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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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官家醒过来了?”沈欢震惊地重复一遍,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老师司马光。
司马光清瘦的脸既有一丝欣然也有着一丝愁虑,扯出一丝笑容,应对他的学生:“是的,官家今早醒来。太医说官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身体还虚弱,需要休息,暂时还不能打扰!”
“老师还没见过官家?”沈欢问出了最关切的问题。
司马光道:“还没有见着,就是韩相公等人都未曾见过。官家醒来时太医等人只是通知了太后而已,之后就关闭了宫门,说管家需要休息,不能太过操劳。不过……”
“不过什么?”司马光的停顿让沈欢忍不住出声问道。
司马光考虑了一番,才决定说出心中的担忧:“太后看望过官家之后,官家自己吩咐先不见百官,只是把内侍等人留下而已,估计是要从他们口中了解最近的近况,唉!”
“老师是在担心这些寺人不顾大义胡乱说话?”
司马光叹道:“是啊,能不担心吗?我等趁官家昏迷立了太子,虽说当时是出于大局着想,可一国储君,说立就立,怎么说也没经过官家同意。现在老夫心里愁得紧,毕竟立太子就是老夫提议的!”
沈欢也只有苦笑,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大宋皇帝昏迷了差不多半个月,而太子嘛,则立了不过七天而已。现在估计太子赵顼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吧,毕竟太子的位子**都还没坐热,却发现最能左右太子安稳的人一觉醒来,而对方又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这样的猜测,总是能让人不安的。
“果然是不死小强啊!”沈欢再一次感叹这个宋英宗的顽强生命力,这家伙命是短得很,不过能折腾,做皇帝期间三天两头小痛大病不断。能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硬是让你们担惊受怕。不过沈欢也庆幸,还好他凭着记忆认为这个皇帝暂时死不了,这才修改了司马光提请太后听政的建议,从而立了他的儿子做太子;接着又提醒了这个太子不要太早热衷权势,而是继续去做一个孝顺儿子的模样!
这样地谨慎,怎么也能改变他们在官家眼中的形象了吧。至于如今赵曙下令不见百官。不出所料,正是想从那些寺人的口中了解最近的朝廷局势。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一些人的品性了。
“老师,你打算怎么做?”沈欢问道。
“怎么做?”司马光愁眉展了一下,“老夫问心无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官家要迁怒立太子一事,老夫也有站理的话说!”
沈欢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司马光道德无双。为人方面至诚无比,历史上他自己也说过“一生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不怕天知地知,更不怕别人知道!也许,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吧。至于沈欢,他自认为做不到,因此刚才听到官家醒来,第一反应便是心虚----怎么说他也趁着人家昏迷地时候干了不少与对方有关之事。
司马光又道:“至于官家对于立太子一事怎么处置。是什么态度,也许过几天他就能上朝处理了。我等尽可旁观。”
沈欢奇道:“老师,官家总不会要重立太子吧?”
司马光摇头道:“不会,自古立废太子。从来都是事关国本之事,滋事体大,岂是说废就废的。再说当今太子年轻才贤,又是嫡长子,没有什么过错,立了也就立了!要不是站得住脚,当时老夫也不会提议立他了!”
沈欢嘘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介入让本来就该是太子的赵顼失去了这个地位,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司马光又笑道:“子贤。此事你何必担心?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
“学生的事?”沈欢一时不明白。
司马光捋了捋须子,道:“难道你忘了之前要老夫向王介甫提亲的事了?”
“介甫先生不是答应了么?难道他反悔了?”沈欢吃了一惊,生怕对方在这个关键时刻毁约,那样的话他又得面对已经醒来地官家了:对方正等着招驸马呢!
司马光哭笑不得:“胡说!王介甫一代君子,信人一个,答应了的事岂会反悔!不过你真的以为一对男女定亲就是来回两封信可以解决的了?告诉你吧,事情烦着呢。你也还有得要忙!”

“怎么?”沈欢更奇怪了。他当然也清楚古代男女定婚也有着一些麻烦的手续。当时不过是看事情紧急,先让司马光写信与对方先定下而已。至于具体细节如何,他一个现代思维之人,岂能尽知!
司马光叹道:“我等与王介甫那处真是太远了点,什么都麻烦,也难以全部按照礼仪了。不过一般的程序还是少不了的,至少要双方交换男女的八字之类地东西。而王介甫来信说他不愿到京城,因此在下月他将让弟弟带着子女回京,在有长辈的情况下,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下月?回京?”沈欢吃了一惊,两年未见的王璇,又要重逢了么?一时间心里既是激动又是情怯,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司马光笑道:“你不用急!介甫兄刚来地信是说下月,不过具体事项如何,还不清楚,总之他是打算尽快把此事定下来的!子贤,你好好准备一番吧,比如男方该做之事,尽量准备妥当,免得到时有失礼的地方!”
“是,老师,学生晓得了!”沈欢硬着头皮说道,之前所说定亲,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对方也只是在信里答应,没有具体的概念,如今想到就要见着真人了,还真有点担忧了呢,这感情,那是一时间复杂起来!
司马光笑道:“知道就好,接下来的时间你好好准备吧!”
沈欢点头应是,最后又担忧地说:“老师,这个太子一事……”
司马光打断道:“子贤,老夫都不怕,你担心什么,莫要白费了力气,一切顺其自然吧!”
沈欢这才闭了嘴,不敢再说。
官家醒来,就在外面猜测纷纭的时候,官家赵曙已经在傍晚的时候让寺人传召了已经身为太子的赵顼,接见地点就在他的福宁殿。
“父皇……”赵顼拜见天子,面对这个尊敬地父亲,此时也是心下惴惴,他这个太子,这些时日也做得不是很安心。
赵曙脸色很苍白,神情依然憔悴,不过那明亮的眼眸闪现的精光说明了他的精神。半躺在龙蹋上,赵曙遣退了所有下人,笑了笑,淡淡地道:“太子,坐吧!”
“父皇,太子一事……”赵顼惊得吓了一跳,差点站不稳身子。
“朕都知道了!”赵曙安稳说道,“你不用怕!事情经过,太后都告诉朕了,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再说你是朕的嫡长子,这个太子的位子不是你做又是谁呢?”
“谢父皇!”赵顼终于嘘了一口气,接着又是惊喜,对方终于肯定了他太子地身份,“父皇,您当日病倒,全是儿臣地过错,要不是儿臣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您也不会……”
赵曙呵呵笑道:“朕身体虚弱,这是自小地病根,与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朕这次大病,就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像什么事都看得开点了!至于你所说那事,又岂是朕病倒的主要原因!你就不必自责了!你这些时日日夜不离朕的身边,对朕的照顾,朕都从内侍口中知道了。你的孝心,就是朕也感动!”
“这是儿臣的本分!”赵顼坚定地说道,心里却在感激沈欢的提点了,要不是对方的一番分析,他还处于纠缠朝政之中呢!庆幸啊,要不然……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感觉对方那淡然的脸色中却有着一股他看也看不明白的神色。这番病倒醒来,他发觉这个父亲却是越来越神秘与不可测了。
赵曙看到儿子小心翼翼应付的神情,不由黯然,叹道:“皇儿你也不必如此谨慎!唉,朕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具体怎么回事,朕心里清楚的很!你是朕的儿子,现在更是大宋的太子,是储君,今后这个江山的权柄,除了你,还有谁能拥有呢!”
赵顼心里一沉,赶紧说道:“父皇千秋鼎盛,何来如此丧气之言呢!儿臣定会尽本分为父皇分忧!”
赵曙笑道:“有你这句话,朕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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