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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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相公,你说这次官家会不会……”官家一连倒在床塌二十天,作为一国之主,长久缺席朝堂,在这个时代,肯定会引起众多的猜测。这话里包含了太多的隐忧,生怕官家有个什么好歹。而说这话的人,分量不轻,正是当朝参知政事欧阳修。对象则是帝国宰相韩琦。今日他们两人押班,为朝廷之事忙活了半天,稍事休息,欧阳修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韩琦目光里也尽是担忧,看左右无人,整个堂室就他们两位老朋友,苦笑一下,叹道:“希望上天保佑吧!永叔,你也清楚,官家龙体一向孱弱,小恙不断,以药维持,今次病倒,看来是非同小可了!”
欧阳修也附和叹气,能不非同小可吗?昏迷了整整二十多天,眼看就要荒废朝政一个月,他们政事堂也只能勉强应付朝中各位大臣的纷乱而已,饶是如此,也令他们几位疲于奔命了。还有就是官家这次病得太过离谱,像中风一样,比上次要严重得多了,当然,也比他之前疯狂要惨得多。以前人至少还醒着,加上当时是太后掌权,大家也就没有多说。如今诸位差不多习惯了官家的存在,却突然长期不能审事,扰得人心惶惶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欧阳修无奈地问:“韩相公,这些日子太后一手放权,把朝政都交予我等,看来她是真的不恋栈这个权力了。本来是件好事,可事事由我等决议,别人也总会说我等跋扈,若官家醒过来,御史台少不得会弹劾我等吧?”
韩琦苦笑道:“永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人臣子,也只能为君尽忠!韩某自问对得起官家,其他一切不足论!”
欧阳修点点头。转而问道:“韩相,当日召集太医来为官家诊治,这般久了,官家病情,他们也只向你和太后禀报。官家……龙体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韩琦看了看欧阳修。这副老面孔,让他不好意思扯淡,叹气道:“永叔。事情不容乐观啊!太医如今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啊?”欧阳修第一次听到一个比较确切的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韩相。你是说,官家……这可如何是好?”
韩琦也只能表示没有办法:“只好期待官家像上一次一样自己醒过来了!”
“又将是多事之秋呀!”欧阳修彻底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韩琦说得好,只能是期待了。但是,如今的明眼人都能想到官家的身体,确实到了不容乐观的地步。本来就孱弱,几年劳累,更是消耗更多的能量。上次病倒能醒过来。该庆幸,但一想到他更消瘦地身体,又令人心酸。欧阳修是位忠臣,这些年鼎立支持官家,现在一想到对方的状况,也是一阵唏嘘。
“韩相,如果官家真的……你打算怎么做呢?”欧阳修很小心地问道。这问题很敏感。甚至有点大逆不道。对韩琦来说,也是一特大难题:韩琦能保持特别重大的权力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多地是得到了现今官家的宠信,也就是说,他的权力,让众臣忌惮地权力,更多是来源现今地皇帝。如果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自处呢?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忌讳莫测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若不是与韩琦有了数十年的交情,欧阳修还真问不出来。
韩琦当然也清楚自己地处境,闻言苦笑:“永叔,我等都老了!后浪覆前浪,看来我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吧!”
欧阳修道:“韩相这话说得就太过谦虚了,韩相为两朝宰相,能力才华,众所周知,未来的大宋,还需仰仗你多为出力呢!”这话虽然有点须溜的痕迹,但欧阳修却不得不承认以官场能力而言,韩琦自有其特点,超出一般人很多,不然他也到不了今天的荣耀!
韩琦也道:“能力不能力,韩某也讲究不得了,这是韩某还没有老朽到吃不了饭的地步,有力不能为天下百姓出,也心有不甘啊!永叔,你说呢欧阳修看着韩琦有点淡然的面孔,心里恍然,道:“韩相想必已经有万全的打算了吧?”
韩琦道:“说不上万全,只是小小地维生心思而已。”

欧阳修突然犹豫了一下,道“韩相,如今朝廷大事都由政事堂决策,你若有什么行动,是否该知会一下另一个参知政事?怎么说参知政事也身为高层,若是……”
“司马君实啊!”韩琦满是叹气,“在他面前,我等都老朽了!但是,韩某真有点不甘呀!永叔,在这点上,韩某就比不上你,因为你可以安然做你的醉翁,可韩某却做不到!”
“韩相……”欧阳修还想说什么。
韩琦一摆手,道:“永叔,这事你不必再说了。该如何做,韩某已有分寸,届时你就知道了!”
欧阳修只能打住,不住地叹气。待两人又主持了一些事务,才告辞出了皇城。韩琦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目想了很久,这才有了决断。翌日一大早,他就进了太子东宫。
赵顼是在厅堂里接待这位帝国宰相的,奉上了好茶之后,赵顼忍不住问道:“韩相公,今次来访,是为何事?“
“太子殿下……”韩琦沉吟了片刻,“这次官家再次病倒,殿下依然像上一次那样服侍在旁。殿下的孝心,诸臣有目共睹,就是老夫,也极是敬佩。但是……”
“但是什么?”韩琦的顿声,让赵顼急了,心里隐隐有着不妙的感觉,“韩相公,难道是父皇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行!本宫现在就要入宫看看!”
“莫急,莫急!”韩琦把站起来地赵顼又劝得坐下,“殿下,官家那里没有什么不好地消息,依然像之前一样,毫无消息!老臣这次来,是像和殿下商谈一下朝政之事。”
赵顼奇了:“韩相公,朝中之事,不是由太后与政事堂决议吗?本宫现在只心忧父皇的安危,没有多少心思操劳政事!”上次沈欢就告诫过他不要着急,因此放下心中地**,不理朝政,专心服侍父亲,才换得父亲的欢心与信任。因此这一次赵顼也打定主意,不理会朝堂之事。
韩琦淡淡地道:“殿下,老臣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天下事总是皇家之事,没有皇家之人参与,只是让我等政事堂决议,总不是办法。毕竟诸多臣工都在看着,我等也生怕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赵顼更奇了:“皇家之人?韩相公,不是有太后娘娘在朝中吗?这次依然如上趟一样,请太后临朝听政,这些日子不也过来了吗?”
韩琦又道:“太后一介女流,年纪也大了,难道殿下忍心让她一位老人家为朝政操劳?这是后辈该做的事吗?”
“这……”赵顼一时不懂怎么回答了。
韩琦突地沉声说道:“再说了,殿下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责任了!责任,殿下清楚吗?”
赵顼闻言心里一颤,“责任”,看上去不平凡的字眼呀,对一个帝国太子来说,身为储君,这个责任该是什么呢?赵顼震惊地看着韩琦,心里复杂得紧,愣生生说不出话来。
韩琦又道:“殿下,你已经长大了……长大了!”
“我……”赵顼感到一阵兴奋,之后又是一阵恐惧。他想拍案叱呵韩琦,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赵顼才强笑道:“韩相公,你真会开玩笑,本宫才十八不到,哪能说长大了!本攻如今只是一心希望父皇的身体能好转,治好这个病,继续做我们的父皇,做天下的帝皇!”
“当然!”韩琦也肯定地点头,“老臣也希望官家能好转,能为官家办事,是我等臣子的荣幸!”这话很真,除了皇室一些人,估计最希望官家能好转的就属韩琦了,不然他这趟也不会来找赵顼了。
赵顼一下子疑惑了,不明百韩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韩琦道:“我等都无比盼望官家能好起来!只是在官家病窝期间,老臣想请殿下做到一个储君的本分罢了!”“本分?是何意思?”
韩琦斟酌了半晌,道:“殿下,官家患病期间,已经由我等政事堂恳请太后林朝听政,此事朝臣也是同意的。不过如今过事繁冗,太后累得不轻。为太后着想,过两日老臣也会上书后,请殿下跟着上朝学习处理政事,为太后分忧。殿下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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