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投学无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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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区到县城路途不近不远,晚上九点多,石四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迁X县城的家,只不过他已经不知道这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家,两房一厅的格局以往还显得太小,可当他跨进家门的时候,却是如此的空荡荡!
母亲的一言一行仿佛还停留在房屋的每一个角落,只不过这些都是飘渺之物,终究无法用手触摸,石四海将身上的挎包往地上一扔,径直往有些残旧的沙发上一趟,由于经历了几个月的煎熬,这个只有17岁的孩子此刻身心极为疲惫,须臾之间石四海即堕入梦乡。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2点,石四海做了半个美梦和半个恶梦,在梦中母亲带着他走进了梦寐以求的北京大学校园,正要准备报名的时候,突然面带狞笑的李文武出现,让好好的梦境瞬间破碎!
石四海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右手无力的挠了挠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双眼迷茫地看着略微发黄的天花板,室内只有他唏嘘的呼吸声,只有从窗外传来自行车的铃声还能证明他还存在,作为一个父亲早亡的孩子,石四海的承受能力比同龄人强的多,这几年来他已经把自己当作一个男人来要求,很多家务活都是石四海在做,甚至有时候还要帮着母亲到菜市场卖菜,否则光靠母亲一个人是无法支撑这个小家的。
最近心理状态极为紊乱实在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无法承受那么多折磨,更何况石四海了。但石四海躺在沙发上经历了短暂了彷徨之后,开始理性的思考起来,母亲临终遗言绝不是天天躺在沙发上能够解决了,也不是天天哀悼母亲能够获得上天垂帘的,最近在学校、在医院、在殡仪馆的经历都让他了解到生活和学习都一样,如果不能占据有力的位置,永远都将受制于人。如果石四海实力不强,李文武也不会动用各种力量,无论权势还是财力,最终是要靠的还是石四海过硬的学习功底为他服务。
年仅17岁的石四海第一次朦胧地体会到了强权的力量,这也成为他毕生的追求。
生活的现实残酷的摆在石四海面前,没有人抚养不靠自己就会饿死,躺在沙发上的石四海慢慢握紧了无力的手指,决不能这样一蹶不振,今年虽然不能考上大学,明年一定可以,不就是耽误一年嘛!还有李文武剩下的两万块,够自己一年学习用了。
高考成绩还有3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出来,这段时间刚好调整心态,重理思绪,为复读高考做准备,看来先得和刘老师打声招呼啊。石四海冷静下来之后逐渐为自己的前途做好规划,要发挥自身最大的优势,学优则考,上完大学的机会就很数之不尽了,这也是母亲的遗言啊!
石四海母亲一走,原本就冷淡的亲戚关系则更加淡了,母亲的坟墓上也只有石四海一人的追悼,原本应该奔走相告的惯例也就免了。
在高考成绩公布之前,石四海到学校教师住宿楼找和蔼可亲的刘必文老师,这位物理老师一直是石四海高中时候的班主任,不仅在学业上重点栽培石四海,同时也是在精神上最为支持石四海的老师。
五十多岁的刘必文在迁X县中学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一位资深教师了,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出自北大的学生,只不过由于犯了一些错误,被贬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个穷教书匠。正是处于扎实的功底,在他手上培养学生中虽然北大还未有先河,但其它重点大学门生也不在少数,原本石四海是最有可能圆了刘必文一个北大学生梦的人,不过临考前石四海母亲突发疾病一定会影响到考试水平的正常发挥,这一直是刘必文关心的问题,尽管考试前一再询问石四海母亲的情况,可这个学生表现出罕见的刚毅让刘必文也无从问起,但也是这样就越让刘必文担心,因为这是实在是太异常了。至于石四海替李文武代考的事情他可是完全蒙在鼓里,高考结束后刘必文一直在找石四海,可这家伙就像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无法联系上,估计是在医院照顾他母亲吧,刘必文几乎每天都在为石四海一家祈祷。

刘必文对于不能在经济上帮助得意门生石四海一直耿耿于怀,石四海家境也不是很富裕,当他得知石四海母亲生病的事情,曾经不止一次找过高歌校长,不过这个老狐狸却没有给刘必文应有的支援,每当想到这件事,刘必文就要在内心对高歌咬牙切齿地唾骂。
这日下午老伴出去买菜,刘必文按照日常的习惯一个人泡杯茶,翻阅起了报纸,一则新闻报道说有一所学校的校长由于不务正业,贪污受贿被抓了起来,这不禁让他联想起高歌这个老狐狸,正准备在内心对高歌咬牙切齿一番的时候,门铃响起,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终于漂进了耳朵,“刘老师在吗?”
刘必文心中一颤,这是石四海,这该死的家伙终于回来了!原本准备轻抿一口的茶水由于右手不受控制的一颤淌出几滴茶水沾湿了报纸,将茶杯一放,刘必文手拿报纸踏着拖鞋就急匆匆地将门打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孔出现在面前,说熟悉是因为石四海的轮廓没有变,说陌生是因为石四海至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圈,一早就准备轻责石四海的言语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换之而来的却是安慰之语,“四海,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边说边将石四海拉进屋。
这句真诚的关怀好悬没让石四海尘封的心失守落泪,石四海进屋换鞋,抿了抿嘴,黯然道:“老师,对不起,我愧对您的栽培了。”
刘必文一愣,关上门,拍着石四海的肩膀,指着沙发道,“先坐下再说。”顺手拿了一个茶杯,将沏好的茶给石四海满满地倒上一杯。
刘必文边坐边道,“四海,你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我一直很关心。”
石四海经过两个星期的心理耐受锻炼,已经不会谈母悲泣了,低着头缓缓道,“老师,我妈妈她已经走了,不过她是开开心心的走了,没有什么痛苦,现在她已经彻底安息了!”
刘必文闻言顿起怜悯之心,他知道石四海的家境,也就是说眼前的石四海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了,刘必文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稳定情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四海,你要节哀,更要振作起来,老师看你瘦了很多,不要过度悲伤了,这样以后怎么上大学啊!”
石四海这时的头再低了一分,道,“老师,今年我上不了大学了!”说完,石四海就将替李文武代考换取医疗费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刘必文也是一个清高正直的人,一听,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气得六窍冒烟,就差一窍喷血了,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哐啷一声,水溅得到处都是,石四海无比感激地望着老师,心中充满了安慰,暗道老师还是原来关心自己的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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