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雨仙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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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杨恒早早起床,到并不是他不想睡。只是那些刻苦的学子们实在“可恨”,一大清早就大声诵读,“音如洪钟,有如白日惊雷”,不得不起。看着铜镜内,自己略微不振的样子,他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怪不得人家吵闹,这都是常情。不过出门一瞧,杨恒却愣住了,那群学子之中竟然看见陈家大少的身影,这着实让他吃惊不已,原本打算自己溜达溜达再去叫他的,这倒好敢情自己成了实实在在的懒散之人。
榜样在前,自己也要努力,只是那儒家典籍有些不待见,拿了册全唐诗读读,长长知识,怡怡性子。两人就这一个之乎者也,一个诗词歌赋,静心下来,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随便吃了点东西,陈丰程倒是接着“**”,杨恒却估算着去处,虽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但终日苦读那不是他的喜好。这人生地不熟的摸不清方向,思来想去,才想起祁峻临走前的交待,只怕这时他应该在京城。陈丰程虽然用心,可到底也是个耐不住脚底的人,被杨恒撩拨了片刻,书本也就不知被他扔到了何处。
寻了好些时候,才在人的指点下摸清了方位。祁峻这宅子位于城内前缘街上,此片住的都是京中的寻常文士商客。瞧着那门檐上的“四府”,这名字也算是奇特,两人都不知何意。不知这宅子是不是有些时日没人住过,看那光景,像是刚刚有过些许装饰。此刻大门敞着,还有一人正在门内清扫着院落。
“两位公子,这里是四府,请问你们有何事。”那扫地的仆人见有陌生人闯进连忙拦住问道,神情中还有些警觉。
“不知这是不是祁峻祁公子府上?”杨恒道。
那仆人点点头,回道:“这便是祁峻府上,不知两位公子高姓?找我家公子有何事?”
“在下杨恒和陈丰程。”杨恒道,“劳烦小哥前去通报一声。”
那仆人听这两名字,警觉之色一时弱了不少,道:“原来是杨公子和陈公子,您两位怎不早说,我家公子早先就吩咐过,若是有人自报杨恒和陈丰程者,纵使他不在府上也要好生的款待。”
四府不大,谈不上豪华奢侈,宽广开阔,显得朴实的很,却也是怡情有景,自有它的妙处。布局也较为简单,来往有些侍女和佣人,但看上去上去不多,大约六七人而已,见着两人,虽不知是谁,但也是恭敬施礼。穿过一个前廊,便到了前部大厅,院落四角,四棵梅树,花蕾绽放,朵朵飘香,厅内依稀可闻几人的说笑声。杨恒识得其中一人的哈哈笑声,那自然是祁峻的。
用不着仆人知会一声,祁峻眼尖,一老就看见了杨恒和陈丰程,出门笑道:“你们两人倒是比我算的来京时间晚了不少。”
祈峻的才学陈丰程在卧红居内也曾见过,当时心声敬佩,加上他又是杨恒的好友,怠慢不得,向他施了一礼,神情模样倒有几分儒生风范。
“丰程,这般大礼倒是见外的很。”祁峻连忙将陈丰程扶起,这声丰程一下就将两人距离拉近不少,“这可是折杀了我。”
“这礼可别乱施,好歹要用对地方,给这种人施礼真是便宜了他。”杨恒却不那般的客套,“我俩昨日就到了,只是这身子骨快散了架,休息了好些时候。”
祁峻道:“算算时间,你们也迟了些时候,这一路上还算稳妥?”
“还算凑合。”杨恒笑道。
陈丰程抱怨道:“就是碰见了个京城出来的野姑娘,还有那该死的黑店,一路上折腾了好久。”
“哦,还有这事,进来咱们慢慢聊。”
“祁峻,来了朋友?”
杨恒侧身看去,堂内坐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公子,神情间显得很是豪情。
“这两位就是我先前提起的杨恒,陈丰程,是我在鄂州结识的好友,今次他们是来上京赶考的。”祁峻转而又道:“这是我兄长赵世佑”
两人见是祁峻的兄长,连忙施礼道:“见过世佑兄。”
赵世佑道:“两位不必多礼,叫我世佑便行。既然是祁峻的好友,就是自家兄弟,平日里我也是个随便的人,这些劳什子的能省则省,一句话麻烦。”

祁峻笑道:“好些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的粗陋。”
赵世佑双眼一个转悠,兹嘴笑道:“这不叫臭味相投么?要不然咱俩怎混到一起呢。”又道:“让两位兄弟见笑了,这小子以前就喜欢和我唠叨。”
杨恒笑笑不语,心想这两人小时候怕也是一对活宝。祁峻笑着推耸了赵世佑一把,道:“你也是刚调回京里,給我好生的坐着。”转而又瞧着杨恒两人,道:“你们接着说说的那京城出的野姑娘和那黑店是怎么一回事。”
不待杨恒开口,陈丰程抢先开口,这如何遇到的黑店,几人一路上如何到的京城,然后就是杨恒如何欺负那黄玉的一股脑都说了遍,最后遍轮到自己的“哀怨诉苦”,强烈控诉沈萱这一路上对自己的诸多摧残,陈家少爷讲故事的本领倒是不小,许多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被他了夸大了不知多少倍,这“动人”的故事,配上陈丰程抑扬顿挫的声调,再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愣是将自己说成像是受了天大磨难,此刻尚在人间,完全是命好。而他最后的结论倒没有指责沈萱的不是,却是怪到了杨恒的身上,“污蔑”其为始作俑者,万恶的源泉。
祁峻和赵世佑被他逗的不行,杨恒却是恶狠狠的瞪着他,心想自己做了件好事帮助落难的姑娘,倒成了陈家少爷嘴中世间一切丑陋的根源,再说当时你不是也挺积极的么。“我看你不去说书,实在是浪费的很。若是省试没上,我这还有不少经典的段子,你在京城寻个地方开个堂会说书,我看以你的口才,吃喝住绝对没有问题,说不准过个三年五年的更是发了大财。”
陈丰程知他在揶揄自己,嘿嘿笑道:“夸张,先前真是夸张了一点,不过事实倒真是那么些。”
几人一阵胡说闲聊,这日头也从高挂逐渐西落下去,祁峻见天色暗了下去,朝几人眨了眼,陈丰程愣道:“吃饭?”
祁峻笑道:“丰程,这到了落日时分,便是吃饭?以前在鄂州之时,常闻你是个爷们,这爷们就是天天吃饭,忒没志向了。这到了京城,怎能不请你们逛逛,瞧瞧这京中的奇妙。”
落日黄昏,却还未到夜幕,夜市未启,原本喧杂热闹的街市现在显得格外的宁静,偶尔传来商贩的几声吆喝,大大小小的商铺基本上都关上了门。繁华的城市随着古老的街道不断向前延伸着,似在描绘城市如今的繁华,又像在讲述城市曾经的简约。
一路之上,祁峻和赵世佑倒是说了不少京中的游玩去处,铁塔行云,州桥明月等汴京八景均是难得的绝好景色,只是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去哪,陈丰程追问半天,祁峻才笑道:“要说京中可玩的地方着实不少,不过咱们几个男人去欣赏这些却少了许多情趣。咱们就应该去男人乐一乐的地方,不去月雨阁去哪。”两人一听便乐了,这月雨楼大名自然是早有耳闻,今日能前往一游,自然是件舒畅的事情。
虽然汴京举目便是青楼画阁,但要说名头,月雨楼为首,来往此处的宾客不是王孙贵族,官宦大家,便是商贾豪族,文人雅士。且不说名闻天下的三大花魁谪仙顾芸雪为其增色多少,百多年的历史,精妙无二的阁院便是寻常上等青楼妓院所难以比拟的。月雨楼位于京东的朱雀门外街巷,它不似一般青楼阁院仅仅婉约迷人,婉约有余中无不显着它的大气,仅仅这占地就是寻常风月之所的五倍,更不用说这五层之距的高度。在这寸土是金的京畿,能有这样的规模,无不说明它的突出地位。
入门之资,自然不菲,只收银子不收铜钱,寻常百姓那是想都不敢想。进去一看,杨恒不得不感叹值得,月雨楼富丽堂皇自是不便说,妙就妙在它恰到好处,住惯了豪华大宅的人觉得清新,喜爱简约无杂的人却也不会觉得奢华,几处简单的点缀装饰,将浮尘尽除,隐隐间一股飘飘欲然的感觉,正好迎合了此处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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