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京都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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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官道,秋风刮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空中飘飘舞动,滑向前方。杨恒沈萱等人自从离开了毫州城,一路上也没再多欣赏风景,不出两日便进了开封府内。风景虽没看多少,不过沈萱却也没闲着,天南地北,奇谈怪论的说个没完,好在杨恒自第二个八岁起就跟着老爷爷云游四海,虽算不得见识广博,但也有些底子,加上现代的一些知识趣闻,也勉强跟得上沈萱的思维,而陈丰程则是如坠云雾。
不知怎的几人扯到了当朝趣事。杨恒便把在史书上的内容搬弄出来,这是五分真话,三分假话,外加上二分胡扯,说什么自己曾经做梁上君子时见过京中的大人物谈起他的起家丑事如此云云,胡诌对付着沈萱。
沈萱听听倒是不打紧,可就是上瘾了,竟对这京中官场上的传闻生了几分兴趣,一个劲的问下去,说这官府的内幕原来比这江湖上的轶事还要复杂有趣。杨恒对于历史能了解个大概,但这官场的事情就半吊子水准都算不上,以前《资治通鉴》《宋史》之类的书,嫌那是文言,也没读过,除了课本上的内容,便是网上了解的一些零碎内容。实在没辙,好在他听过不少评书,那什么庞太师舌战包黑子,三英战太师等评书段子,经他的些许添油加醋,听起比一般的说书精彩不少。如此下来这一路上倒是成了说书先生和两个忠实看客的娱乐专场。不过好在过了雍丘不久,便要到了汴梁,这说书的免费生意也可以马上歇菜了。
城外近郊,疏林薄雾中,掩映着低矮的草舍瓦屋、小桥流水、老树、扁舟,阡陌纵横,田亩井然,依稀可见农夫在田间耕作收割。不远处,正有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城市走来,面上有着喜色。看着这幅场景,杨恒轻轻一笑,踱步着慢慢前行。
仅仅只是城门口便已是人众频繁,络绎不绝。行走于汴京的街道上,杨恒才真正近距离的感受到了它的繁盛,那是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可比拟的。宽大的街道之上足够容纳六辆马车并行前进,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到了汴河码头,此刻已到八月下旬,各地的上京的粮食纷纷到来,船舶云集,商户进出,一边欣欣向荣之色。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横汴河,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只见一旁石标刻名虹桥。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象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这里是名闻遐迩的虹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码头旁的茶楼内,人们有的在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杨恒手上轻轻抚着这精致的拱桥,桥面青石传来一阵冰凉,有些微寒,凝思着眼前繁华的一切,无怪乎《清明上河图》上将其描绘的那般华丽,也无乎辽人垂涎不已。
“这便是京城么?当真是繁花似锦,欣欣向荣,远胜鄂州,若是不来省试,只怕自己还是个井底之蛙。”陈丰程感叹道。
沈萱笑道:“这开封府汴梁城可是大宋的京城,前人有诗云: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金翠耀目,宝马争驰于御路。若是它不繁华,其它的地方能叫繁华么?”
“你家在哪?”杨恒问道,“既然到了京城,不若我们先将你送回去,免得徒增你家人的担忧。”
沈萱摇摇头,道:“我自己回去,你们准备住哪?待我回去后,再来找你们。”
这住处杨恒早先就向人打听好了京中的几大客店,道:“我们准备在四方客店落脚。”
“那好,我先回去。”未及走出几步,沈萱又折了回来,盈盈笑语:“这一路上,真是好生谢谢两位大哥。我便走了,日后请你们游游这京城。”
凝视着逐渐远行的身影,陈丰程绕绕思绪,冒出句话,“杨恒,你说真她会是娇美的女子么?瞧她一路上先是乞丐装束,而后是英俊少年,那身材倒也看不出像个女子。你看那……..”
杨恒斜眉晃动,心中笑道:这小子怕天生是个惯于赏花的痴情种子,“又是这问题,怎不敢自己当面去问问?人走了,倒是问起我来了。”

“好奇,好奇而已。”陈丰程自笑道。
离省试的日子也所剩不多,全国各地的考生们也已来了不少。这四方客店是京中有名的店家,资费公道,久而久之变成了历届上京赶考的学子们理想的选择之一。店家显然也是为此次科考做足了准备,除了门头贴的吉语之外,内外俱是打扫的清净整洁。此间时刻已是正午,只见客店里吃酒的不少,粗粗扫过,大半都是各地来的学子,有大鱼大肉的,有清茶淡饭,有快活吃酒的,有默默不语的,景观各不相同。
好在杨恒和陈丰程来的还算早,有些空房。两人些许收拾后,杨恒本想休息会再去吃饭,毕竟赶了一上午的路还没歇脚。怎奈陈家少爷大感日头高照,腹中难忍,正是吃饭的时候,叽叽咕咕的在杨恒耳边说个不停,终是让他烦躁不已,只得作罢。两人在二楼处要了个僻静的地方,正好瞧见街上的风景,要了几个楚地名菜,四方客店的菜肴俱是不错,这荆楚风味做的颇正,特别是那武昌鱼,清淡鲜美,口感柔顺,比之正宗的武昌鱼怕也逊色不多,两人喝点小酒,倒也不错。
虽是正午但街上来往的行人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客商,远处连绵不尽的漕船,此时正是一年中生意最繁忙的开始,映衬着这个城市的繁荣兴旺。只是这意兴阑珊的画面,却被些许杂音給扰了。五,六个穿着行伍装头的青年男子歪歪扭扭的,看那模样,恐是喝了不少酒,上了劲头。几人边走嘴里也不知乱七八糟说些什么,还不时的寻寻路人的麻烦,借着酒劲调笑着路上的姑娘,众人便是绕着走,免得上前碰上了晦气。
杨恒皱了皱眉头,想起几年前游历西北燕云时所见到情景,不禁自顾念道:“这便是京中禁军么?”
“这又怎样,地方厢军有些许人还不是如此,有何大惊小怪的。”陈丰程边吃便念道,这些情况对他来说也算见得不少。
杨恒举杯引了一口,目光扫着街上几人,摇头道:“厢军怎可与禁军比。在京城也这样胡来,看来平日里禁军的兵士也干不得什么好事。”
陈丰程道:“怕也没那么差。”
“这话可能有点偏颇。”杨恒道,“不过和西北边军比起来,京中禁军在我这几眼看来,怕是弱的可以。要是放在西北不知怎挡李元昊的铁骑。”
“哦?这么说,小兄弟去过边关?那边军真如小兄弟这般所说?”
杨恒寻声望去,原是邻桌之人,桌上坐着两人,那顿饭菜估摸着也快吃完了。问话那人约莫四十出头的模样,俊逸潇洒,风度翩翩,神情中让人有股温厚之感。右边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雄浑苍劲,面色凌厉。
“几年前,在下曾随着师父游过边关,若是已今日见闻,边军之貌确是不同京中禁军。”
只见那男子抿酒自言道:“边军久经沙场只怕确实要胜过这冗繁乏力的禁军。”转而又道:“两位小兄弟莫不是江湖中人,游历四方,翩然到京?”
杨恒笑道:“江湖人算不上。今次乃是和自家兄弟结伴前来应试。”
“是么?”中年男子念道:“那小兄弟的境遇估摸在这应试的学子中算较为丰富的。”
“他丰富,我不丰富,先生可别把我抬进去了。”陈丰程道:“他平素就仰仗的这些见识来糊弄我。”
杨恒笑笑摇头,自己何曾戏弄过他。那人被陈家少爷这开趣的话逗住了,面有笑意,又道:“两位小兄弟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十**的模样,能上京应试,想必学识不凡,不知两位是哪府的考生?看起来今次定然有备而来,成竹在胸。”
陈丰程吃了几口,接过话来,“我和他是鄂州学子。若是说信心咱俩估摸都是凑合,这考试么?不考肯定不中,考了说定怎么的就中了也难说。”
“你这想法有些洒脱。常人都注重的很,这十年苦读不就是为了今朝的一日只博。”男子笑言道。
陈丰程指着杨恒说道:“这个您问他好了,这胡乱的高深言语都还是他灌输給我的。”
杨恒心中笑道这话是自己高考前老师灌输的,“两位休听他胡言,这只不过是调解靠前心情的戏言罢了,没什么洒脱不洒脱的,心态方正,正定自若便够了。”
那中年男子含笑说道:“小兄弟说的便是,心态此刻才是最重要的,劳逸结合方才是可取。”
“放眼一看,便都是你们年青人的风采,我若你们这般的时候,却也是二十年前的时候。”言语中却没有自怨自艾的意味,道:“两位小兄弟慢用,我等两人要现行告辞。”
待那两人走后,杨恒和陈丰程有吃了会儿,便也散去,好好在房中休息休息,算是慰劳慰劳自己的筋骨,至于所带的些经书诗词扔到一旁也不理会。倒是客店中不时传来一些学子们吟诵经书,背默典籍,为不久之日的省试做着最后的几许努力。这一路上,前面紧凑,后面闹腾,到了京城是一觉睡的不想起。原打算晚上出去逛游一番的,却是吃了晚饭后又是一顿大觉,其他闲事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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