗时明。男子在三人夹攻中,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三人一起上,有点意思。舞起长剑,敌住三人。虽是三人围攻,男子却如同闲庭信步,轻松自如,显得是游刃有余。
刘山见三人围攻不起丝毫效果,变招甚块,突然猛的收动,一剑点在地上,借着地之力反弹上空,叟的一剑,只出男子脑门。此招本想打个出其不意,哪知动向早已被男子知悉,拨开两人,斜后而蹬,刺出五躲剑花,笼住头上。那刘山仅在男子的长剑上一点,径自弹了出去。
“华山剑法?”陈庆低声道,言语中甚是觉得难以相信。
男子冷哼几声,不以为然,“几招华山剑法就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解决见识浅薄的喽罗还宜速战速决。”话音未落,身影魅行,飘然现在陈庆的面前,未及他反应,一掌打中肩胛,飞出倒地。陈虢,刘山见状连忙上前缠住男子,无不是使出全身功力,硬是要将他死死按住,斗过五六招,志气虽然还在,剑法却已慢慢乱了。只见一阵风影从其中穿梭,月光下长剑寒光一闪,顷刻,却见那男子已经高高站站房顶。
陈虢,刘山仍是剑指前方,却是一动不动,如用入定般,只听陈虢喉咙中挤出几音:“怎么,怎么可能,千,千……。”少时五指稍稍松动,“咚,咚”几声,长剑落地,正在安抚爹爹的陈梦心见此,不禁脱口叫道:叔叔,刘叔?”
轰隆二声,两人身体轰然倒塌,孑然陨落,陈丰程连忙过去将两人扶起,拉动二人,却是不见任何反应,纵是少不经事,却也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叔叔,刘叔,你们醒醒,你们醒醒?”但是死过的人又岂能听到这痛心的叫喊。
陈庆兀自睁大着眼睛,死死的看着那屋檐上的男人,一行清泪流过面庞,爱妻死了,弟弟也死了,家也没了,神情黯然至极,无尽的悲伤,无边的愤怒压在心口,却怎的也释放不出。
“叮”,脆响而过,一把长剑**陈庆的身旁,圈着一个普通环形饰品,“认识么?”
陈庆目光的移到了那饰物上,一时愣住了,凝神良久,诸多思绪涌上心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依稀还有几滴泪水。
“你自己动手吧。”
陈庆苦笑几声,竟站了起来将那剑轻轻拔出,陈梦心见状怕爹爹真生了寻死之意,惊声唤道:“爹爹!”陈庆凝视了一眼女儿和儿子,纵是万般的不舍,只是颓然的无奈,猛的长剑横抹。“不要啊,爹,不要啊…..”女儿和儿子伤心的哭喊,确也阻止不了他轻轻的一抹,一串血珠飞溅空中,万念俱灰。
“爹爹,爹爹,你为什么要这样。”,陈梦心哀叫道,心如刀割,连忙过去扶起陈庆。此时陈庆颈内不断的流出鲜血,双眼已然无任何神态。也许是听到了女儿的呼喊,陈庆用尽了最好的力气,张开嘴断断续续的颤巍道:“心儿……爹爹没有好好保护你们…….爹爹不行啦…….”
“爹爹,你会好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心儿,你们一定…….一定…….要逃出去,心儿……千…….万要………记住…….你们…..”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陈庆疲惫,孱弱的身躯再也坚持不住这重负,双眼轰然的闭住,不过在他的嘴角处似乎挂着一丝微笑,似乎有种解脱的神情。
任凭陈梦心怎么的叫道,怎么的哭道,任凭陈丰程如何的喊道,如何的哭泣,陈庆依然没有反应,静静的躺在那儿,远离了一切尘世的喧嚣,恩怨,情仇。死前也许狼狈,也许无奈,也许紧张,但死后剩下的只有宁静,人已经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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